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愛國嚇得臉色蒼白,嘴脣發青,他怎麼也沒想到是自己沒藏好秘密,讓徐廣田覺察到妹妹的神奇之處。
徐廣田是他們向陽村德高望重的莊稼老把式,人品值得信任。
但要是換成別有居心的壞人呢?妹妹豈不是要被人搶走了?
盛愛國惴惴不安地看向徐廣田,弱弱回答:“廣田爺,我記住了。”
徐廣田打一棒子給一顆糖,先把最可怕的後果擺出來,看兩個孩子知道害怕了,他才笑着安撫他們:
“愛國,夏夏,你們倆別怕啊。只要你們倆謹慎點,不叫人知道這茬就成了。這是老天爺賞飯吃,老天爺會護着你們的。”
盛夏其實沒有很害怕,就算是讓人知道了,她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以國家現在缺糧的實際情況,最壞的結果不外乎就是,上頭的領導人下令把她帶到糧食基地去伺弄莊稼。
盛夏默不作聲地分別夾了兩盤白菜,明明是一塊地裡長的,口感相差甚大。
她不禁發散思維,問徐廣田:“廣田爺,您剛剛的意思是我照料的話,莊稼會長得比較好?那之前的紅薯地是因爲我跟我哥天天澆水,所以才長那麼好?”
徐廣田先前同樣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是聽盛愛國無意間提到一嘴,他纔將目光盯上盛夏,之後纔要求盛利專門分出一小塊兒給盛夏照料。
他親眼看着盛夏照料的白菜苗跟吹風長一樣,不得不相信這塊貧瘠土地長出那麼好的紅薯全是盛夏這小丫頭的功勞。
“是,你們家那自留地太貧瘠了,哪怕是我精心照料,那也得花上十來年才能讓它變得跟咱村裡最肥沃的土地一樣。”
盛夏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說話卻跟連珠炮似的:“廣田爺,那要是我開春的時候跟您一道育秧苗,咱們村的水稻會不會長得比較好啊?”
廣田爺說她的能力是老天爺賞飯吃,那她就好好的利用。
如果能造福更多的人,那她就能爲她愛的人積更多的福氣,老天爺就會保佑他們平平安安的。
徐廣田渾濁的雙眼迸發出灼熱的光芒,他讚賞地看向盛夏,難得溫情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瓜。
他的身體看似硬朗,地裡的活沒少幹,實際上每到夜裡他的身體都難受得很,他一度不想活了,想着早點到地底下去見老婆子。
但是,林家那老太太沒了之後,她家那幾個小子哭聲震天,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徐廣田的大兒子成天到他跟前轉悠,徐廣田氣得不行,拿起掃把就要趕他大兒子走。
當爺爺的人了,成天跑到老爹跟前瞎晃悠幹啥?
沒正事幹啊?地裡的活計幹完了嗎?
大兒子快五十的人了,不知徐廣田哪句話刺痛了他,當下抱着他老爹的腿哇哇大哭,一個勁兒地求老爹搬到他家裡去。
一個人住多自在逍遙,他又不是老得下不來地,徐廣田一口拒絕大兒子的要求。
見老爹不肯答應,快五十的人了哭得跟個小奶娃似的,話裡話外全都是他家裡有糧食吃,怎麼都有一口吃的給他這老爹。
徐廣田聽他嘰嘰歪歪地念叨一圈才曉得,大兒子怕他學林家老太太,想不開尋死。
對此,徐廣田是好氣又好笑,老當益壯地掄起掃把將糟心的大兒子趕跑了。
每次身體難受得想死,徐廣田總能想起大兒子那可憐樣兒,再加上大兒子隔三差五地跑來伺候他,但凡有好吃的,必定會做好了給他端過來。
徐廣田就是石頭做的心,也被他大兒子捂熱乎了,最終徹底打消了這主意。
認真計較起來,這些事追根究底,全都是糧食短缺給鬧來的。
要是有機會改變這一現狀,徐廣田還想活他個三五十年!
徐廣田有了新的奔頭——他決定跟盛夏兄妹倆一起培育出更多更好的秧苗、種子來!
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佈滿皺紋的臉笑開了花:“你這小丫頭能這麼想真是不容易,等開春我找你鐵柱叔商量這事,到時你再跟你哥哥過來,我對外就說讓你們來幫忙。”
盛夏一聽有門,笑眼彎彎:“好咧!廣田爺,咱們大幹一場!”
聽着小丫頭豪氣萬丈的話語,徐廣田樂呵呵地笑了:“好好好!”
盛愛國臉上難掩激動,他先前沒想到這麼長遠,聽了妹妹和廣田爺的對話,他胸腔裡滿是熱血,恨不得明天就是開春了。
自從這天起,盛愛國兄妹倆又多了個去處,基本上每天都會去徐廣田那兒一趟,不說幫老人家擡水做飯這些個小事兒,更多的是跟徐廣田學各種小技巧。
比如盛夏跟盛愛國揹着父母去了死人谷,帶回來兩窩野雞蛋、一窩野鴨蛋和一窩兔子,她們不敢帶回家,乾脆背到徐廣田家養着。
正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徐廣田精心指導倆孩子養雞養鴨養兔子,讓他們學會了不少養殖技術,這些可都是徐廣田一生累積的經驗,實用價值非常高。
盛利和李香香發現倆孩子天天到徐廣田家報道,起初只是問了問,後來發現倆孩子去得太勤快了,徐廣田還老愛留他們倆吃飯。
盛利生怕他們倆吃了老人家的口糧,背了糧食過去被徐廣田罵了一頓,他撂下糧食就跑。
哪知道徐廣田直接追了過去,親自揹着糧食到盛家去還了,還把盛利罵了個狗血淋頭。
村裡有個彆嘴巴臭的人,在背後議論盛家兄妹跑去佔徐廣田的便宜。
盛利聽到這些難聽的話,當晚就背了袋糧食過去,哄着徐廣田說是爲了堵住了那些人的臭嘴。
徐廣田顧慮到盛夏兄妹倆的感受,最終選擇妥協。
徐廣田那大兒子聽到了這些議論,氣得要命,直接罵了回去:什麼鹹吃蘿蔔淡操心,又不是吃你們家的米!關你們屁事!
徐廣田聽說他大兒子狠狠收拾了那些臭嘴巴的傢伙,特地到大兒子家去,表揚了他一番。
他那大兒子從此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誰敢再議論這茬,他就跟狠狠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