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家裡,周小安把洗好的被罩、碗盤和被子都放到空間裡,拿了兩條周小柱和馬蘭留下的-內-褲-去了電廠橋。
跟着小土豆撿舊傢俱的大董和小董就住在電廠橋下面的大水泥筒子裡。
大董十五歲小董十四歲,從小就是流浪兒,去年跟小土豆在福利院認識的,跟小土豆打了兩架之後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
小土豆被周小安接回家找到撿舊傢俱的活,他們就從福利院出來幫忙了。
福利院人滿爲患,孩子們的經歷都很複雜,私下裡打架鬥狠的事多得是,誰留誰走工作人員根本就管不過來。
所以大董和小董很安心地跟着小土豆乾活賺錢,即使住的是水泥筒子,可能吃飽穿暖了,也有固定的生活來源了。
算是他們靠自己的力量安下的家,都非常珍惜現在的生活。
小土豆走的時候帶他們來見了周小安,告訴周小安有事可以找他們,跟他在是一樣的。
周小安偶爾會過來給兩個孩子送點吃的,他們在外面看到好看的野花也會採來一大捧悄悄放到她門外。
偶爾撿到小件的首飾或者玉器也會送給周小安,只是她都沒有收,告訴他們這些東西現在賣不出去就好好保留,過些年會值錢的。
所以讓他們幫忙周小安很放心。
大董和小董不是親兄弟,都不姓董,也沒有名字。
以前大董叫豁牙子,因爲他跟人打架打掉了兩顆側門牙。小董叫黑泥鰍,要不是長得完全一副東方人的面孔,說他是非洲人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後來他們跟小土豆出來,就跟着小土豆的姥姥姓了董,不過都還沒有正式起名,小土豆私下裡答應他們,以後讓周小安給他們起個神氣的大名。
周小安剛走到橋下的隔離帶,離水泥筒子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小董就從旁邊的小樹林裡鑽出來迎接她了。
黑皮膚把他一口牙齒襯得特別白,個子不高卻非常結實靈活,笑起來也帶着一股機靈勁兒,“小安姐!你啥時候回來的?支農可辛苦吧?你咋瘦了?”
周小安把手裡的一個切好的小肘遞給他,“今天剛到。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大董呢?”
小董迫不及待地打開油紙包吃了一塊肉,嘿嘿笑着沒回答周小安的第一個問題,“我跑得多快呀!大董追不上!”
這裡以前有不少流浪漢和無家可歸的人住,他們能把這裡全部霸佔,並且安全地住這麼久,當然有保護自己的方式。
可他們還是心照不宣地都不肯跟周小安說這些。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只覺地就不想讓她知道那些不能放到陽光下的東西。
大董也隨後跑了過來,他個子高大面容憨厚,要不是太瘦,身板已經完全像個成年人了。
看見周小安又不想露他的豁牙子又忍不住想笑,臉都忍得要抽筋了。
周小安跟着他們來到大橋下,這邊是一座巨大的鐵路橋,因爲挨着電廠,所以才叫電廠橋,其實跟電廠沒什麼關係。
橋下的一大片地方足夠做一個大倉庫,裡面放的都是他們撿來的舊傢俱。
橋邊放了十幾個直徑兩米多長七八米的巨大水泥筒子,其中一個就是大董和小董的家。
大橋下的舊傢俱比周小安上次來又多了不少,擺放得整整齊齊,兩個孩子住的水泥筒子兩邊也都用舊木門擋好了,地上鋪着木板,收拾得乾乾淨淨。
另外一個水泥筒子裡也住了人,板鋪上並排放了四、五牀被子。都是黑色被面黃色被裡,那是沛州本地下葬纔會用的被子。
小土豆沒說過這邊還有別人,大董和小董也沒有給她介紹的意思,周小安也就不問,更是裝作沒看見那幾牀被子。
這些孩子並不是誰都有機會進福利院,能在這個年代活下來就是幸運了,她幫不了他們什麼,就不要對他們的事指手畫腳了。
大董找了把雕花精緻的黃花梨圈椅給周小安坐,又去翻出一個酸枝木的高腳茶几放在她旁邊,接着撲騰撲騰地跑去從一個紫檀木的雕花盒子裡拿出一個粉彩蓋碗兒茶盅。
在一個破口的大水盆裡吭哧吭哧洗了半天,大董才裝了半碗水給她送過來。周小安一看,水裡竟然還飄着幾朵野菊花。
大董憨厚地撓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臉紅,“小安姐,就撿着這一個沒豁口的茶碗,聽說碗低下還有個小盤子,可惜給砸碎了。這個花好看,我就留着你來給你喝水。”
小董性子跳脫,好奇心也強,“小安姐,水裡放花好喝不?我們試過放別的花都沒菊花好喝,你要是喜歡我以後每天給你送一捆去!”
周小安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聽來的水裡放花好喝,耐心地給他們講了一下花茶和野菊花的藥用價值,不止可以喝,要是曬傷或者被蚊蟲叮咬了還可以用野菊花水洗洗,能止癢。
教他們喝花茶還不如教點生活中能用得着的東西。
最後不放心,又給了他們兩管消炎止癢的藥膏,囑咐他們萬一受傷了不許忍着,來找她,她帶他們去醫院。
在大橋下待了好一會兒,把兩個孩子這些天攢的問題回答完了,周小安才說出她來的目的。
把東西都交給他們,叮囑他們一些細節,周小安就準備走了。
最後看一眼另外一個水泥筒子裡的冥被,她還是沒忍住,“我那裡有幾牀軍被,不是新的,但都能蓋,你們週末過去拿過來吧。”
大董直覺地搖頭不要,“小安姐,我們現在掙得比學徒工還多!你不用貼補我們!”
小董卻馬上想到了原因,“小安姐,那都是新的,沒用過呢!”
說着衝周小安眨眨眼睛,選擇性地說出了一部分實情,“是我們從一個解放前開壽衣店的老頭家裡找到的。”
沒接觸過死人,就是看着有點嚇人而已。
現在結婚都做不起一牀棉被,他們怎麼能要周小安的兩牀軍被呢?
周小安也不堅持,“有一牀別人蓋過,我不要了,你們要是不要我就給福利院送去。”
大董看小董,別看他年紀小,小土豆不在,他就是他們之中拿主意的。
小董爽快地點頭,“那我禮拜天過去拿!小安姐,我再給你摘上回那種小紫花,我知道有個地方開了一大片!早上帶着露水可新鮮了!”
周小安笑,“那個是野生的小花鳶尾,你給我摘兩捆,我拿一捆去送人。找半開的摘,能多養幾天。”
這幾個小子摘花跟割麥子一樣,都是論捆的。
送周小安走的路上,小董還是忍不住問她,“小安姐,是有人欺負你了嗎?你跟我說,我肯定給你報仇!”
周小安只是讓他們幫忙,並沒有把原委告訴他們。
這幾個孩子的行爲都太隨心隨遇,她怕他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傷及無辜,也怕給他們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現在安穩的生活來之不易,她不能破壞。
周小安點頭,“是有人噁心着我了,我有辦法對付,你們幫我做這些就行,後面我要是需要還會找你們幫忙的。”
小董非常精明,對人情世故上有種無師自通的通透,“小安姐,你放心,我們不瞎插手,你要幹啥就找我們,我們全城跑,知道得也多,肯定能給你辦好了!”
周小安從電廠橋出來,並沒有回家,而是去環衛隊去找周小賢。
這事兒她是無心之失,周小安並不怪她,可也得讓她出點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