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的時間,無心和柳青鸞終於找了過來,見到姐姐,柳玄鵠十分的激動。
當天晚上,柳青鸞從自己的房間裡面出來,準備去看看弟弟。
看到葉易一個人站在屋外的空地上,遙望着遠處,像是在深思什麼事情一樣。
“你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柳青鸞走過來問。
“不是,我只是在想着要不要殺一個人。”葉易開口,很是平淡地道,似乎在他的口中,殺人就像是殺雞一般。
柳青鸞眉頭一皺,殺人!還是讓他下決定這麼慎重的人,會是誰?
是這同行的人,還是溟山的人。
“你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葉易看了柳青鸞一眼,“女孩子家的,應該多睡一睡美容覺。”
“美容覺?”柳青鸞一愣。
“就是多休息會讓皮膚好的意思。”葉易簡單地解釋道。
“哦哦。”柳青鸞點了點頭,隨後往弟弟的房間走去。
長明派的人姍姍來遲,過了一整天的時間才趕了過來。
長明少祖親自帶着門下的衆弟子過來。
一行人啓程要跟着長明派的人往溟山去,卻發現葉易又消失不見了。
十七公子心中積怨難平,這葉易不僅殺了他的人,而且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等回到節度使府,一定要狠狠地在自己父親面前參他一本。
在無心,柳青鸞等人浩浩湯湯地向溟山出發時,葉易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了。
葉易如入無人之境,徑直來到了長明老祖的封印地。
在空曠的山谷之中,一座祭臺橫陳在中央,旁邊八根石柱高聳,柱上都刻畫着封印用的符文。
葉易看着這封印陣法,卻是發現了一絲端倪,這陣法原先是封印法陣之中的人,防止裡面的人逃出來,但是現在卻被人改動過,不僅防着裡面的人,也防着外面的人。
有點意思。
這溟山本就是長明派的大本營,如今在自己家裡面,自家家長被封印了,還公然造了一個祭臺這麼招搖過市。
葉易探出一絲神識,順着之前被白琉璃破開的那道縫隙探了進去。
在虛無的空間,葉易看到了一個白髮老者端坐着,正是之前在柳玄鵠的夢境之中見到過的那人。
也就是長明老祖。
“什麼人?”長明老祖覺察到葉易這一縷神識,倏地睜開眼睛,目光凌厲,問道。
葉易幻化出身形,出現在長明老祖的身邊。
在與長明老祖的交談之中,葉易得知,原來這長明老祖是被他自己的徒弟給暗算了,然後才被困在了封印之中,不過最後關頭他也留了個後手,那就是讓封印變成了一個雙重封印,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而他另外被打散的元神則被封印在玉甬之中,由他的幾個不同徒弟掌管。
現在長明少祖收集這些元神,根本就不是爲了釋放長命老祖出來,而是另有陰謀。
葉易收回神識,再次隱去身形。
長明少祖領着無心一行人回到溟山,在稍事休息之後,衆人來到了祭臺之處。
無心衝進法陣之中,將封印破除,隨後長明少祖出手,將法陣中長命老祖的一分元神鎮壓進事先準備好的玉甬之中。
看到渾身浴血的無心,柳青鸞終於認清了自己對於無心的感情,沒有再選擇迴避。
這可把柳玄鵠給氣壞了,這個終極姐控。
柳玄鵠得知自己體內的長明老祖元神被抽出之時,就是自己身死之際,決定鋌而走險,去套長明少祖的話。
他故意跟長明少祖說,自己自知死期將至,只想要死個明白。
“我曾聽一位有人說過,這人生猶如一盞油燈,燈油每天都在減少,燈油燒盡之時,便是人死之日,可這燈油的數量皆由天定,無法隨意增補。”柳玄鵠道。
“此話不錯,可你是否知道,這燈油爲何無法隨意添補。”長明少祖道。
“還請少祖明示。”柳玄鵠的心中一咯噔,問道。
“我長明派把人的軀殼稱爲形。”
長明少祖拿起桌上的一個碗,放到一邊。
“生機稱爲能。”
又拿起一個小酒杯放在碗中。
“凡人之形就好像這個小杯子,給他再多能也承載不住,而修行之人畢生所求,就是把自己的形,從這個小杯變成碗,再從碗變成盆,池湖,乃至大海,方可海納百川。”
長明少祖拿着水壺往杯子裡面倒着水,一直倒到它溢出水杯,再溢出外面的碗。
“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可芥爲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柳玄鵠喃喃念道。
“孺子可教。”長明少祖放下手中的茶壺,坐了下去。
“那如何才能擴展形?”柳玄鵠忐忑地問。
“形與能其實是相輔相成的,形可以承載能,而能反過來也可以滋養形,使其壯大。”
“可這能不是天定的嘛?”
“那只是你自己的能,這世間萬物,乃至山川萬物,都有各自的能,只要掌握法門,便可爲你所用。”長明少祖解釋道。
其實長明少祖所說的能就是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在傳統道家所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宇宙萬物都是由陰陽二氣組成,只是兩者組合方式的不同,決定了它呈現出來的外在也不同。
夫陰陽之氣,噫而爲風,升而爲雲,降而爲雨,行乎地中則爲生氣。
“那我是不是能?”柳玄鵠激動地問。
“太晚了,你已經錯過機會了,或者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你悟性超羣,若是有一副好身體,大道可期啊,可惜啊!”長明老祖拿起剛剛盛水的水杯,將其捏碎,水從裂口涓涓流出。
“一個滿是裂縫的杯子,又怎麼能夠留得住水呢?”
“我覺得少祖有一事說的不對。”
“哦?”長明少祖疑惑地看着柳玄鵠。
柳玄鵠拿起茶壺往杯中倒着水。
“若是流水源源不絕,這杯子有多大,是否有裂縫,又有什麼關係呢?”
一瞬間,長明少祖目中閃過一絲驚色,心中一悸,相當震驚地看着柳玄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