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辦喜酒的事情,盛夏瞄了瞄杜寶琴的腹部,問道:“你和凱文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杜寶琴受到了驚嚇:“誒?夏夏,你怎麼……”
看她那一言難盡的表情,盛夏爽朗笑道:“怎麼了?結婚生子結婚生子,問了你結婚的事情,自然要問問你們接下來的安排不是?”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杜寶琴很敷衍地回了句,很快又憋不住大吐苦水:“夏夏,你當初不是結婚了幾年纔要的孩子嗎?那會兒你是不是經常被人這麼催生?之前催婚,現在催生,日後呢?”
盛夏笑眯眯地聽着她倒苦水,她當初就是這麼走過來的,不只是她,很多女人的生活軌跡都是差不離的。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冷靜些。”
杜寶琴瞪眼,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我跟你說,我冷靜不了!之前催我談對象,嫌棄我眼光不好選了個外國人。我認準了凱文,他們拿我沒辦法又開始催婚。催婚也就罷了,還非要逼着凱文發誓要一輩子留在華國不回去。你說他們過不過分啊?不讓凱文回國的無理要求都能提出來!”
聽着杜寶琴的敘述,盛夏知道她跟凱文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小姑娘眼眶紅紅的,特別委屈的模樣,盛夏就心疼了。
盛夏攬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先苦後甜,苦盡甘來,再過一陣子你就會把這些不愉快給忘了。”
“忘是忘不了。”杜寶琴的犟脾氣上來了,氣哼哼說了不少氣話。
盛夏沒駁她,任由她抒發內心的不滿。
這些偏激的話語同盛夏能說,卻不能同別人說,杜寶琴不曉得憋了多長時間了,不吐不快啊。
杜寶琴傾訴了一番內心的苦悶,她的精氣神都變得不一樣了,整個人煥然一新。
盛夏瞄了眼時刻關注着這邊動靜的凱文,低聲說道:“寶琴,我看得出來凱文對你是極好的。你的脾氣急,如果哪天凱文惹到了你,你有什麼話或者是什麼決定,想好了再說。”
“我聽你的。”杜寶琴重重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夏夏,我從學校出來之後,發現外頭的世界和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如果不是有凱文幫我教我,好多人情世故,我都不曉得該怎麼應對。”
盛夏笑道:“我感覺出來了,寶琴,你跟凱文在一起之後變得比之前更好了。你們兩口子齊頭並進,共同進步,非常好。”
“像你和姐夫一樣?”杜寶琴眼裡滿是八卦。
盛夏笑而不語。
她和賀建軍的相處模式不一定適合杜寶琴夫妻,但她卻知道能讓彼此變得更好的感情是穩定又美好的。
杜寶琴以爲盛夏是害羞了,索性岔開話題,“夏夏,你別光顧着問我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你也給我說說你在這邊的生活吧?有沒有認識到什麼新朋友啊?有沒有什麼煩心事啊?”
盛夏儘可能地挑揀了些事情來說,她很少會在外頭抱怨賀建軍的不是,認真算起來賀建軍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但上下牙牀都有打架的時候,更遑論是夫妻倆呢?磕磕絆絆必不可少,吵架拌嘴搞冷戰都是正常的事。
盛夏沒說什麼汪琳琳、高麗蘭的糟心事兒,只說一些很普通卻也很瑣碎的小事兒,杜寶琴卻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往嘴裡塞零食。
杜寶琴很想去營區看看,但礙於種種客觀原因,她沒能如願,只得不斷地追問盛夏什麼時候回首都。
對於這個問題,盛夏永遠都是一句“你什麼時候辦喜酒,我就什麼時候回去”來堵她。
什麼時候回首都,不是盛夏一個人能做的決定。
賀建軍和賀安兩人的需求也得考慮到,至少在這兩三年,盛夏是不可能搬回首都長住的。
杜寶琴和凱文只待了三天,回首都的路上邊走邊玩,開啓真正的“旅行結婚”模式。
每到一處,杜寶琴總不該給盛夏準備一份伴手禮,只等着回到首都再一起寄給她。
凱文是妻奴無疑,杜寶琴怎麼說他怎麼做,這位外國帥小夥是玩浪漫的超級高手,每每都能給杜寶琴製造驚喜。
送走了遠道而來的杜寶琴和凱文夫妻倆,盛夏和賀安回到了營區,又開始了她們的生活。
生活不可能永遠是一帆風順的。
半個月後,賀建軍回來了,是被人擡回來的。
賀建軍回來的那天,盛夏心神不寧了一整天,她從早上開始就眼皮子狂跳,心情煩躁。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當天晚上九點多,盛夏得到了通知——賀建軍回來了,重傷。
盛夏慌不擇路地奔過去看賀建軍,一滴眼淚都沒掉,直到看到昏迷不醒的丈夫,她的眼淚才掉下來。
賀安第一次見到受傷的父親,他的臉色那麼慘白,嘴脣一點血色沒有,眼睛閉得緊緊的,呼吸微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離他們而去。
他以爲賀建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常勝將軍,只看到了他平常光鮮亮麗的一面。
這是賀安第一次直面戰爭的殘酷,在他心目中頂天立地,永遠都不會倒下的大英雄,那麼虛弱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隨時有可能會離開。
賀安害怕極了,他緊緊攥着母親的衣角,小小聲啜泣着。他有很多話想說,迫切想要得到盛夏的保證,但他忍住了,一個字都沒有問出口。
從很小的時候,賀安便知道父母的感情有多好,父親倒下了,此時此刻最難受最傷心的人是他的母親。
盛夏顫抖着手去探賀建軍的鼻息,微弱卻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指尖,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
他還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其實,盛夏和賀安進去之前,警衛員說了賀建軍的病情,他是傷到了腦袋昏迷不醒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致命傷。
人腦何其複雜,賀建軍傷在這麼重要的部位,誰也不敢打包票說他一定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