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人已經整個撲到了沈閱海的背上。
泰山壓頂的姿勢,毫無顧忌,是他最甜蜜的負擔。
沈閱海上一秒還思緒如潮澎湃翻涌的心霎時被背上那個甜蜜的小丫頭填滿,再無心顧及窗外羣魔亂舞風雪瀰漫。
擡手拉上窗紗,他沒拉下眼睛上柔軟的小手,而是握住她另一隻手親了親:“會不會覺得悶?待會兒到站我下去走走。”
周小安把臉貼在小叔臉上蹭蹭,無所謂地搖搖頭:“不下去,外面都是妖怪!”
小叔看見他們肯定心情不會好,而且她也只能待在空間裡看看,跟從車窗裡看沒有任何區別。
火車終於駛出了那片混沌的綠色海洋,開始慢慢提速,小叔拉開窗紗,把周小安抱在懷裡讓她看外面:“過了石家莊是邢臺、邯鄲,49年部隊南下的時候我們曾經跟着步兵先鋒團路過這裡,急行軍一天八十公里,走了近三天才走出那片大山。”
周小安馬上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坐好,大眼睛瀲灩璀璨,期待地看着小叔,等着他接着講革命故事。
這招對她最有用,這兩年養病無聊,在家裡關煩了又不敢讓她出門,只要小叔開始講這些,她就馬上心情好起來。
“河北的山跟咱們沛州不一樣,大部分都是岩石,樹木也少,很多地方都沒有路,只能靠繩索攀爬。東北野戰軍擅長林地戰,卻對那些石頭山很頭痛。
我們偵查排一開始只是協同作戰,最後在大山裡變成了嚮導和先鋒,跟東北籍的戰士也處出了深厚的革命感情。”
周小安笑眯眯地眨眼睛:“他們一開始肯定覺得帶着你們是包袱,後來被啪啪打臉了!”
小叔親親她的小腦門兒,笑笑沒接茬,卻已經是默認了。
這小丫頭太過敏銳,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他話裡隱藏的意思:“東北野戰軍的精銳是解放軍裡的功勳部隊,資格老作戰能力強,我們偵察排擅長的是奇襲和技術性作戰,在急行軍方面確實是有不足的。”
周小安皺皺鼻子不以爲然,小叔不敢讓她多說話費心思,只挑輕鬆的給她講:“並肩戰鬥一週多,分開的時候我倒是學會了好幾句地道的東北話。”
周小安馬上笑了:“滾犢子!嘎哈呀(幹啥呀)!”都是沈國棟教她的。
兩人對視,抱在一起笑作一團。
國棟一口東北話說得中氣十足虎虎生風,配上他高大結實的身材和痞氣十足的眉眼,真是再東北沒有了!
笑完周小安奇怪:“沈伯伯也是東北人,他一點口音都沒有的。”沈老變成了沈伯伯,周小安已經完全被沈老和他身邊的人接納,把她當成自己人看待了。
對此周小安不問小叔不會主動說,可她問了他就會毫無保留:“沈老說離家多年已經忘了家鄉話了,其實是當初追求他夫人的時候自己強行改過來的,現在也不願意改回去。”
所以一大波革命元老裡,赤貧僱農出身幾乎是一天書都沒正式讀過的沈老卻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老戰友們笑話他附庸風雅,他卻一直初心不改。
但他真正想傾心相待說說心裡話的人卻早就消失了。
這些話太傷感,不適合他們現在說,小叔笑着調侃:“跟在沈老身邊這麼多年,我是一句東北話都沒聽過的,倒是建國前被他影響,對洋人的東西接受度比較高。後來又有你又教過我英文,現在還是能聽懂幾句。”那個你當然是指她不記得的糖糖。
不止是接受度比較高,小叔生活裡很多習慣和爲人處世的作風其實都是有一些西化的影子的,可見沈老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而且小叔的英文水平也不止是能聽懂幾句,她的英文原版小說他也能看懂一半的。
周小安摟住小叔的脖子,細膩馥郁的臉頰軟軟地貼過去,在他鬢邊輕輕耳語:“那你說一句我聽聽。”熱氣若有若無地滑過,讓他的耳朵瞬間血紅。
腰上的手臂驀然一緊,周小安被扣進一個炙熱寬厚的懷抱,小叔的聲音帶着熱氣和壓抑的沙啞灌進耳朵:“i love you.”
周小安柔軟的小手靈活地滑進小叔的白襯衫裡,在他勁瘦有力的腰上游走,半睜半合的大眼睛水光瀲灩:“kiss me.”
小叔的手臂狠狠一緊,呼吸瞬時炙熱粗重起來,心跳擂鼓一樣震動着周小安的耳膜,讓她雙頰豔如桃花,身體軟如春水。
迅猛灼人的脣亟不可待地落下來,周小安嚶嚀一聲,手臂春日柳枝一般輕柔癡纏上去。
可那吻落到實質卻如柳絮春雨般輕柔,手也被一雙粗糙炙熱的大手牢牢扣住,周小安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小叔卻氣喘吁吁地離開了她的脣。
“安安,安安。”壓抑剋制地在她脣上重重啄吻幾下,她又被緊緊抱進一個火熱的懷抱,咚咚咚躁動難耐的心跳震得她臉頰泛紅,自己也跟着心臟發顫,不滿的小脾氣只剩下一聲軟軟的哼哼。
小叔抵着她的額頭,在她臉上輕輕親吻:“安安,安安,安安……”如她昏迷時他在她耳邊念過的千百遍一樣,讓她聽了就覺安穩幸福,心裡一片溫暖柔軟。
但有些事還是不能就這麼算了!
周小安手一揚,手裡多出一張獎狀一樣的老式結婚證在小叔面前使勁兒搖晃,問得正大光明理直氣壯極了:“我們是合法夫妻了,爲什麼不能過夫妻生活?!”
小叔沒想到她會問得這樣直白大膽,臉上猛地一紅,劇烈咳嗽了兩聲才把岔了的氣順過去,對上週小安清亮乾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臉上的血色更深一層。
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可能根本就不懂自己問了什麼……
周小安卻不肯讓他再找理由忽悠自己,手一揚又多了一卷裝裱好的卷軸:“我們的婚姻是受法律保護組織支持的!領導人都給我們題詞了!”
一邊說一邊在他懷裡掙扎着坐起來,抖開卷軸給他一個字一個字念:“黨和國家的忠誠衛士,工人階級的優秀兒女。贈沈閱海周小安伉儷。毛**!看!這是最高指示!你想悔婚不成?”
小叔本來被她問得尷尬,現在看她抖着那捲題詞像抖着一顆大白菜一樣混不在意,忽然就笑了出來:“不要胡說,什麼悔婚,小心周爸爸知道了把我趕出去。”
看她折騰得額頭和鼻尖有了微汗,趕緊拿毯子把她包住:“你先休息一下,要不要喝水?吃不吃水果……”
周小安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話上,忽然想起了一種可能,大眼睛瞪得溜圓,甚至涌上微微的水汽:“你!你你你!你是不是嫌棄我的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