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界龐應天和穎兒的眼中,葉易和凌風背後的那些身影消失之後,只是過了一秒鐘的時間,葉易便再次出現在眼前,而凌風則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龐應天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爲龐傑的死感到悲傷,就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龐應天,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到此結束了。”葉易轉身說道,隨後乾脆地離開了這裡,至於凌風的死,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葉易已經大概知道了在藍夢南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大概知道了漂泊的荷蘭人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再繼續追查藍夢南和凌風之間的糾葛以及黑眼殭屍的起源。
看着葉易的離開,龐應天的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震撼於葉易的強大,一方面是因爲龐傑的死亡。
他這五百年來一直執着於找到讓龐傑重回人身的方法,然而現在龐傑已經從人間消失,往日所付出的努力都成了夢幻泡影,他的心裡面空落落的,一時之間不知道活着是爲了什麼。
“龐先生?”穎兒喊了一聲。
“走吧。”龐應天面色平靜地道,將所有的情緒很好地隱藏在了心中。
……
淡淡的霧氣之中,龐應天坐在半山腰的涼亭中,手中翻着龐傑當初很喜歡的小說,穎兒沿着小道走了過來。
“坐。”龐應天擡眼看了一下道。
穎兒坐在石凳上,看到龐應天手中的書,有些意外:“龐先生,你在看小杰的書?,真是意想不到。”
龐應天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書,穎兒也看了過去:“這裡應該講到,傲雲飛被最好的朋友出賣,然後在樹下領略到穿雲蝶影的功夫。”
“原來你對這本書那麼熟悉,怪不得和小杰那麼投緣。”
“如果真的關心一個人,你會用盡所有辦法去了解他,希望融入他的世界。”穎兒道,“我想小杰已經去了一個他想去的世界,過得很開心,認識了很多新朋友,有很多新功夫,每天都很開心地笑着注視我們。”
……
龐應天和穎兒沿着山路離開,卻有一道人影在薄霧的盡頭等待着他們。
龐應天上前一步,將穎兒護在自己的身後,他認出了攔路的身影是誰,他交過一次手,瞎眼殭屍嶽一鳴。
不過龐應天明顯能夠感受到,如今的嶽一鳴比起往昔更加的強大。
“凌風死在了你的手上?”瞎眼殭屍問。
“不是,他死在葉易的手中。”
“葉易。”瞎眼殭屍念道,“對了,就是他了,他就是我要找的對手,葉易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龐應天沒有說謊,他的確是不知道葉易的行蹤。
“哈哈,沒事,我遲早會找到他的。”瞎眼殭屍大笑了兩聲道,“不過今天先和你較量一下,當年不死人的領袖,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這件事情和她無關,讓她下山去吧。”龐應天看了一眼穎兒,又衝瞎眼殭屍道。
“龐先生。”穎兒一把抓住龐應天的手臂,有些擔心他。
“我不會對手無寸鐵的女人動手的。”瞎眼殭屍道,倒算是一個有原則的殭屍。
“你先下山去吧,你在這裡會讓我分心的。”龐應天拍了拍穎兒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道,“去吧。”
穎兒知道自己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有可能成爲累贅,所以雖然擔心,還是離開了。
“好了,你的女人離開了,現在可以放開手腳和我打一場了。”等穎兒的身影消失在霧中之後,瞎眼殭屍道。
“好,你要打我就陪你打上一場。”龐應天爽快的應道。
穎兒走在路上,忽然心中感到萬分不安,連忙轉身又跑了回去,只是等她跑回涼亭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她愣在原地,臉色煞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是一會會兒的時間,龐應天已經身首分離了。
葉易靜坐在室中,突然象徵着龐應天的紙人“咔”的撕裂開來。
“是龐應天。”藍夢南驚訝地起身。
“無妨,都是小事。”葉易瞥了一眼道。
“你在等什麼?”藍夢南問。
“能殺龐應天,凌風現在已經死了,恐怕只有那個瞎眼殭屍了,我想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還有什麼後手,在過去,它們可能已經失敗了一次。”葉易拳頭抵在嘴前說道。
葉易想到它們既然選擇凌風和瞎眼殭屍這兩個微不足道的傢伙,只能是證明它們無人可選了,看來在過去它們想要借命運之手重臨世間的計劃是失敗了。
只不過這一切目前爲止只是葉易的推測,一切還沒有證據證實,命運也不是傻子,或許它也覺察到了一些端倪。
……
穎兒撒着龐應天的骨灰,邢活着駐足在一邊,難得地將長髮束了起來,整整齊齊的,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
穎兒拿出龐應天的錦衣衛令牌,不捨地摸了摸,最後埋到了腳下的小土坑之中。
邢活着上前一步,看着龐應天最後的歸宿,心中甚是感慨:“我們做錦衣衛的時候一起出生入死,他常常說一定要死在戰場上,他還相信人在死前那一刻,可以看見自己一生所做過的事情,他說要喝最後一口酒,要慢慢看。”
說着邢活着將手中的酒灑在了地上。
“兄弟,最後一口酒留給你。”
“不知道他死之前看到的畫面當中可有我。”穎兒傷感地道。
“你跟他經歷了許多,一定有你的。”邢活着安慰道。
穎兒走之後,邢活着又留了一會兒,等到他想走的時候,忽然身子怔了怔,剎那間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一股恐怕的氣息瀰漫開來,邢活着擡頭看向天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冥冥之中注視着這裡,接着烏雲翻涌,一張依稀只有輪廓的面龐出現在蒼穹之上。
一道天雷從長空擊落,徑直落在邢活着身上,閃爍不停。
“啊!”
強大力量的灌注讓邢活着大聲吼叫了起來。
“我們將無上的力量賜予你,你將代替諸神行走人間,成爲我們的眼睛和刀鋒。”
天空的面龐之中同時傳出了五道極具威嚴的聲音,那聲音直達靈魂的深處,讓人生不出一絲抗拒之心。
……
葉易本來是想要救何月的,只是慢了一步,等他去醫院的時候,何月已經被凌風帶走,而且還咬成了殭屍,而且因爲何月當時是植物人的狀態,所以她變成的殭屍並沒有自我的意識,完全被凌風靠一個陶笛掌控。
不過現在凌風已經被葉易直接解決掉了,只是何月還不知所蹤。
崔龍珠十萬火急地把簡庭斯,何年,幽靈他們叫到深夜小店,自己卻遲遲未到。
“崔龍珠呢?”簡庭斯走進來問。
“你別提崔龍珠了,十萬火急地把我們叫來,但是自己卻遲到。”何年不滿地道。
“可不是,我剛纔還叫司機開快點,現在噁心想吐,孩子要是出了問題,我找他算賬。”幽靈也抱怨着。
“那師父呢?”簡庭斯看了看店中,不見邢活着的蹤影。
“師父說是去告別一個老朋友。”何年解釋道。
“厲害了,這次厲害了。”崔龍珠的人還沒有出現,聲音已經從外面傳了進來,言語間很是興奮和喜悅。
“我崔龍珠終於可以殺死殭屍了。”崔龍珠提着他祖先留下來的繡春刀走進店中,邊無比自豪地指着自己的胸膛道,“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親手把殭屍殺死。”
“什麼啊?”幽靈一頭霧水地問。
“給你們看。”崔龍珠從兜裡面掏出了手機,展示給衆人看殭屍化爲灰燼時的圖片,“我是用這把繡春刀將它一刀斃命,你看多威風。”
衆人有些震驚地看着崔龍珠。
“你是怎麼遇到那隻西洋殭屍的?”簡庭斯問。
“全靠這個。”崔龍珠拿出一個翠綠色瓷瓶狀的物品,上面還打磨出了三個小孔,“那天何月跑掉了,我隱約聽見樂器聲,於是我到處查書,終於讓我找了出來,是古代的樂器,叫做陶笛,我照書去做,最終成功了。”
“慢着,你說陶笛是用來引何月的,怎麼會無故引來其他的殭屍呢?”幽靈疑惑地問。
“可能是那隻殭屍也是這樣被凌風控制的。”崔龍珠猜測着,將手上的瓷笛鄭重地交到簡庭斯的手中,“找到何月就靠你們了。”
崔龍珠又彎下腰,湊近看着幽靈的肚子:“乾兒子,以後我的店就交給你和你媽了。”
“什麼呀?幹嘛突然把你的店交給我們?”幽靈問。
這時候,邢活着有些垂頭喪氣地從外面走進來,崔龍珠回頭帶着笑意看着他,邢活着卻是第一時間注意到沿着崔龍珠褲腿滴落下來的血液。
“把椅子拿來。”邢活着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一個踉蹌徑直摔倒的崔龍珠。
衆人無比驚訝,急忙拿過椅子讓崔龍珠坐下。
“怎麼會這樣?”邢活着着急問。
“邢大哥,我終於能殺殭屍了。”原來剛剛只是迴光返照,崔龍珠有氣無力地道,“那隻西洋殭屍很陰險,臨死也要刺我後背,幸虧我受得了,我現在頭有點暈,而且很冷。”
崔龍珠說着身子往前傾,差點又倒了下去,還好衆人將他扶着。
“邢大哥,我很快回去見我祖先,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我幫你轉告。”崔龍珠氣息紊亂地道。
“你跟崔瑞說,你告訴他,他有一個很勇敢的子孫,令崔家上下光宗耀祖。”邢活着無比嚴肅地道。
“崔家第一殭屍獵人很威風啊。”崔龍珠無比自豪。
“帥到沒朋友啊。”邢活着道。
“我還有很多陳年花雕在店裡,你們以後來拜祭我,跟我一起喝。”崔龍珠擡起顫顫巍巍的手,從上衣的內兜裡面掏出了一張用透明塑料袋珍藏着的黃色符咒,遞給一邊的幽靈,“這是葉先生交給我的,說是殺殭屍的利器,不過我沒有用它,我是用我的真憑實力殺的殭屍,幽靈,這道符咒現在留給你,保護好我的乾兒子。”
崔龍珠突然大喘了幾口粗氣,接着一頭栽在了邢活着的懷中,生氣斷絕。
葉易面前,再一個小紙人斷裂。
“崔龍珠死了。”
“你能救他嗎?”藍夢南心中一怔,問,雖然她和崔龍珠的交集並不是很多,但是他是一個好人,有正義感的好人。
“不能。”葉易搖了搖頭,果斷地道。
“你上次不是救活了危耿?”藍夢南偏頭看向葉易,目光之中帶着疑惑。
“危耿是不死人,他的身體很特殊,雖然活生生的,但其實介乎生死之間,救活他不難,但是崔龍珠不一樣,他是凡人之軀,他死了身體就是徹底的死了,就算強納他的魂魄回到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腐朽,生不如死,當然,我能夠讓他以陰魂的形式繼續存在,但是我想他並不想變成這樣,人嘛,必有生死的,這是道法自然。”葉易解釋道。
“切,大道理說了一通,還不是因爲他不是你最在乎的人,如果是翡翠的話,你會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嗎?恐怕就是上天入地你都要把她救活。”藍夢南撇了撇嘴不屑地道。
“是的。”葉易頓了一下,坦誠地點頭應了一下。
“呵,男人。”藍夢南白了葉易一眼。
“畢竟是我孩子她媽。”葉易訕訕一笑。
……
何月終於被大家找了回來,但是大家並不想她以這種行屍走肉的形態生不如死地活下去,所以經過艱難的內心掙扎之後,還是決定讓她解脫。
邢活着,簡庭斯,何年,幽靈齊聚一堂,何月僵硬地坐在靠背椅子上,雙眼空洞無神。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藍夢南走了進來,跟大家點了點示意。
藍夢南緩緩地吸了一口長氣,走向何月,看着何月現在的這個狀態,再看着大家的臉上的悲傷,她的內心也很是失落和難受。
送別一向是一件悲傷的事情,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
“這一次有五分鐘的時間。”藍夢南道,伸出右手食指,點在了何月的眉心。
下一秒,何月倏地睜開眼睛,又變成了大家熟悉的那個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