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戰常勝點頭道,目光看着她遲疑了一下道,“你要這個幹什麼?”
“折花。”丁海杏揚眉道,沒有白色的,黃色的菊花也行,總之不能空着雙手‘見’婆婆。
“快去!”丁海杏催促道。
“哦!”戰常勝匆匆地跑進了書房,身後又傳來丁海杏的聲音,“還有剪刀。”拿着黃色的彩紙和剪刀出來,“這樣可以吧!”
“可以!”丁海杏拿過剪刀和彩紙,低頭看向紅纓道,“我們怎麼告訴她。”
“這簡單,留一個紙條就成了。”戰常勝走到茶几前,拿起本和筆,寫下兩人的去處,給紅纓看看。
段紅纓看了看,拿着筆在下面寫下:我會乖乖的看家。
“好閨女!”戰常勝伸手揉揉紅纓的腦袋道。
&*&
戰常勝驅車載着丁海杏去陵園的路上,丁海杏在車上在戰常勝驚訝的眼神中,折了些黃色的菊花。
由於下雪的緣故,整個墓區都蓋上了厚厚的白雪,又不是清明時節,所以人跡罕至,天地純白一片。
長長的山路似乎看不到頭,被厚厚的大雪覆蓋着,只有簡單的幾個腳印,通向山上。皚皚白雪中高高的青松翠柏如寶塔一樣莊嚴肅穆。
戰常勝下車踩在厚厚的雪上,看着雪淹沒了小腿,蹲在了丁海杏面前道,“上來,我揹你上去。”
“這樣不好吧!我可以走的。”丁海杏遲疑道,怎麼說也是去見婆婆,這太失禮了。
“上來!積雪太厚。”戰常勝回身看着她堅持道。
“媽會……”
丁海杏的話沒說完,就被戰常勝打斷道,“媽知道了,會誇我做的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丁海杏看着他黝黑的雙眸,不太相信道,任何一個婆婆都不希望看到兒子背兒媳婦來掃墓。
“你上來,我們邊走邊說。”戰常勝聲音低沉道,站起來轉身看着她威脅道,“不背的話,抱也行。”說着伸出了雙手。
“被人看見不好。”丁海杏擺擺手婉拒道。
“你覺得這裡會有人來,又不是清明,年節。”戰常勝豎起食指恍然道,“原來杏兒喜歡我抱你。”
丁海杏摁着他伸來的手,看看自己的腳,心頭微動,卻道,“等等,我踩着你的腳印就不會打溼褲子了。”
戰常勝就這麼用幽黑的雙眸注視着她,直看的她頭皮發麻,心裡發毛,纔出聲道,“二選一。”
丁海杏最終投降道,“背,你還是揹我吧!”
戰常勝重新蹲在她的面前,丁海杏趴在他的後背上,這種感覺與剛纔背媳婦兒跨欄的感覺不一樣,感覺很暖意融融的。
戰常勝厚實的大手扣着她的膝窩,咯吱……咯吱的走在厚厚的積雪上。
身上的重量看真輕啊!幾乎感覺不到杏兒的重量,再一次心裡暗暗決定要把老婆給喂胖點。
戰常勝眸光深沉,帶着無盡的懷念揹着丁海杏走進陵園,他腳步沉着有力。
他後背上的丁海杏手裡捧着黃色的菊花,神情肅穆,時不時地側頭看向身旁的戰常勝,目光中充滿了擔憂。
戰常勝揹着她一路朝上走,風吹得青松翠柏颯颯作響,樹上的雪花被風吹落,肅穆裡更添一層蕭瑟。
本該結婚喜慶的日子,此時天地間卻飄蕩着悲傷與懷念,仍是這熟悉沉寂的陵園,湛藍的天空,天高雲闊。高大的喬木如哨兵般挺立在陵園的周圍,安靜地守護着這片寂靜的墓碑。
戰常勝背丁海杏走到半山腰,拐彎走向沿着小道,走向戰母的墓碑停了下來。
墓碑乃青石所立,近一人多高,後面是一個小墳丘。
與其他墓看來,戰母的墳墓明顯的齊整,顯然是修葺過的。肅穆、清冷,孤零零的,讓人難掩酸澀,眼眶溼潤。
“我娘原來不葬在這裡,是六年前遷過來的。”低沉的聲音緩緩地從戰常勝薄脣了滑出,“我娘帶着我找到我爸的時候,他正準備結婚。我娘就成了他所謂的封建包辦婚姻下的犧牲品。我娘說孩子不能離開爹,娘不能離開孩子,娘留在了部隊,後來就成了伙伕,一直在後勤幹。就在解放前夕,娘和其他的衛生隊、傷病員還有婦女和孩子在一個村莊休整,卻碰上還鄉團反攻,結果爲了掩護大部隊犧牲了,就匆忙的葬在附近。”
二人並列站在墓碑前,戰常勝緊緊地攥着丁海杏的手,才控制着滿腔的怒火與不甘。
丁海杏被他抓的有些疼,卻感覺他的手比她的手還冰冷。
要知道身爲鬼修的她,喜歡的就是陰冷,丁海杏側頭擡眼擔憂地看着他。
似乎是感覺到了丁海杏的眼神,戰常勝轉頭回望着她,漆黑如墨的雙眸,在燦爛的陽光裡如照不透的古井般黝黑。但看向她時眸中卻浮現了點點碎光,薄脣緊緊地抿着。
戰常勝從兜裡掏出手絹,上前一步,一點一點輕輕的擦拭着墓碑,尤其是墓碑上的字。
墓碑上寫着先母的名諱,下款:兒戰常勝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三日敬立。
丁海杏低垂着眼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鼻頭的酸澀,擡眸間見戰常勝退了回來,牽着她的手鼻音濃重道,“娘,今天我結婚了,兒子帶您的兒媳婦來看您了。”聲音格外的深沉,鄭重地介紹道,“娘,這是您的兒媳婦丁海杏。”
丁海杏跪下來道,“娘,我是丁海杏。”說着將菊花放在了墓碑前。
“你怎麼跪下來了。”戰常勝眼底劃過一絲驚訝道。
“不該跪嗎?”丁海杏仰頭看着他眨眨眼道,“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對嗎?”拽拽他的手道,“你來祭拜,還不跪下。”
戰常勝也跟着跪了下來,“娘剛纔兒子不懂事,您兒媳婦教訓的是!”
“我還以爲你不會跪呢!”丁海杏看着他說道。
“你想說的是‘男兒膝下有黃金。’”戰常勝回望着她黑眸閃過一絲流光道。
“不是!”丁海杏輕笑道,“我以爲你會說,這是封建遺毒,你是黨員又是軍人,無產階級無神論者,更不會這樣的方式祭拜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