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盛夏睜開眼看到了透過窗戶的刺眼陽光,她麻溜地爬起來穿戴整齊,正準備打開門聽到了賀建軍的聲音。
“媽,我去叫夏夏起來。”
盛夏拉開門,揚起燦爛的笑臉:“不用叫了,我起來了。”
吃過早飯,盛夏和賀建軍往徐廣田家走去,賀建軍旁若無人地牽着盛夏的手走在水泥鋪就的村道上,挖空心思地想哄盛夏開心。 wωw ●тт κan ●¢ Ο
盛夏心裡揣着事兒,哪怕是笑着也不過是禮貌而已。
賀建軍內心很是挫敗,卻又莫可奈何,只能等盛夏自己熬過這一關了。
大老遠地,盛夏聽到老徐家那些淘氣小猴子的笑聲,俱是從祖爺爺那兒得了一大把糖果,美得不行。
想到昨天有個熊孩子的問題,盛夏把這當笑話說給賀建軍聽:“建軍哥,昨天那些個小猴子偷偷問我下次什麼時候再結一次婚。”
賀建軍臉上掛着笑,笑容發冷:“你還想再結一次?”
“噗嗤——”盛夏見他生氣了,戳了戳他的手臂:“你這就生氣了?小孩子嘛,哪懂得什麼事兒?滿腦子都是糖果啦。”
賀建軍不說話了,他無聲地看着她,眼神裡流露出他的委屈,惹得盛夏心頭一動,她的眼神開始閃爍:“……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沒生氣。”賀建軍有些無奈地拽住她的手臂,“倒是你,爲什麼聽到這種話還能笑得出來呢?”
“你呀你,真是沒有幽默細胞。我這輩子認定你了啊,除了你,我還能嫁給誰啊?再說了,辦一次喜酒都這麼折騰,我又不是閒的發慌。倒是你,你想到哪裡去了?這麼不放心我?”盛夏鼓着眼瞪他,但是剛把話說完,她又下意識地往賀建軍身上靠,跟沒長骨頭似的。
賀建軍本就沒生氣,見她這無意識的親暱動作,那點子不舒服早沒了。他就是聽了那話不舒服,哪至於生氣啊?他又不是小氣的人。
兩口子邊說邊走,等到了徐廣田的家門口,盛夏特別乾脆地將賀建軍拋棄了,奔向了被衆人圍在中間的徐廣田。
賀建軍低頭看了眼空落落的手掌心,再看向盛夏歡快的背影,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無奈。
等見到了笑容滿面的老爺子,盛夏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徐廣田雖說不如昨天清醒,但精氣神都很不錯,看到她還笑呵呵地招招手。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賀建軍接到了軍令,要求他返回部隊出任務。
臨走前一天晚上,盛夏紅着眼睛幫賀建軍收拾行李,她不是第一次跟賀建軍分離,但這次她將會留在向陽村,陪伴徐廣田走完人生路上的最後一程。
所以,這次是賀建軍和劉小花一起回西南。
每每到了離別的時候,賀建軍就會詞窮,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話安慰盛夏,說什麼都顯得很蒼白很無力。
他從身後抱着盛夏,額頭放在她的肩膀上,默不作聲地看着她疊衣服。
行李物品收拾妥當了,盛夏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建軍哥,我給你換條結實點的繩子,這護身符你一定要掛在脖子上,不能讓它離開你。”
“好,我答應你。”賀建軍鬆開了她,深情地看着盛夏的一舉一動。
換好了結實的繩子,盛夏讓賀建軍坐到牀上去:“你坐好,我幫你係上。我不知道你在戰場上會遇到什麼危險,但你一定要記住,我在家等你,一旦有條件要記得給我寫信報平安,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什麼都不跟我說。”
賀建軍看着盛夏,一字一頓地鄭重承諾:“好,我記住了。”
盛夏跳到他懷裡,雙手圈着他的脖子,在親吻他之前說道:“我相信你。”
一夜無眠,旖旎無限。
盛夏目送着賀建軍和劉小花離去的背影,眼圈紅的厲害,李香香拍了拍她的後背:“閨女,想哭就哭吧。”
半晌,盛夏回了句:“媽,我習慣了。”
我習慣了。
這簡單的四個字讓李香香的眼圈跟着紅了,她心裡頭特別地酸澀,想到了丈夫盛利昨晚上唸叨的話:你說你當初爲啥那麼積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賀家小子要上戰場的,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要是咱們閨女嫁給工人或者是別的人,她不會過得像現在這麼辛苦。
盛利說的話猶在耳畔,李香香的內心第一次動搖了,她看向哭都哭不出來的閨女,突然又變得堅定了——她這閨女主意正得很,哪是她們當父母的能左右的?
想當初啊,她還擔心閨女不結婚呢,別人早早地開了竅,她這閨女連啥叫喜歡都不曉得。最難得的是,她這女婿是知根知底的人,打小看着他長大的,除了職業不太好之外,真沒啥可挑剔的。
送走了賀建軍,日子還要繼續。
盛夏每天大半時間用來陪伴老爺子,有她在,徐廣田哪怕犯糊塗了,他也會很快地被安撫下來。
徐鐵蛋等人打從心底裡感激盛夏,變着法子給她找來她可能用得上的東西。
又到了一年兩次的育秧時間,徐廣田興沖沖地要帶着盛夏去挑種子,看老爺子這麼堅持,徐鐵蛋等人再擔心,也只得服從。
徐廣田的精神不足,沒到放置糧種的倉庫就趴在向羣的背上睡着了。
徐鐵蛋就想着讓向羣把老爺子給揹回去,讓盛夏阻止了:“徐大伯,廣田爺記掛着育秧呢,咱們好歹讓他看上一眼。不然廣田爺又要不開心了。”
聽了這話,徐鐵蛋慫的縮了縮脖子,他這老爹一不高興啊就使勁折騰人,他這大孝子都被折騰怕了。
向羣也贊同盛夏的意見,揹着老爺子到了倉庫。
徐廣田醒過來,看到那滿倉的糧種笑得一臉滿足:“夏丫頭,咱們今年一定會有大豐收對不對?”
盛夏順着老爺子的話說道:“是啊,今年風調雨順,肯定會有大豐收的。”
徐廣田高興地直點頭:“這就好這就好啊。”
到底是精神不濟,徐廣田沒待多久就主動提出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