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甚至聽說他又開始指導王秀蘭給街道出黑板報了。
王秀蘭還特意羞澀又驕傲地去厂部借彩色粉筆,說是“要把董老師親自指導過的圖畫和稿子完美呈現出來”。
周小安爲此每隔三天下班都要繞一小段路,就是爲了去看看董鶴軒親自指導過的黑板報。
可是一期不落地看下來,除了構圖比原來精美一些,佈局更合理一些,沒有了錯別字和濫用詞語,好像也並沒有太大改變。
可能董鶴軒的指導就真的僅限於指導,這個黑板報體現得還是王秀蘭的水平。
看完黑板報,周小安趕緊往尚家別墅跑。她答應了今天跟周爸爸吃飯呢。
不過她現在不是去吃飯的,而是去跟他們說一聲,她今天不能去吃飯了。
她要回家聽小叔說他跟那個小姑娘的事。
在飯店的包廂裡留了個條子,用得是她跟周爸爸經常用的暗號。她以前不回家吃飯會畫兩幅碗筷,代表他們一家三口今天只剩他跟周媽媽吃飯了,她不回去吃了。
不過因爲家裡現在還有三位叔叔,她就畫了四副碗筷,沒有她的,她今天不回去了。
周小安想了想,又在碗筷中間加了一條魚和一個大火腿。她回去吃飯,餐桌上肯定都是素菜,她不回去就讓周爸爸和叔叔們多吃點肉吧!
周小安留下便條就跑了,沒好意思去見周爸爸。
答應了周爸爸要回家吃飯,半路跑去跟男朋友約會,真是覺得很對不起他。
可她就是想去約會嘛!所以只能這樣很慫地跑掉。
反正爸爸什麼時候都不會生她的氣,她約會回來他還是會張開懷抱叫她“babygirl”,早就忘了被她放鴿子的事了!
每個被爸爸寵着的女孩兒都是這麼沒心沒肺,這就是有爸爸的幸福!
周小安跑回家的時候沈閱海已經做好飯了,不過小土豆不在家,說是學校組織優秀共青團員去參觀革命遺蹟,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據說這是培養優秀青年學生的必經之路。
周小安在人事科待了一年多,對這個套路就比較熟悉了,“是不是那個預備黨員前期班?參觀一圈兒回來就可以寫入黨申請書了?”
入黨申請書誰都可以寫,但這種受組織考驗培養過的,官方認可過了就不一樣了!
WWW•тTk дn•¢ O 寫完申請書,組織考察一下走個程序就可以入黨了!
周小全塞了一嘴巴的飯,對周小安的話沒什麼反應,沈閱海咳嗽了一聲,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能吧!小土豆學習成績拔尖兒,在學校表現也很好,應該能很快入黨。”
吃完飯周小全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做題,據說是要考試了。周小安覺得這小孩兒是看小土豆太優秀,自己有危機感了!
這樣很好,有競爭纔有進步嘛!她非常了見其成!
她收拾了一下,帶上小虎,挎包裡揣着小熊,跟沈閱海出門去散步。
散步當然是幌子,她是急着要聽故事。
沈閱海一點兒沒讓她着急,在寬闊的公園步道上一邊慢悠悠地散步,一邊給她接着講。
“我十二歲那年又見過她,不知道爲什麼,那時候她已經是十六歲的女孩子了。”
周小安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瞪得比小熊還圓,就是不敢問他那個女孩子長什麼樣子。
萬一是她可怎麼辦?
不知道爲什麼,她對此沒有一點記憶,可就是覺得那個女孩兒很可能是她。
聽沈閱海一說就有些心虛,就怕他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把她抓出來。
真是太莫名其妙的感覺了,可自己又控制不了。
好在沈閱海對那個女孩兒長大的樣子隻字未提,周小安總算鬆了一口氣,心虛得問都不敢去問一句。
沈閱海看着她幾乎要把圓球一樣的小熊揪成長方形了,第一次沒有出言提醒她,而是裝作沒看見一樣,繼續說下去。
“她應該是受了傷,穿着寬大的條紋病號服,臉色不太好,可是長大了比小時候還漂亮,我第一眼看到她還以爲我病死了,看到了仙女。”
周小安心裡有事,根本就沒注意她男朋友在她面前誇別的女孩兒是仙女,只是關注另一個問題,“你又生病了嗎?很嚴重?”
沈閱海撥開後腦的頭髮讓她看那上面一道長長的疤痕,“不是生病,是木頭砸傷的,東家給了錢讓周德忠給我請大夫,他把錢拿回家了,就把我扔在看木頭的小屋裡,給我找了一塊土大煙止疼。”
其實就是讓他在那裡等死,只是怕周小安聽了難過,他纔沒有明說。實際上連那塊土大煙都是一起做木匠活的一位老師傅看沈閱海可憐,不知道從哪給他找來的。
說起這些沈閱海的情緒沒有任何起伏,對他來說這都是一些完全沒有關係的人,他們對他的傷害也都過去了,根本不值得他浪費一點感情。
只有說起他真正在乎的人,他的聲音裡纔會有溫度,有蓬勃的感情,“不過等我看清楚她了,就知道她是那個小女孩兒。即使長大了很多,他們笑起來的樣子還是一模一樣,都特別甜,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就讓人心裡莫名高興起來。”
“不過那次她也病了,手上還打着點滴,跟上次一樣,一開始她就坐在我旁邊陪着我,跟她說話她也不回答,最多歪頭看看我,衝我笑一下。”
“我被砸以後腦子裡非常亂,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甚至有時候看着眼前的東西,明明知道自己認識,可就是想不起來它叫什麼。不止傷口疼,還頭暈噁心,現在想來那應該是腦震盪後遺症。”
在外面不能去抱他,周小安很心疼地看着他,知道他會沒事,心裡還是非常難受,“後來呢,是她治好你的傷?她給你打針了嗎?”
沈閱海看着她笑了,她沒說吃藥,她直接問的是打針。
不過他還是很正常地接着講下去,眼裡都是奇異的光彩,“她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針拔下來扎到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