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真是可以，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這下好了，早飯直接省了，可以吃中飯了。”葉易看了一眼窗外的耀眼陽光感慨道。
“還不是怪這個怪阿姨，要不是她昨晚拉我說一堆話，又怎麼會睡到這麼久。”嶽綺羅說得這個怪阿姨自然就是翡翠了。
嶽綺羅打了個呵欠，不知道爲什麼睡到這麼久還是這麼困，越睡越沒精神。
看到嶽綺羅打了一個呵欠，翡翠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小綺羅，今晚還是跟我睡吧，讓你師尊一個人睡沙發。”翡翠又突然變了個臉，一把親熱地抱住了嶽綺羅。
“喂，幹嘛突然又這麼親熱，分明剛剛我們還在吵架的。”嶽綺羅皺着眉頭，翡翠竟然變臉比自己還要快。
“就是突然覺得你打呵欠十分的可愛。”翡翠笑嘻嘻地看着嶽綺羅，“來，綺羅小可愛，讓阿姨親一個。”
翡翠吧唧一聲，在嶽綺羅粉嫩的小臉蛋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咦，好惡心啊，都是口水。”嶽綺羅一臉的嫌棄，但是並沒有推開翡翠。
葉易看着這兩個瞬間又黏在一起的人，一臉的疑惑，女人，不管是老婆，還是小徒弟，都比修道更加的艱難。
“好了，翡翠，你待在家裡面休息，我和綺羅出去買菜，你中午想要吃點什麼。”葉易道。
“番茄雞蛋麪，要加肥牛。”翡翠鬆開嶽綺羅囑咐道。
“好的。”葉易點了點頭，拉着嶽綺羅出門去了。
嶽綺羅一臉疑惑，師尊怎麼會好好地要和自己去買菜，自己看起來很像是這麼賢淑的小徒弟嘛。
翡翠看着葉易和嶽綺羅離開，知道葉易肯定不是帶嶽綺羅去買菜那麼簡單，這兩師徒之間肯定是有話說，所以她很識趣的沒有跟上去，而是選擇乖乖地待在家裡。
葉易和嶽綺羅走在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各懷心事，從家到超市的距離不過幾百米，可是嶽綺羅卻覺得走了好久好久。
嶽綺羅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葉易，心中更有些忐忑，葉易的表情平淡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嶽綺羅很瞭解自己的師尊，只怕是天塌下來，他也只是驚詫一瞬，旋即古井無波。
葉易越不說話，嶽綺羅心裡面越是心慌，心臟不爭氣地“砰砰”加速跳動，像是軍前的戰鼓敲了數遍，總覺得師尊是在醞釀着什麼暴風雨。
師尊不會是因爲翡翠的事情特地把自己提溜出來胖揍一頓吧，嶽綺羅心中一怵，突然想到，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師尊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再說了，自己雖然搶了翡翠的被子，可是她也踹了自己一腳，說起來也算是扯平了的。
在葉易的身邊，嶽綺羅乖得跟只第一次出門怕生的小貓一樣，平時在吳選一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統統收了起來。
可能還是因爲小時候的原因，那時候基本上都是吳選一帶着她，吳選一本來就是個年紀輕輕，正在上大學的女孩，沒什麼威嚴，帶着嶽綺羅成天山上山下，像只小猴子一樣的亂竄。
而葉易則經常閉關，偶爾出關一次也待不了幾天，性子又總是不苟言笑，於是便在嶽綺羅幼小的心中留下了十分威嚴的印象。
嶽綺羅會在吳選一面前撒嬌，使小性子，會在外面的世界胡作非爲，橫行霸道，可是一到她師尊面前就立刻慫了。
“對不起。”良久，葉易終於是開口了。
嶽綺羅聽到這三個字，臉色一怔，看着路面的眼睛擡起，瞟了一眼自己的師尊，還是一如往常的平淡。
對不起？師尊好好地爲什麼要和自己道歉？嶽綺羅大大的眼睛充滿着疑惑，爲翡翠踹了自己一腳？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只是日常和翡翠打打鬧鬧而已，這兩天又不是第一次。
嶽綺羅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你小的時候我沒怎麼陪過你，都是你孃親帶着你。”葉易繼續道，似乎想要來一次師徒之間推心置腹的談心之旅。
嶽綺羅薰眉微皺，就因爲這個要和自己說對不起？還以爲多大的事情呢。小時候沒有師尊在的那些日子，不知道和孃親一起玩得有多麼開心，一點都沒有覺得什麼師尊不關心自己，失落啊，孤單啊！
“後來還把你封印在棺中百年的時光。”葉易語氣有些說不出的遺憾。
“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情嘛。”嶽綺羅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癟了癟嘴，低頭看着地上的溼潤。
早上下了一場雨，到現在還留着些痕跡。
“是我虧欠了你，也虧欠了你孃親。”
其實自己和孃親那段時間玩得挺開心的，嶽綺羅本來想這麼說，寬慰寬慰師尊的愧疚，但是話到嘴邊欲言又止，師尊這麼愧疚，說不定這一次還能從師尊這裡討到些什麼好處。
玄心奧妙訣，嶽綺羅已經在心中惦記很久了，可惜自己無論和孃親怎麼撒嬌，孃親都說這是禁術，太危險了，不肯傳授給自己。
禁術？要學的就是禁術，不是禁術我還不學了呢。
路邊有一個淺淺的小水窪，嶽綺羅頓時玩心大起，躍起雙腳直接蹦進了水窪之中，頓時水花四濺，葉易的褲腳糟了大秧。
嶽綺羅滿心歡喜，連眉眼都帶着笑意，可是一擡頭，迎上師尊面無表情的神色，笑容漸漸凝固。
“師尊，我不是故意的。”嶽綺羅弱弱地解釋道，其實她就是故意的。
“小選下雨的時候也喜歡這麼做。”葉易的臉上難得出現一抹笑容，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看來我還是比較像孃親。”嶽綺羅踮起腳尖，邁出水窪，踩着輕快的步子跟上葉易。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那時候你還小，是在青雲觀，天上下着小雨，小選拉着你的手站在青色的屋檐外，小選跳起身踩一下，濺起一片水花，你也有樣學樣跟着她，跳起身踩一下，嗤嗤的笑着，最後小選的褲腳溼了，你半條褲子都溼了。”葉易想起往事，嘴角微微地上揚。
“師尊，你可以多跟我說些我和孃親小時候的事情，感覺孃親那時候也很，單純。”嶽綺羅本來是想說傻的，但是想想，爲了避免秋後算賬，還是要謹言慎行一些。
“我還記得小選第一次抱你的時候就很熟練，我以爲她幫人帶過孩子，結果她說是從電視裡面學的，你能順利地成長起來，還是要好好地感謝電視，小選從電視裡面學到了很多。”微風帶着雨後泥土特有的腥味吹過，葉易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我能長這麼大還真是萬幸。”嶽綺羅有些感慨，孃親可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透露過這些，她一向都是拍拍胸口，揚起下巴，一臉的驕傲：天賦。
想起那段在青雲觀的時光，葉易的心情很是不錯，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多了些笑容。
“師尊，你帶我出來應該不只是和我回憶往事吧。”嶽綺羅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問道。
“嗯。”葉易點了點頭，“其實翡翠不是一個壞人。”
原來是要和自己說這個啊！嶽綺羅恍然大悟，果然還是和翡翠有關，壞師尊，竟然鋪墊了那麼久，打這種情感牌。
“我知道的，我只是和她玩一玩的，並沒有真的想和她怎麼樣的，畢竟她還懷着小寶寶。”嶽綺羅呡了呡嘴道。
“我知道你對她並沒有什麼壞心思，我想要和你說的是另外的事情。”葉易停下來，揉了揉小徒弟柔軟的頭髮，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那師尊到底要和我說什麼？”嶽綺羅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
“閉上眼睛，給你看一個東西。”葉易道。
嶽綺羅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彎曲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
葉易將之前在況天涯記憶中看到的一幕傳遞到嶽綺羅的腦海之中。
殘損的高樓，荒涼的大地，昏暗的天空。
翡翠拉着尚還年幼的況天涯走在廢土之上，一個龐然大物扇動着羽翼從天而降，尖銳的雙爪抓向地上小小的兩道人影。
一道光束沖天而起，直接洞穿了巨禽的身體。
翡翠望着四周的荒蕪，眼中滿是悲憫，才五歲的況天涯擡頭看着翡翠，對於這樣的場面已經司空見慣了。
忽然天空之中黑雲翻涌，像是一瓶平靜的墨汁被人攪動了起來。
在黑雲組成的旋渦之中，一道光芒如利劍般穿透空間，幾乎在瞬間衝下大地，絢麗的光芒從水晶錐上爆發，翡翠義無反顧地擋在了況天涯的身前。
水晶錐結出的力量屏障像是玻璃一樣破碎開來，毀滅性的力量全部由翡翠一人承接了下來，巨大的衝擊力帶着翡翠瘦弱的身子飛出老遠的距離。
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嶽綺羅睜開眼睛，心神大慟，不可思議地看着葉易。
“這是我從況天涯的記憶中看到的，我想你孃親和山支也看到過這樣的畫面。”葉易語氣沉重地道。
“這，就是未來。”嶽綺羅有些難以置信。
她和翡翠吵吵鬧鬧的，但還是覺得挺有趣的，這一幕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或許是，或許不是。”葉易掃了一眼四周，“事在人爲。”
人在走，車在跑，燈在跳動，草木在生長，世界在變，未來也在變。
等到葉易帶着嶽綺羅回到家中的時候，翡翠已經躺在陽臺的靠椅上面打着盹了。
葉易也發現了翡翠近來是越來越嗜睡了，不過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們買個菜真久。”聽見動靜，翡翠往外面一瞥。
葉易訕訕一笑，沒有多做解釋。
嶽綺羅邁着輕盈的腳步來到翡翠的面前，突然蹲在了她的身旁，一臉“諂媚”地道：“翡翠阿姨，躺在這兒一定累壞了吧，我來給你捶捶腿。”
嶽綺羅的小拳頭落到腿上，力度是剛剛好。
翡翠一臉詫異地看着這麼殷勤的嶽綺羅，衝葉易道：“孩子可不能打，你看這不給打傻了嘛。”
嶽綺羅的臉瞬間拉了下來，幽怨地看着翡翠。
“哈哈，好啦，說着玩的。”翡翠笑了笑，摸了下嶽綺羅的腦袋。
果然還是她師尊有用，帶出去一回回來就變得這麼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