翡翠縮在被窩之中,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數羊,可是越數越精神。
翡翠閉上眼睛,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孩她爸那麼厲害,一定不會出事的,翡翠在心中這樣地安慰着自己,可效果不大,還是十分的心慌。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睡不着還不如不睡了,省得心煩氣躁的,翡翠從牀上爬了起來,想要去找王小亞聊一聊天。
“小亞。”翡翠敲了敲門,可是沒有迴應。
小亞也和他們一起出去了嘛?
翡翠獨自一個人下了樓,想要倒杯水喝。
拿着水杯,翡翠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扯着嗓子叫嚷了一句:“家裡還有個喘氣的嘛!”
哎,孤家寡人一個,翡翠喝了口水感慨着。
“琥珀,你能聽到我說話嘛?你可以出來和我說說話嗎?我想看看你。”翡翠自說自話着。
“瞪。”
忽然,別墅中響起了一聲琴絃撥動的聲音。
翡翠尋聲望過去,好像是從趙吏的房間之中傳出來的。趙吏雖然不怎麼在這裡待,但大家還是留了一間房給他。
翡翠好奇地起身,向着趙吏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打開燈,翡翠看到一把琴橫陳在書桌上面。
趙吏這傢伙平時粗枝大葉的,也會玩這麼高雅的東西,翡翠心中感到有些意外,而且這琴也不是什麼凡品,否則剛剛就不會突然響了一聲了。
早月,翡翠看到古琴親身上鐫刻的兩個小字,很美的名字。
“早月,你會和日月姐姐一樣嗎?”翡翠在琴身上面點了一下,好奇它是不是能夠和日月這把箜篌一樣,顯現人身。
不過在翡翠說完這句話之後,早月並沒有什麼異樣。
看來古琴雖然有靈,但是離日月那個境界還是有些距離。
翡翠將早月從趙吏的房間之中抱出去,反正現在也是無聊,不如學一學怎麼彈琴。
當,當,當。
翡翠在琴絃上撥了幾下,彈出來的聲音很是沒有美感。
不知道爲什麼,翡翠越來越有精神,一點兒睏倦之意都沒有,甚至還有點想吃辣的。
雖然晚飯吃得挺飽的,但就是覺得嘴巴少了一點味道。
翡翠披上一個披肩,走出了家門,準備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點關東煮吃一吃。
走在街道上,一個行人都看不到,畢竟這裡是住宅區,並不是市中心那種地方,今天是元宵節,想必市中心應該熱鬧非凡吧。
翡翠長嘆了一口氣,自己都是要當媽媽的人了,這樣的夜生活應該是離自己一去不復返了。
現在已經是午夜了,走在大街上,寒氣彷彿從各個角落往衣服裡面躥。
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有點像是老鼠在吱吱的叫着。
翡翠循着聲音走了過去,在垃圾桶旁邊,竟然有一隻拖着老長尾巴的老鼠。
早知道應該把毛球也一起抱着出來,翡翠想着那隻現在肯定正在柔軟溫暖的貓窩裡面睡得着呼呼的大肥貓。
買完關東煮之後,翡翠沒有再在午夜的街頭逗留,準備趕緊回家享受美食。
“哇,好香啊!”翡翠聞着熱騰騰的熱氣感嘆着。
“咚咚咚。”
還沒等翡翠開動,一陣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翡翠從貓眼之中看了一下,沒有看到人。
奇怪。
翡翠眼珠一轉,上樓去拿了葉易給她留下來的一道天雷符咒。
裹上披肩,翡翠大着膽子走了出去,葉易他們奮戰在第一線,自己也不能虛了,可得鎮守住大後方。
打開門,只覺得四周圍的寒氣都在往屋裡灌,翡翠上下左右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十分奇奇怪怪的東西。
翡翠關上門轉身,卻看到客廳之中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你是誰?”翡翠心中一驚,捏緊了手中的符咒。
“我和葉易算是老朋友了。”命運一臉淡漠地道。
“老朋友?你就是命運吧。”翡翠一聽這話,立刻想到葉易之前的叮囑。
“你知道我!看來葉易應該和你們說了不少,你不害怕嗎?現在可是沒有人能夠保護到你。”命運玩味一笑。
“不至於吧!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哎,你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要對我下手。”翡翠故意激着命運,看看他還有沒有一點底限。
“哈哈,命運之下皆螻蟻,這些世俗的道德可約束不料本座,一切都只是勝者爲王敗者寇。”命運毫不在意翡翠的話語,一擡手,一道道白芒宛如絲線一樣出現在翡翠的左右。
翡翠想要祭出葉易的符咒,可是身子卻根本動彈不了。
“你想要做什麼?”翡翠儘量讓自己不要慌亂,想拖延着時間等葉易他們趕回來。
“放心好了,我並不能直接傷害你,我只是束縛住你罷了,有你在我的手上,葉易這把鋒利的刀可就出不了鞘了。”命運閒庭信步地往前走了幾步,道。
就在命運得意的時候,一道陰陽圖從上空照落下來,向命運籠罩而去。
命運臉色一變,猛地擡頭,身形消散,出現在外面的街道上。
翡翠周身的白芒潰散,又恢復了行動力。
“是你們?”命運看着面前的兩道身影。
一個白衣勝雪,耳畔彆着一朵三瓣劫花,九道玄心神環浮於背後,萬物生立在腳下。
一個周身縈繞着淡淡的光芒,手持元神光。
正是許久未出現的山支和吳選一。
“命運,終於等到你出現了。”山支冷冷地看着命運,宛如冰天雪地之中的一朵白蓮。
“我身處時空之中,就算你們找到了我又能夠如何?”命運擡起雙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在命運的周圍,空間再度開始扭曲,像是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水面,道道漣漪擴散了開來。
“能找到你就能抓到你。”吳選一開口道,目光死死地鎖定着命運。
兩朵劫花從山支和吳選一的背後浮現,一縷縷灰霧從劫花之中溢出,像遊蛇般攬向命運。
強大的空間波動,命運的身體最終還是消失在時空亂流之中。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時空,無時無刻不受到另一個時空的拉扯,想要消失,自然是一件不難的事情。
翡翠趴在窗戶邊,無比驚奇地看着這一幕。
葉易和自己說過,山支和吳選一這兩個女人現在很怪,不知道在背後謀劃着什麼,但是大抵和禁忌時代的事情有關。
沒想到她們竟然出手救了自己,算起來,自己可能還算是她們的情敵,修行到了這個高度心境都這麼開闊的嘛!
翡翠自問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聽着葉易說他和山支,和吳選一過去的經歷,她的心裡面還有些酸酸的。
山支和吳選一的身影出現在客廳之中,翡翠有些忌憚地看着她們。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着,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
“你們可不能打我,我現在是孕婦。”愣了半天,翡翠嘴中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知道自己是孕婦,還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山支瞥了一眼桌子上正散發着濃郁香味的關東煮,白了翡翠一眼。
“我就是買回來聞聞。”翡翠狡辯着。
“不許告訴葉易今晚的事情哦,不然下次見面我們可要打你了。”吳選一揮了揮拳頭,笑意盈盈地威脅着。
說罷,兩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翡翠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兩個人是真的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坐在沙發前,看着面前誘惑無比的關東煮,翡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戀戀不捨地蓋上了蓋子。
想吃,但是怕山支和吳選一打。
卑微翡翠,在線求生。
不久之後,葉易便突破了命運的束縛,趕了回來,看到翡翠正縮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關東煮,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算是安了下來。
一見到葉易,翡翠立刻哭唧唧地賣起了慘來。
“葉易,山支和小選,她們要打我。”
趙吏擔心阿春的安危,帶着阿春和她的閨蜜桃子一起回到了翡翠這。
進門後,阿春一眼便被翡翠抱出來放在桌上的琴吸引了目光。
“這把琴叫做早月。”趙吏見阿春直直地注視着它,說道。
趙吏給阿春和桃子分別安排了房間,之後拿着琴來到了阿春的房間門口。
“怎麼了?有事嗎?”阿春問。
“你和它有緣,這把琴就送給你吧。”趙吏將琴遞到阿春的面前,“有一個故事,有點長,想聽嗎?”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僧人因爲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所以這個僧人的名字無從考證,我們就叫他無名。
這個無名天生慧根,年紀輕輕便已大德,他本來是要立志研修佛法的,一聲都不曾出山門。
可是恰逢亂世,戰亂不息,大地之上,屍首堆成了山。無名爲了超度那些枉死的靈魂,他下山了,他走一處度一處。
有一天,無名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遇到了一個女鬼。這個女鬼在異鄉,死在了兵戎的亂刃之下,怨念很深。
無名爲了度化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成功,女鬼央求無名,求他帶她回鄉,這樣她纔可以瞑目。
但魂魄無處安放,無名便把女鬼的一縷幽魂放入了隨身攜帶的古琴之中,誰知道,這古琴本就是靈木製造,又日日聽着無名誦經,更有了靈性,現在就是女鬼的居所,琴和女鬼合二爲一。
無名每日撫琴,琴便化爲女身出來起舞,最終,無名沒有把持住,還是破壞了修行。
但這還不是最壞的,無名與琴心念相通,琴藝越發精湛了,所奏的曲子直上九霄,可謂天籟之音。
可這琴聲卻引來了別處的一隻妖魔,這妖魔久困死域,極愛天下鍾靈之聲。他趁無名不備,偷走了古琴。
無名爲了追回愛琴,深入了妖魔所在的地方,再也沒有回來,他被妖魔引入了邪道,拋棄了正道。
“那琴呢?”阿春問。
琴和愛人分離後,就啞了,沒有人再能彈出聲音,但沒人彈奏的夜裡,它卻夜夜低鳴。妖魔煩了,便把它丟入了忘川之中。
琴中的女鬼墜入了輪迴,她終是壞了高僧的大德,受到了懲罰,她的每一世都遭人嫌棄,每一世都孑然一身,橫禍而死。
這個女鬼到了這一世,她從小就能看見黑色的雪。
“那不就是阿春嗎?趙吏也能夠看見黑色的雪,他就是無名吧,那無名他去找琴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翡翠盤腿坐在牀上,下身蓋着被子,上身穿這件粉粉的寬鬆毛衣,託着下巴,好奇地看着葉易問。
“無名來到八百里黃泉,遇到了黃泉之主孟婆氏的阻攔,他以阿羅漢的血殺死了孟婆,在風沙中向着冥界深處的死域而去,在那裡,冥王與他達成了一筆交易,拿走了他的靈魂,讓他成爲了冥界的一個靈魂擺渡人,冥王許諾,在茫茫人海中,他和早月終有一天會再見一面。”
“就爲了一面,值得嗎?”翡翠問。
“值得嗎?”葉易看着翡翠澄澈如水的眼眸問道。
“值得。”翡翠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悠揚的琴聲迴盪了起來,聲聲扣人心絃。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