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條件了，艙內的訓練就得跟得上，他們的基礎很薄弱，就得勤能補拙。”戰常勝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嚴肅且認真地說道，“他們和普通的潛艇兵不一樣，他們要對每一個艙室，沒一個戰位，都瞭如指掌。他們要像外科醫生一樣，瞭解人們的每一個器官，每一根骨頭，真正達到訓練合格。”頓了一下又道，“未來他們掌握着潛艇的命，它的命就是他們的命，要想做到萬無一失，只有依靠嚴謹嚴肅的科學態度和規章制度。”目光犀利地看着他道，“這都是跟你學的。”
景海林抿嘴一笑，笑容柔和地看着他點點頭。
戰常勝看着他認真地又道，“說到即將到來的第二階段訓練，專業性很強，就必須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出面了。”
“這個沒問題。”景海林欣然應允道，“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我會讓他們先熟悉模型，熟知潛構知識。”挑眉看着他道，“所以你讓他們先適應潛艇生活。”
“對啊！一進入潛艇，駛入大海，那種枯燥的生活不先適應怎麼辦？受不了的及早退出來。對自己也是對其他戰友負責。”戰常勝非常理智地說道。
“只是大過年的團圓夜，你讓他們坐監有些不太人道了。”景海林小聲地說道，“雖然上面提倡革命化的春節，可是這年到底在我們心裡，有着不可磨滅的印跡，那是滲入骨髓的。”
戰常勝搖頭失笑道，“你還真是不死心。”深邃的雙眸看着他道，“忘了告訴你這是他們請求的。”
“爲什麼？”景海林坐直身子不解地看着他道。
戰常勝大唱高調道，“因爲他們時刻牢記自己的職責，守衛海疆，刻苦訓練。”
“聽你這話就假的很。”景海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說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啊！把每一滴熱血撒在祖國的海疆。”戰常勝一臉嚴肅地說道。
“故意的吧！”景海林食指點着他道。
“好了，好了，不賣關子了。”戰常勝未語先笑，繃住臉小聲地說道，“因爲不想吃憶苦思甜飯。潛艇兵的伙食是出了名的好。”
景海林聞言一怔，隨即笑道，“真的、假的。”
“你覺得呢？”戰常勝勾起脣角一臉笑容地說道，“看破不說破。”
“他們喲？”景海林輕哼一聲道，“虧我還給他們求情。”臉上止不住的笑意，“真是這輩子說不過你，你這個常有理。”
“那是！”戰常勝自得的一笑道。
景海林訕訕一笑道，“說真的那憶苦思甜飯，真不好吃。”微微搖頭道，“形式主義害死人！”
“你這嘴，可真刻薄。”戰常勝謹慎地提醒他道，“出去可別這麼說，別以爲你是大專家，潛艇離不開你，那些躲在陰溝的耗子，就不敢給你扣帽子。”
“我就是在你這裡能放鬆一下心情。”景海林深吸一口氣道，“出了這道門，我話少的可憐，能不說就不說。”
“這我知道，只要不涉及專業知識，你老景，最喜歡玩兒的是沉默是金。”戰常勝看着他輕笑道，“給人高深莫測的感覺。”
“沒辦法禍從口出。”景海林輕嘆一聲道，“不想挨棍子，扣帽子，就只能約束自己。”
“這日子知道何時是個頭。”戰常勝擡眼看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道，“也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說話不用這般的小心翼翼。”
景海林雙眉輕挑道，“我覺的即使沒有現在的運動，小心翼翼說話也挺好的！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得修口德，嘴巴能夠暴露人的思想、思維和心中所有的一切。謹慎沒壞處。”
“嗯！”戰常勝點點頭道，“俗諺有云：語出似箭，一入人耳，有力難拔。好話，固然叫人回味無窮，猶如三冬之暖。但若惡言一出，往往造成永遠的傷害，任神臂力士、再世華佗，也難再復原，所以佛陀曾告誡大家：利刃割體痕易合，惡語傷人恨難消。真是疏忽不得。”
“好了，不跟你聊了，天快黑了，咱們吃飯去。”景海林站起來道。
“你先走，我給杏兒打個電話。”戰常勝拿起聽筒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杏兒的電話總是接不通，讓我心裡總是靜不下來。”
“你可真是關心則亂，不會給老高打個電話問問。”景海林聞言笑着提醒他道。
“對哦！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戰常勝撥通了高進山的電話，電話裡聊了片刻就掛斷了電話。
“怎麼樣？弟妹在家嗎？”景海林看着他關心地問道。
“杏兒帶着孩子們回杏花坡過年了。”戰常勝嘴上不滿地說道，“也不說通知我一聲。”
“喂！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弟妹怎麼通知你，又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你連信件，都是以年爲單位寄的。弟妹敢貿貿然打擾你的工作嗎？居然還敢生氣，我看弟妹最該生你的氣。”景海林數落他道。
“是是是，是我的不對。”戰常勝虛心地說道，隨後又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和嫂子趕緊建好核潛艇，我們也能早日一家團聚。”
“這還成了我的不對了。”景海林好笑地看着他道。
“我哪兒敢說啊？”戰常勝出了辦公桌道，“走，走吃飯去。”
兩人戴上厚厚的帽子，穿上軍大衣，出了戰常勝辦公室。
凜冽的寒風吹來，如刀割在臉上一般，“這地兒可比咱那冷多了。”景海林雙手揣在袖籠裡，悶着頭，縮着脖子。
“快走。”戰常勝沉聲說道。
他現在寒暑不侵，身姿依舊挺拔，走路帶風。
兩人疾步走到食堂，買好了飯菜，找了個位置坐下。
“哎！嫂子呢？不來吃飯。”戰常勝嚥下口中的饅頭道。
“還在實驗室忙着呢？”景海林低聲說道，“我一會兒給她送。”
“怎麼這麼慢？”戰常勝着急地說道。
景海林一個眼神掃過去，戰常勝嘿嘿一笑立即很沒出息的改口道，“慢好，慢工出細活。”
景海林好笑地看着他道，“已經緊趕慢趕了，雪荔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