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完全懵了!
小叔忽然之間就不是她小叔了!還有,什麼叫要對她“比以前更好”?!什麼叫“換一種方式對你好”?!
她小叔已經是她穿越兩個時空見過的最好的小叔了!
她根本想象不出來對她更好還能多好?她也不要他換一種方式,她覺得他們現在的生活已經非常完美了!
周小安一點真實感沒有,這就是個夢也太荒謬了!
她伸手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掐完更想哭了,這要是一個夢該有多好啊!
“小叔,您根本就沒有證據!這麼大的事兒您只靠自己想想就覺得是真的了,這不對!”
周閱海卻不給她一點逃避的機會,把又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周小安固定住,鎖住她的眼睛,又一次認真地給她重複這個事實。
“小安,我不是你小叔,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而且馬上就會找到證據說明這一切。你相信我的判斷,對不對?”
周小安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正因爲她太相信小叔了,所以纔會這麼慌張。
潛意識裡,她已經相信小叔說的,小叔不會隨便懷疑這麼大的事,也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跟她說出來。
可是這對她來說太突然太難以接受了!
小叔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最親近最重要的親人,她對他幾乎是抱着雛鳥情節一樣的依賴和仰慕,可忽然之間一切就都變了!
小叔不是她的小叔了!那她要怎麼辦?
周小安一下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個被猝不及防遺棄的孩子。
她好像又經歷了一次穿越,又要承受一次驟然失去親人的無助痛苦。
重傷在同一個地方,第二次比第一次還要痛。
她不止要承受再一次失去至親的打擊,對周爸爸周媽媽周家所有至親的刻骨思念也又一次洶涌而來,瞬間將她淹沒。
周小安緊緊抱住自己,死死咬住嘴脣,任臉上的淚水氾濫成災,卻一點聲音不肯出。
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少難過一點,就能把傷口隱藏起來不被發現,不會讓人看見她的無助和脆弱。
她想把自己藏起來,想躲開這一切,想縮回蝸牛殼裡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聽!
這樣她就不用這麼難過了,就不用再一次失去她最重要的親人了……
周閱海心疼地看着受傷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椅子上的周小安,心疼得無以復加。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突然太殘忍了。
他爲了自己不再隱忍而逼她必須承受這些,這樣做真的是愛她嗎?
可這樣的懷疑也只是一瞬。
他知道他們必須經歷這個過程,否則周小安一直把他當做叔叔,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再往前跨出一步。
所以無論她多難過,無論他多心疼,他們都必須去做。
快刀斬亂麻,宜早不宜遲。
周閱海掏出手絹給周小安擦眼淚,周小安卻受到驚嚇一般跳起來躲開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趕他走。
“小,小叔,我要去,去睡一覺!我今天有點累了。我做了好多菜。我,我要去睡覺了,您也回去吧,小叔,您先回去吧!”
說到最後眼淚噼裡啪啦急雨一般落下來,已經是在哀求他了。
她已經開始在逃避了。
她試圖用他們平時的相處模式來掩蓋這件事,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周閱海看着她蒼白惶惑的臉,看着她滿臉淚痕,更加心疼,可這並不能阻止他讓她認清事實。
周閱海大步跨過去,把躲避掙扎的周小安穩穩抱住,固定住她的頭,強迫她看着自己。
“小安,我只是不是你小叔了,我以後還是會陪着你,比以前對你還要好,我們不會分開,只是換一種關係,你懂嗎?我不會離開你。”
周小安不住搖頭,全身顫抖,哭得委屈又狼狽,“我不要!我什麼都不換!您爲什麼不做我小叔了?小叔!您是我小叔!我不想變!”
可造化弄人,她不想變,不願意接受的事太多了,她都必須去接受。
命運從來沒有給過她選擇的餘地。
周閱海把悲哀無助的周小安緊緊抱在懷裡,用他堅強的臂膀強壯的胸膛保護她,給她力量和安慰,“小安,不要難過,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着你。你相信我,我永遠陪着你。”
他的聲音那麼醇厚溫柔,臂彎那麼安全溫暖,周小安終於肯放聲大哭出來,緊緊抱住他的腰,像是這樣就不會失去他。
她這一年多來失去的東西太多了。那麼多無能爲力和被動接受,那麼多委屈和憤怒,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出來,周小安越哭越大聲,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周閱海把哭得幾乎脫力的周小安穩穩抱在懷裡,撫着她的頭髮任她盡情發泄。
能哭出來就好。他真怕她像剛纔一樣憋着,肯定會憋出病來。
周閱海一邊安撫地拍着她周小安,一邊在她耳邊低沉堅定地反覆低語。
“小安,我會一直陪着你,我們不會分開,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我們剛剛已經說好了,我們不能分開,分開了都會很難過,對不對?我不是你小叔了,我們只是換一種關係,我們還是要一直在一起。”
人在情緒脆弱的時候最容易接受暗示,他必須在周小安最驚慌無助的時候給她灌輸這個信念,他們不會分開,他們換一種關係,必須在一起!
說他是趁人之危也好,說他對這個懵懂無辜的女孩兒不擇手段也好,他認準的事,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必須做到!
他會給周小安一個接受的過程,但他絕不接受中間出任何意外,他也不想讓她在這個過程中糾結太久,那對他們倆誰來說都不是好事。
他已經想好的事,就是要步步爲營,就是要層層推進,絕不會拖泥帶水地在過程中有任何猶豫。
周小安終於哭累了,哭得全身再沒有一絲力氣,趴在周閱海懷裡昏昏欲睡。
周閱海不敢讓她這個時候睡覺,把她放到牀上,去洗了涼毛巾給她擦臉,又衝了蜂蜜水給她潤嗓子。
周小安隔一會兒還委屈地抽泣兩下,擦了臉喝了水,垂着眼睛一言不發,整個人幾乎都在放空狀態,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副茫然又無助的樣子。
周閱海坐在她牀邊的椅子上,想了想又轉移到她的牀邊坐下。
周小安如每次不舒服時尋找慰藉一樣,下意識地又往他身邊靠,剛捱上他的腿,忽然一下頓住。
周閱海眼裡閃過一抹笑意,溫柔地問她,“小安,怎麼了?”
周小安又要哭出來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腿忽然生起氣來,“你說你不是我小叔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