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金色的太陽彷彿一顆像是在油鍋裡滾燙過的油餅,發出的光芒刺得火辣辣的疼。碧藍的天空上,飄着幾朵淡淡的白雲。隊員們在屋裡睡不着,全都跑到樹底下納涼。

尤其是村口的地方屹立一棵已有五百年的古樹,整棵樹高約20米,像把大“傘”撐在路邊,它粗粗的樹幹約8米高,直徑2米,需4人伸手合圍,樹皮呈條狀,它長了十幾條分叉,像一條條小胳膊向四周伸展,末端的倒卵圓形的葉子就像張開的手掌,每根枝葉都是鬱鬱蔥蔥,煥發着濃郁的生機。

十幾個社員搬着凳子,坐在樹底下納涼。

不遠處有幾個身影攢動,衆人都好奇地猜測來人是誰。等走近了才發現是錢維漢,王守禮,周雪梅和小桃。

“錢叔?您這是從首都回來啊?”

錢維漢笑呵呵地點頭,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給這幾人一人一根,然後纔回答剛纔這人的話,“是啊,這不,帶孩子去北京看看。病好了,就回來了。”

聽到這話,大家都有些驚奇。紛紛朝小桃看去。

只見小桃原本面黃肌瘦的小臉變得圓胖又紅潤,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彷彿黑葡萄似的。乾癟瘦弱的小身板也變得有肉起來。頭髮也不再像以前一樣稀疏而乾枯,變得又黑又滑。

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這孩子是治好了?”

王守禮摸着小桃的頭髮,咧着嘴,響亮地答了一聲,“是!”

周雪梅也非常高興,牽着小桃大大方方給他們看。這樣,小桃就不怕沒有夥伴了。

一個個全圍了過來,問三人治病的事兒。

聽說是北京專門給大領導看的醫生,都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就是錢維漢這個退伍軍人才能有門路吧。

有那愛打聽的就問是多少錢治好的,錢維漢沒有把具體價格說出來,給搪塞過去了。

王守禮和周雪琴也都不想說。

大家也就不問了,想來是花費不少。

回到家裡,錢淑蘭看到小桃活蹦亂跳,精神百倍的樣子,也十分高興。

周雪梅還有些忐忑,畢竟這次他們可是把錢都給花掉了。就算婆婆不心疼,家裡幾個妯娌還能不心疼?她也是將心比心,如果婆婆把錢都拿去給大哥或三哥家的孩子治病,她心裡肯定會有怨言的。之前,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忐忑。

其他人追問周雪梅關於北京的事兒,她心不在焉地一一回答。

王守禮拉着錢淑蘭到她房間單獨談。

王守禮有些不安,他抿了抿脣,“娘,您給的錢已經全花完了。”

錢淑蘭‘哦’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反而安撫他,“花完就花完吧,治病嘛,哪有不花錢的。”

王守禮被他娘這大氣勁兒給震懵住了。一千多塊錢呢。攢了九年的家底兒,全被小桃一個人給花完了。他娘居然一點也不在乎。他娘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王守禮感動地熱淚盈眶。

錢淑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娘也心疼。一千多塊錢呢。可心疼也沒用啊。娘不能不爲你們兩口子打算啊。雪梅又不能生,你以後還得指望小桃養老呢。不把她治好了,將來,你老了,可怎麼辦吶?娘只要想想就睡不着。”

這樣的話,王守禮以前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以往聽了都是心煩氣躁,可這次,他只想哭,他也確實哭了,眼眶通紅,眼淚洶涌而出,哽咽地開口,“娘,你對我真好。”

錢淑蘭笑嘆一聲,“你是我兒子,我不疼你,疼誰!”她故作輕鬆道,“以後,就好啦,娘不用再爲你操心了。錢沒了,咱們再接着賺就是。”

王守禮忙不迭地表態,“娘,我和雪梅以後都聽你的。哪怕一輩子都不分家都成。我一定儘快把錢補上。”

對於他要把錢補上,錢淑蘭沒有拒絕,爲了治小桃,她可是花了一百個金幣,她買三萬斤大米也才80個金幣。他還錢不是應該的嘛。

錢淑蘭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不過,還是要適時表現出自己的慈母心,安撫道,“不急,咱家最近也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正康才十五歲,離結婚還有好幾年呢。你啊,壓力也別太大,累垮了身子,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這兩口子都是有上進心的,錢淑蘭還真得挺擔心,他們爲了還錢,就把自己身體作壞,那她豈不是做錯了。

王守禮再次感動得不行,他抹了把眼淚,重重地點頭,“娘,我以後都聽你的。”

錢淑蘭點了點頭,“娘相信你。你從來都是孝順的孩子。”說好話是很重要的,一味的叱責只會讓孩子離你越來越遠。

這話說着,王守禮都有些羞愧。在沒結婚前,他的確是孝順的。可自從結婚之後,他多數時候都是想着自己的小家。

尤其是媳婦和小桃。分給老孃的關愛實在太少。

錢淑蘭想了想道,“你不要跟別人說,你這次是花了一千多塊錢才把小桃治好了,就說花了三百塊錢吧。這價格雖然多,可一條人命,大家也都能理解。如果太多,我擔心,你大嫂和三嫂有意見。”

王守禮點了點頭。對他孃的話很理解。

吃飯時,錢淑蘭明顯感覺老四兩口子對她的孝心。

錢淑蘭看着自己面前堆得像山一樣的碗,哭笑不得,嗔兩人一眼,“也就兩個月沒見,你們至於的嘛。娘在家吃得好,穿得好,住得也好。倒是你們,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沒少受罪吧?”

周雪梅有些羞愧。

王守禮怕他娘心疼她,忙道,“也沒有受罪,我和大舅住在大舅朋友家裡。雪梅就在醫院照顧小桃。也沒受什麼苦,咱大舅對我們好着呢。”

孫大琴在兩人面上溜了一圈,突然來了一句,“這次治病,花了多少錢吶?”

周雪梅有些心虛,她看向王守禮,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回道,“花了三百塊錢!”

啥?孫大琴直接跳起來。李春花和王守義也是張大嘴巴,一臉驚訝地看着王守禮。

王守仁不在家,他要是在,估計也能嚇個半死。三百塊錢?這村子裡存款不到三百的人家起碼得有一半以上了。治個病就把人家全部家底都給花了。

孫大琴直接就炸了,“三百塊錢?啥病這麼貴啊!”說着就要坐在地上撒潑耍賴。

錢淑蘭一拍飯桌,朝她怒道,“花得是你的錢嗎?你急什麼!”她視線在衆人臉上溜了一圈,“等你們分家的時候,這三百塊錢直接從老四兩口子上面扣。不會少你們一分的。他們也就是提前預支。”

聽到這話,孫大琴這才把心裡的不滿嚥下去,啪嘰一聲坐回凳子上,嘴裡嘟噥一句,“怎麼不早說!”

錢淑蘭沒好氣道,“早說晚說有什麼區別?你是想早點分出去嗎?”

聽到這話,孫大琴立刻閉嘴。分家?開什麼玩笑?她和老大分出去,還怎麼養得起三個兒子。

正康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光彩禮和聘禮就是一大筆開支,她又不傻。

老三兩口子也鬆了好大一口氣。

雖然,他們跟四房關係好,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還是不能讓的。

尤其,他們現在也有兒子了,他們得爲兒子的將來考慮,不能吃虧。

周雪梅和王守禮對此沒有意見。畢竟小桃花得錢實在太多了。不是一分兩分的,不用還也沒什麼。

吃完飯,爲了感激錢維漢的幫忙,錢淑蘭拿着一些東西到錢家答話錢維漢。

錢維漢正坐在炕上收拾自己從北京帶回來的東西。

這次他帶回來的東西比較多,要不是有王守禮幫他拎着,他還真弄不回來。

看到錢淑蘭過來,錢維漢立刻把那錢遞給她。

錢維漢把開銷都說了一遍,“這次給他們三人都看過病,還有牀位費和小桃每天打點滴,花了一百一十塊錢,住宿倒是沒花錢,住的是朋友家裡,但是花了七十塊錢的伙食費。火車費兩人加起來60,加起來一共兩百四十塊錢。”

錢淑蘭接過錢,連數也沒數,笑道,“你是我親哥,我還能不信你嘛。”末了,又抽出十張大黑拾遞給他,“你的花銷我也得包了,不能讓你白忙活。”

雖然,她給錢維漢兩顆神仙藥,可是他又不知道那藥是她給的。所以面上功夫還是要做的。要不然人家下次不可能很樂意幫你的忙。關係再親,也得要禮尚往來,總是佔便宜沒夠關係處不長久的。

錢維漢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把錢放到牀頭櫃上。

而後彎腰從自己帶來的大袋子裡掏東西給她,“上次,你不是讓我幫你弄東西嗎。你看看這件軍大衣,怎麼樣?”

錢淑蘭接了過來,屋裡光線有點暗,她拿着大衣對着窗戶瞅瞅,發現這件這件軍大衣是嶄新的,摸起來非常厚實,“這得花不少錢吧。”這年頭,軍用物資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也就是錢維漢在部隊有認識的人,才能買到一些。

錢維漢比劃了下手指,錢淑蘭笑着答道,“四十五?不貴!這麼厚實一點也不貴。”

錢維漢又拿出軍用水壺,錢淑蘭喜歡這個,一臉欣喜地接了過來。這個她可以放到商城裡賣。二十個金幣都能有人要。這可比那些水囊結實耐用。

接着,又是軍用被子,她可以自己用。原身對自己太虧心,她可不行。

還有一套嶄新的軍裝。穿上這身軍裝去相親,絕對是倍有面子的事兒。

雖然這衣服挺不錯,錢淑蘭卻沒有想要拒爲已有,她一個老太太穿這玩意虎了吧唧的。還是留給小年青吧。

只是,錢淑蘭有些發愁了,家裡那麼多人,她給誰呢?

錢維漢笑道,“這是男式的。你家幾個小子都能穿。”

說着,又從裡面掏出一套女式的軍裝。

錢淑蘭忙接了過來。

把錢付給錢維漢,錢淑蘭就要回家。錢維漢看她拿不下這麼多東西,就幫她一起抱回去。

等人走出家門,就聽鄭小花手裡拿着掃把掃地,還嘀嘀咕咕發,“又拿走那麼多東西。”

錢明華瞅了她一眼,“那是咱爹的東西,他有權支配。”末了,擔心她多想,又補充一句,“再說了,小姑也是花了錢的。”

鄭小花在心裡暗道,買這些東西難道不要搭人情嗎?可惜,她不敢說出來,要不然她男人得跟她急。

有時候連鄭小花都想不通。你說,老頭子向着自己的親妹妹也就罷了,他男人居然也處處向着那老太婆。

那老太婆到底給這兩父子施了什麼法術,讓兩人都向着她呢。鄭小花心塞不已。

其實,也不怪她會如此想,而是錢明華根本沒有告訴鄭小花他不是錢維漢親生的,就怕她會有什麼想法。以後再不孝順錢維漢。

別說這事不可能,他之所以孝順錢維漢是因爲錢維漢養了他。可鄭小花就不一樣了,錢維漢既沒有養過她,如果不是因爲血緣關係,鄭小花怎麼可能會孝順錢維漢?

不僅不會孝順,說不定還會產生疑鄰盜斧的心思,覺得他爹對他只是利用,不是真的關愛。

錢明華不太懂女人,但對他媳婦的小肚飢腸還是瞭解一些的。

錢淑蘭把錢維漢送出門家口,回到堂屋就看到,大家全都圍着這軍大衣和軍裝看,一個個都激動的兩眼放光。

老四兩口子倒是沒有什麼反應,花了那麼多錢,要是連好東西都要霸佔,恥度太高。

“這兩套衣服,我們就按照輪流制。每人可以穿三天。第四天洗。輪着來,下面咱們開始抽籤。不過,我得說一句,幹活的時候不許穿。只能走親戚,回孃家,去縣城,去鎮上,才能穿。”

說着,把家裡的筷子全部作上標記,讓他們抽。

筷子的尾部劃一條槓的就是第一,兩條槓就是第二,以此類推。

大家都卯足了勁兒去抽。

老四兩口子直接放棄,錢淑蘭隨他們去。

結果,第一個人是老三抽到,喜得他眉開眼笑的。

女方這邊第一個居然是王丹娜。她直接把軍裝抱回屋去換。

王守義看到妹妹這麼激動,也立刻跑回自己屋去換。

等兩人出來的時候,大家全都誇好看,十分有精神。

幾個小孩子也是一臉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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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個軍大衣,這樣吧,我們直接按天來租。穿一天,就交給我一毛錢,入公中。弄髒了洗不掉的或者直接給穿壞了,是要罰錢的。”

衆人面面相覷,對此都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一毛錢一天?這價格也太貴了吧?

可是,對比買的價格,似乎也不是很貴了。

大家都在心裡想着,要卯足了勁兒攢錢,好等冬天來臨的時候,租一天穿穿。到時候在村子裡顯擺,絕對會讓那些人羨慕。

錢淑蘭不管他們的想法,把軍大衣和軍被抱回自己屋裡。

шωш▪ ttκǎ n▪ ¢ O 她坐回自己炕上,開始喊系統,哎,又是沒有人。

也不知道這系統是咋回事,自從她做過那回夢開始,這系統就再也沒出現過。就跟死了一樣。

要不是這商城還能打開,她都要以爲這系統是把她丟在這裡不管了。

她打開聊天窗口,發現是153號給她留言。

153號:“棉花已經收上來了,我已經發布了鏈接。你直接拍吧。”

錢淑蘭立刻打開她發過來的鏈接,一共200斤棉花,只要1個金幣,這個鏈接是指定她才能拍,別人根本拍不了。

當初說好了,她提供種子,153號幫她種植,收上來之後,兩人平分。

看來這棉花大豐收啊。她提供的種子估計也就只能種一畝。卻收了400斤,算是很高產了。

也許是小桃病好了,老四兩口子不再像以前一樣長吁短嘆。

見小桃跟村子裡的小朋友們一起玩,周雪梅也不再把小桃當瓷娃娃一樣看着了。

下工之後,不用錢淑蘭說,周雪梅自動就過來幫忙。

比李春花還勤快。

錢淑蘭看着周雪梅臉色雖然有些疲憊,精神卻很亢奮,就知道她對小桃這個孩子有多看中。

說實話,她還真是羨慕小桃。她親媽可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好過。

就是後來,她親媽想要跟她恢復關係,也只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像這種發自內心的關愛,她從來沒有在她媽身上體會過。

錢淑蘭朝周雪梅道,“你別太辛苦了。掙錢哪是那麼容易的。當心傷着自己的身體。”

周雪梅可能是想盡快還上錢,所以每天上工之後,還要編筐子掙錢,編一個小時的筐子,也就掙兩分錢。勞動力十分廉價。

感受到婆婆的關心,周雪梅笑得很靦腆,“娘,我沒事。只要小桃健健康康的,我累一點也不算什麼。”

錢淑蘭想了想,看了一眼外面,見四下無人道,“你不是想掙錢嗎?娘給你一件事做,掙得挺多。”

周雪梅眼一亮,示意婆婆快說。

“我從別人那拿到一些棉花,你幫着把裡面的棉籽紡出來。紡一斤能有兩毛錢呢。”

其實是去除棉花裡的棉籽用軋花機比較省事的。可現在是共產。軋花機這種工具早就被隊裡收上去了,社員是沒有的。所以,只能用最古老的手段,用手摘除棉籽。短時間還好說,長時間就有點累人了。

周雪梅眼睛睜得老大,“真的?”

錢淑蘭點點頭,“這事你別跟別人說,誰也不能說。被逮到可是要遭批鬥的。”

周雪梅立刻點頭。

錢淑蘭不是沒有想過要讓李春花幫忙的。可李春花晚上要照顧孩子,根本不得空。

至於,孫大琴,那個烏鴉嘴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給自己招禍。

不過,她也不是隻找了周雪梅一個人。新房住的那三個丫頭,也是她第一批員工。

當初,她爲什麼安排這幾人到新房住,就是因爲她們是家裡嘴最嚴的,可以私下裡幫她乾點私活,別人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