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夫妻倆坐在了牀上,看着來回踱步的郝長鎖道,“長鎖你有啥事就快點兒說,我們急着走呢!”
郝長鎖停下腳步,眼神黑的發亮道,“爸,您還看不出來嗎?海杏都關了一上午了,人還沒有出來,根本沒有所謂的證明她清白的證人,她就是想拖您兒子下水。這婚還能結嗎?”
“銀鎖不會騙我們,興許人家有事耽擱了。”郝父辯解道。
“爸,我的戰友都知道,你們來人之中,有一個被公安帶走了。”郝長鎖嚇唬自己的爸媽道。
“糟了,糟了,這可咋辦啊?真是丟死人了。”郝母憂心忡忡地說道,扯着郝父的衣袖道,“老頭子,這事上你可不能再犯糊塗,這可關係到兒子一輩子的大事,你不能拿兒子前途開玩笑,這事咱得聽兒子的。”
相較於郝母嘰嘰喳喳的,郝父眸色深沉地看着他突然問道,“長鎖,你是不是在這裡處對象了。”緊接着又道,“你是不是原本就打算你和海杏的婚事作罷!而現在發生的事,正好順水推舟,解除婚約。”
“爸,既然您這麼問,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兒子有一個志同道合的對象。”郝長鎖很乾脆地坦白道,雙眼異常發亮。
“我打死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郝父氣的雙手使勁兒地拍打他的後背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提了幹了就看不上人家海杏了。”
“他爸,他爸。”郝母趕緊上前展開雙臂攔在兒子前面道。
“你起來。”郝父哆嗦手指着老伴兒道。
“俺不起來,你要打兒子,就連俺一起打了。”郝母挺胸擡頭衝着他道,“你打,你打……”說着直朝他身前蹭過去,撞的郝父像後退了兩步。
面對‘蠻不講理’的老婆子,“嗨!”郝父氣的一屁股坐在牀上,手顫抖指着他,“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不孝子。海杏即賢惠又能幹,村裡人誰不說海杏這姑娘好啊?如果不是早早的和你定親,她老丁家的門口都能讓提親的人給踏破了。再說了,既然你當初答應人家。你就得負這個責任,你們可是擺了酒席的,全村的人都來了。”
郝長鎖梗着脖子道,“我們又沒扯證,法律不承認我們的婚姻關係。”
“狗屁,那鄉親們公認的婚姻就不算數了。”郝父拍着牀砰砰作響道,“我和你媽也沒扯證,過了這麼多年了,難道我們就不是夫妻了。”緩了緩氣又道,“如果真沒感情,真不合適,說嚴重點兒海杏真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和人家吹了,別人也說不出啥來。可你現在能挑出海杏啥毛病……”
“她犯了法,如果查證屬實的話,會判無期的。”急切地郝長鎖一張口可禿嚕出來道。
夫妻倆被這個消息給砸蒙了,根本無暇顧及兒子咋知道的這麼詳細呢!
郝母擔心地抓着郝父的胳膊道,“他爸!咱可能娶一個罪犯耽誤了兒子的前程。”
“媽,人都進去了,這輩子都出不來了,娶什麼娶?”郝長鎖插嘴道。
“對對對,長鎖說的對!”郝母看着老伴兒道,“他爸,你可不能犯糊塗,咱得和罪犯劃清界限,不能讓她連累咱們。”
“瞎說什麼,這事還沒有定論呢?”郝父犀利地雙眸看着他們倆道,“現在沒人知道這事。”
看着好不容易扳回一城,郝父又高壓,郝長鎖立馬又道,“即便沒這事,我和她性格不合,沒有共同語言。你說這日子以後怎麼過。”
郝父沒好氣地說道,“你當兵的時候和人家山盟海誓的,這一提了幹,就性格不合了,沒共同語言了。放屁!別把大家當傻子好不好。你這麼做,領導不會質疑你的人品嗎?領導敢給你加擔子嗎?你這麼做還有個男人的樣子嗎?有男人的擔當嗎?”
又道,“男人可以負天,可以負地,但不能負了父母,負了女人。”
“爸,你知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跳出農門,可是跳出農門才知道世界之大,日子有多艱難!爲了提幹,我啥髒活累活沒幹過,可是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能苦練。爲了練正步走,我雙腿內側磨的血肉模糊,我還得堅持。您以爲我提了幹了就萬事大吉了,連長芝麻綠豆的官兒,那就是個屁。”話既然也說開了,郝長鎖豁出去了,“原以爲把逃出杏花坡,當兵,提幹,我也當城裡人了。以爲把這腿從泥土裡拔出來,那窮根子也就拔掉了。可誰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自嘲地一笑道,“爸,您知道全軍有多少連長,營長,多少營級幹部……連長?呵呵……工資就那麼一點點。這一結婚大家、小家不都張嘴等你呢!我要是幹不到團就得轉業到地方,捲鋪蓋捲回家。爸,營級幹部轉業到地方,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幹部,晉升的機會都很少。就別提我這連長了,連個普通的辦事員也不知道能混上不。就咱杏花坡那窮的叮噹響的地方,普通的辦事員跟老農民也沒啥差別。這日子都難死了,是您想不到的難。”
郝母聽的眼淚汪汪的,“兒啊?你受苦了。”
“我知道你艱難,付出比其他人多的多的努力。可你娶個城裡人這日子就過舒服了。”郝父既心疼又氣憤地看着他道。
“我同年當兵的戰友,這個找個女軍官,那個找個軍區護士。”郝長鎖失落道,語氣中難掩一絲嫉妒。
“這事能攀比嗎?”郝父大腳丫子,踹了他一個趔趄道。
“是!我這麼多年爲了提幹我容易嗎?拼死拼活,我脫了幾層皮啊!”郝長鎖眸光深沉,犀利地說道,“我過五關斬六將,我跟走鋼絲似的,我好不容易纔混上這身軍官裝。我一心想着往上爬,我爲了啥?我不是想把三個弟弟和妹妹給帶出農門嘛!想讓您和媽過上好日子。”
“別拿我們做藉口。”郝父冷冷地說道,“你在軍營過的不容易,難道我們在老家過的就容易了。大家都是苦挨罷了,可這不是你甩了海杏理由,別爲自己的私心找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