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學的時候,潘域和林慧還是高調地推着他們的鳳頭站在學校門口聊了一會兒天才走。
周小安看着樊老師依舊沉默地經過他們身邊,一眼都沒看他們。
她也跟周小全經過他們身邊,跟潘域彼此都沒有看對方一眼,陌生人一樣。
周小安隱隱覺得潘域這麼做不單是要發泄和抗議,他到底要做什麼?周小安開始琢磨着怎麼反悔的事了。
守信重諾能有小命重要?開玩笑!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成炮灰!
秉着生存至上的原則,工作上週小安也準備認真負責,努力做好。即使不能出類拔萃,也得過得去才行。
所以即使是跟韓小雙共事,她暫時也沒打算去報復她什麼,至少在工作上不去報復。
嗯,是的,暫時。那盆菜湯雖然是她自己扣的,她可是一直算在韓小雙頭上的!當然還有以前差點兒沒摔死周小安的事。
她的胳膊現在連個熱水瓶都不敢拎,全拜韓小雙所賜!
可非有人自己往槍口上撞!
周小安是礦工服務部的統計員,韓小雙是礦工服務部保養礦燈的,雖然不存在上下級的關係,卻也算是有一些從屬關係的。
比如周小安每天有一項工作就是記錄礦燈的損耗維修情況。
第一天工作,周小安記錄到韓小雙那就遇到了麻煩,別人都把數量報了上來,只有她,指指架子上的一排礦燈,“都在那呢,自己數去吧!”眼裡都是不平和惡意。
周小安初來乍到,礦燈組的人即使知道韓小雙做得不對,即使這些天也排斥她,卻誰都覺得沒必要站出來爲周小安解圍。
畢竟跟這兩人都沒有交情,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嘛!
周小安掃了韓小雙一眼,在統計表上劃拉了一下就走了。並沒有生氣,連一個字都沒跟她說。
一連三天,韓小雙都是這樣,眼裡的挑釁也越來越明顯。
直到礦工組的組長找到她,“韓小雙,你這三天的工作數量怎麼都是零?”
韓小雙總算找着機會了,“我這三天都正常工作,全組的人都可以爲我作證!是周小安利用工作之便對我打擊報復!她不配做統計員!我要舉報她!”
周小安卻一點兒沒動氣,“全組的人也可以爲我作證,大家都各自報數,只有韓小雙同志拒絕報數,我只能給她記錄爲零。”
要不然呢?真的去數礦燈嗎?那第二天肯定所有人都讓她自己去數了!
統計組的人都是有文化又全廠公認的有前途,誰都不會輕易得罪他們,礦燈組的人每天都要向他們上交工作量,更是不想把關係搞僵。
所以大家即使是想看熱鬧,這種時候也不敢得罪周小安。
所以韓小雙被扣了三天的工資,並要求寫檢查在班組會議上做深刻檢討。
周小安要求旁聽,被礦燈組組長批准。
統計組組長徐大姐要求陪同旁聽。
誰不護犢子?自己的手下被欺負了,她當然得幫着找回場子!即使不用幫忙,她也得來撐腰啊!要不然這個領導怎麼讓人信服?
這件事很快傳開,礦上很多人都在關注着周小安的表現,現在看到她不激進卻很有力地回擊了回去,大部分人都爲她鬆了一口氣。
勞大姐的反應最直接,跑到礦燈組給人家開了一個主題爲“團結互助,友愛同志”的主題會議,請韓小雙同志重點發言!
江副礦長又把周小安叫去,給了她兩個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大紅蜜桔。
食堂大媽又在打菜口亮開嗓子幫周小安宣傳,“小安吶!就這樣!可不能讓人給欺負了!”一大勺炒蘿蔔絲飯盒幾乎裝不下。
而周閱海在接到江副礦長的電話以後,嚴肅地整理了一下週小安寄過來的信件,留了一塊地方等着她爲這事兒寫信過來求安慰,求表揚。
而周小安現在沒心思給小叔寫信,她正在苦惱得抓頭髮。
她的新工作有一個很大的麻煩,那就是經常能跟電工組的人遇上,比如需要維修的礦燈,複雜的電路就得交給他們。所以她現在經常能碰上曾良文。
碰上也就算了,他都是定了婚的人了,幹嘛還總用眼神兒勾搭她啊?!
勾搭她也就算了,畢竟以前作爲一個青春無敵美少女,她着實見識了不少花樣撩妹,曾良文這點兒真是不夠看的,她無視也就行了。
可他昨天竟然約她了!約她了呀!
周小安幾乎要把自己抓禿了!這人是怎麼想的?要不是還算了解他,周小安幾乎要懷疑他是跟韓小雙串通好來陷害她的了!
這不是找死嗎!?這要是讓韓小雙抓住把柄,他們倆都得身敗名裂!
唉!也不知道當初周小安沒選擇他是不是看出他腦子不夠用……
曾良文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在她的統計本里夾了張紙條,約她今天下班去三號廢礦口見面。
周小安當然不能去!去了可就真說不清了!
她選擇在中午人最多的大食堂找到了他,大大方方地跟他坐到了一張桌子上。
同桌的大都是電工組的,看周小安坐過來都驚訝極了,曾良文手裡的筷子掉了一根都不知道,還拿一根兒往嘴裡夾白菜湯呢……
周小安心裡也打鼓,要不是爲了快刀斬亂麻,打死她她也不想坐到一羣陌生人中間來呀!
所以她沒任何心思繞彎子,也不裝模作樣地邊吃邊談了,直奔主題,“曾良文同志,你是韓小雙同志的未婚夫,我希望你能帶領她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雖然她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進步空間也很大,但我相信你是一位優秀的同志,一定會幫助她成長,讓你們成爲優秀的革命伴侶。”
一桌子人都看着曾良文,原來是他那糟心的未婚妻惹來的禍,人家找上門來敲打了。這嘴可真夠厲害的,什麼叫“進步空間很大”啊?直接說韓小雙不學無術沒素質不就得了!
曾良文的臉刷一下就紅透了,接着退潮一樣褪去所有的血色,低着頭盯着飯盆一言不發。
周小安說完也不久坐,站起身來,“對了,她還欠我一個全班組面前的道歉,請你轉告她,我一直在等着呢!”
從食堂出來,周小安端着一飯盒炒豆腐渣和糠菜糰子,心裡怦怦亂跳怎麼都輕易平復不下來。
也不是多緊張,只是每次見到曾良文,屬於原來周小安殘存的意識就會讓她的心情很低落很複雜。
深吸一口氣,現在唯有大吃一頓才能找回她的好心情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高音喇叭裡忽然響起了她的名字,“周小安同志,礦工服務部統計組的周小安同志,請速到厂部來,有客來訪。”
周小安笑,廣播室的廣播員今天可真斯文,竟然沒有不耐煩地嚷嚷,“有人找!速來!”還“有客來訪”!
看來這位客人很受重視,不但被從門衛直接請到了厂部,連全礦號稱最漂亮最高傲的廣播員同志都被瞬間征服了。
順便說一句,對這個所謂“全礦最漂亮”的稱號,周小安真的很不以爲然。是不是全礦最漂亮,得等她長了肉恢復了美貌再說!
“周小安同志,請速來厂部,有客來訪!”廣播員帶着莫名其妙的顫音又播了一遍通知,廣播裡傳出一陣吱吱的電流聲,估計是興奮得忘了關話筒,接着就傳出模糊的說話聲。
“顧雲開同志,請喝水……您什麼時候回來探親的?顧處長一定很高興吧……”
周小安歪頭想想,“顧雲開?不認識啊!”
ps: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麼了,應該是忘了發佈,一早朋友打電話才發現,抱歉抱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