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淑蘭趕到省城大醫院問了護士找到病房。
孫大琴三天前就已經做好了手術,醫生需要觀察病人的術後情況。這三天傷口癒合得很好,沒出現異常症狀。
錢淑蘭到了之後便花錢請醫院的廚師幫忙加工她空間裡的野豬肉。
雖然這豬肉有點不一樣,錢淑蘭還是拿了出來。如果他們有疑惑她就說是這裡的廚子手藝好。
可能是因爲食材都是公家的,這醫院的廚子炒菜很捨得放油和醬料之類的。再加上自身廚藝確實不錯,吃過的人都覺得很好吃。她這樣說也沒人懷疑。
要是在家裡就不行了。她做得是家常菜,雖然廚藝還行,但跟專業的廚子相比還是要遜色不少的。再加上她壓根沒有多餘的材料。炒出來的菜都是原汁原味的,一吃就能發現不對勁來。
所以錢淑蘭不敢拿出來。這次倒是給她一個驚喜。終於能再次吃到修仙世界的野豬肉了。
錢淑蘭把牀頭櫃的鋁製飯盒打開,盛了一碗粥給孫大琴,笑着道,“你現在剛做完手術,醫生說不能吃太油膩的,所以我就把肥的部分切下來重新炒了。這瘦肉粥,你吃了可以補身體。”
孫大琴接過來慌忙道謝。
錢淑蘭幫她把枕頭豎起來墊在身後。
又把炒好的肥肉遞給錢維漢和周雪梅。讓他們端到外面去吃。外面走廊有長凳可以坐,裡面啥也沒有。
孫大琴見婆婆還待在這兒,有些過意不去,“娘,你也去吃飯吧,我不用人看的。”
錢淑蘭笑着搖頭,“我待會兒再吃。”說着又催她,“趕緊吃吧,可別涼了。”
孫大琴感動的一塌糊塗,抹了把眼淚。
旁邊的牀鋪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婦女看着這一幕笑着道,“大妹子,這是你親孃吧?”
孫大琴愣了一下,很自豪地告訴她,“這是我婆婆。”說完也不理會對方吃驚到無以復加的表情,嚐了一口粥,還熱着,味道真的很不錯。想到之前四弟妹說的,這邊的肉真的很難買到。孫大琴猜想婆婆爲了買這肉應該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就在這時,她額頭上的孝心值升到了10分。
錢淑蘭很滿意。不過她也沒那麼高尚,她當然已經吃過了。她每次讓廚房燒得菜都是兩三斤的量。她每次都是一分爲二。
一半給他們吃。另一半,她吃飽之後,剩得放進空間裡,等着以後慢慢吃。
家裡因爲有那麼多人看着,她動一下就有人看得見。
可在這外面就沒那麼多人盯着了,省城誰也不認識她。
第二天,孫大琴就出院了,她的伙食好,傷口恢復得很快。省城這邊的大醫院牀位非常緊張。即使有錢維漢的關係,他們也不能白佔牀位太久。
這次他們比較幸運,錢維漢在外面閒逛的時候找到一個貨車司機,剛好可以送他們回去。
錢維漢給司機塞了點東西。又在他空着的車後面鋪上幾層厚褥子,這東西來得時候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弄來的。
錢維漢坐在駕駛室裡,錢淑蘭,孫大琴和周雪梅擠在後面,身上裹着軍大衣,擠在一起取暖。
雖然有車很好,可這是貨車,後面是敞篷的,也是非常冷的。
好在他們戴了五星棉帽,這種帽子後世叫雷鋒帽,不過現在還不叫這個名字。
一路上,錢維漢跟着司機天南地北地扯。這司機五十不到的年紀,特別有崇拜軍人,跟錢維漢聊天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敬仰。
還聊起了他要把兒子送進部隊當兵的事兒。錢維漢又跟他講了一些關於當兵的事情,把司機說得熱血沸騰。
錢淑蘭三個人在後面聽到錢維漢提及打仗時的兇險也跟着一起揪心。孫大琴坐在中間突然來了一句,“能活着簡直太好了!”
錢淑蘭還是第一次聽到真實的戰爭故事。遠比那些電視劇裡更加殘酷,那些日本鬼子也更加無恥和殘忍。
突然她明白了,爲什麼現在的人對m主·席會這麼崇拜,那是因爲他帶領了士兵把侵略者趕跑了。這就是他的光輝事蹟,誰也不能抹殺。
錢淑蘭愣神的工夫,那兩人竟認了兄弟。下車的時候這司機還特地把人給送到離他們村比較近的大路上。
這條路上經常會有馬車經過,可以稍帶他們一程。
這卡車拐不進村裡的小路,所以纔沒有送他們。
四人下車後跟司機揮手告別。
到了家,衆人都露出欣喜之色。正康聽到他娘回來,一直低着頭不敢上前。
孫大琴已經從婆婆那兒聽到正康的事情了。心裡難受得不得了,對這個兒子她的感覺十分複雜。她從來沒有教育過他,所以這孩子跟她也不親。做出這樣的事也不能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家庭,老師還有父母都有責任。以後只要她好好照顧他們,未必不能讓孩子跟她親。
“你的事娘聽你奶說了。正康,你以後就是大人了,做事要認真,努力思考,別那麼衝動。你奶奶不可能救你一輩子。”
正康驚訝地看着他娘,他娘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就這樣原諒了他?這些日子他受得冷眼和煎熬比他這十五年來加起來都要多。他更加害怕他娘會恨他,再也不肯認他了。
他看着他娘,眼淚忍不住流下來,臉上全是懊悔,“娘,我錯了!”
“好,你要記住這次的教訓。”
全家人都十分高興,這事總算是過去了。
就在大家熱熱鬧鬧聊天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衆人回頭看去。
只見兩個婦女往這邊走。看到兩人,錢淑蘭微微有些詫異。
“三嫂,大嫂,你們這是?”錢淑蘭衝着兩個中年婦女道。
柳月琴嗔了她一眼,故作生氣道,“三弟妹,你這是拿我們當外人了是吧。大琴得了這麼重的病,你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啊?”
村裡人雖然都知道大琴生了重病,可大家都以爲錢淑蘭不會救這個兒媳,誰成想她偏偏出人意料救了。所以,大家都很佩服錢淑蘭的魄力,覺得對方真的是改了不少。
錢淑蘭忙擺擺手,“我哪裡是看不起你們,這不是大琴病得這麼重,我擔心她想不開。就沒跟別人說。”
柳月琴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氣,她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五塊錢遞給她,“這是我們家的心意,咱倆好歹也是實在親戚。你可不能不收。”
錢淑蘭望着她真誠無比的臉,有些感動,她拉着大琴,忙道,“快跟你三嬸孃道謝。”
孫大琴忙不迭地彎腰致謝。
柳月琴笑着擺手推辭。而後她推了推旁邊一直側着身子尷尬不已的何翠蘭,“大嫂,你人都來了,現在怎麼還不好意思了?”
原身跟何翠蘭之間的齷齪,錢淑蘭自然也記得,其實也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偏偏讓這兩人十幾年不搭理對方。上次洗紅薯的時候,何翠蘭還跟她嗆過。後來何翠蘭從王守泉那得知自己真的送了口罩給王守泉,還讓王守泉送過一些紙筆過來。
這次又過來,看來是想要跟他們家恢復關係的意思了。
錢淑蘭見何翠蘭不好意思開口,她主動笑道,“大嫂,你也來看看大琴啊?”
這回孫大琴不用錢淑蘭叫,直接朝何翠蘭笑着道謝,“大娘,謝謝您來看我。”
她這話說得真誠無比,也算是內心的感悟吧。連一個從來不進他們家門的伯孃都能來看看她,可她親爹親孃卻絲毫不關心她。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何翠蘭見她哭得傷心,當下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把一直攥得緊緊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張大黑拾被她攥得有些汗溼。
柳月琴微微有些詫異,這一下就給十塊錢,也太大方了吧?這還是那個從來不給別人佔一點便宜的何翠蘭嗎?
衆人都盯着那十塊錢瞧,彷彿它比花還要好看。
錢淑蘭推了推孫大琴,對方忙從呆愣中接了過來,又是彎腰感謝,“謝謝大娘”
何翠蘭有些矜持地點了點頭。錢淑蘭便邀請道,“進來坐坐吧。”
鬧了半天,他們還站在院子裡呢。
何翠蘭忙擺手,“不用了,我還得家去呢。你先忙着吧。你們剛回來,估計還沒吃飯呢,我們明天再來也來得及。”
錢淑蘭見她堅持也不好強留客。送她,柳月琴和錢維漢一起出了院門。
錢淑蘭朝孫大琴道,“你去把人家送過來的錢都記下來,這些都是人情,以後人家有事兒我們要還回去的。”
孫大琴立刻點頭,由正國和正康攙扶着回屋去找本子。
錢淑蘭回屋歇息。周雪梅和李春花到竈房做飯。
沒過多久,又聽到有人敲門,這次來的人是二嫂呂秀紅,這是性子軟懦的。原身似乎對她的性子看不上眼,所以幾乎沒怎麼搭理過她。
呂秀紅進來之後,有些膽怯地朝她撇了一眼,而後小聲道,“這五塊錢是我們家給大琴的。”
錢淑蘭跟她聊了一會兒,她再推過來的時候才接過來,朝她道謝。
呂秀紅又問了一下孫大琴的情況,錢淑蘭便帶着她去東屋看孫大琴。呂秀紅見三弟妹沒有像以前一樣咄咄逼人,心裡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原本是不想來的,可孩子他爹說,三弟妹怎麼說也是個寡婦,他一個大男人上門總歸不太好。
再說了大嫂都跟她走動了,大家都是妯娌,不走動不好看。於是她來了。
呂秀紅看到孫大琴,見對方正在休息,不敢再打擾就要走。錢淑蘭送她出來的時候,聽她說她孫子的情況,錢淑蘭便笑道,“好好培養,說不定將來能成爲大學生。”
呂秀紅被她的話嚇得不清,忙擺手,“大學生不敢想,如果他能跟守智一樣成爲初中生,到縣城當工人,我們就知足了。”
錢淑蘭笑道,“會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呂秀紅就告辭了。
吃飯前,錢淑蘭把五塊錢交給孫大琴讓她記下來。
孫大琴接過錢,又開始抹眼淚。
吃完飯,錢淑蘭便讓錢明華召集全體社員開會。
錢明華心裡一個咯噔,驚訝地張着嘴,“小姑,你真的辦成了?”
錢淑蘭翻了個白眼,感情他對她這麼沒信心呢!錢明華激動地直搓手。直到錢淑蘭把價格告訴他的時候,錢明華傻眼了,一把抓住錢淑蘭的手,“小姑,你咋辦到的?你不會是賣到黑市了吧?”
錢淑蘭無語,“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跟百貨大樓經理籤的協議。”說着把那個採購單拿給他看。
錢明華這才放下心了。他們是生產隊,屬於集體。之前爲了補糧食的虧空纔不得不把雞蛋賣到黑市,但這風險是很大的。又沒有票據,上面要是來查賬絕對一查一個準兒。
每年隊裡編的筐子都是一大收入。這個必須要有票才行。現在看到這個採購單,上面蓋着紅色的印章心裡可算是踏實下來了。
不過這價格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居然比他們現在賣的貴一倍。
“小姑,你太厲害了!”錢明華是真的很佩服。
雖然錢淑蘭對他的誇讚很受用,但嘴裡還是要謙虛幾句的。
“你找村子裡手藝比較好的過來登記吧。一共1000個藤筐,我們要4天完成。”
錢明華立刻答應,這事交給他就行。村子裡誰的手藝好他可是門清的。
很快全隊召開會議,召集手藝最好的三百個人過來編筐子。幾乎每家都有一個人被選,也有一家出了三四個的,比如說老王家,個個都是能手。
編好的筐子錢淑蘭拿些顏料在上面寫字。因爲顏料有限,自然不能像她發的那些廣告扇一樣把全部地址都寫上。而是隻寫了“王家村”三個字。
她寫字的時候還會把藤筐檢查一下。這次編筐子依舊是按量記工分的形式。她寫字兒也有十個工分,不僅如此,她還因爲給隊裡謀福利獎勵了一千個工分。如果按去年的工分值來算這就是25塊錢了。把大家都羨慕壞了。
一開始大家還會對她說酸話,說錢明華這個生產大隊長也開始尋私了。四天後,大汽車停在大馬路上,省城的百貨大樓,採購科的科長帶着工人過來搬東西,付了三千六百八十塊錢之後,大家全都沸騰起來了。
天吶!他們去年編一個冬天的藤筐也沒賺到這麼多錢吶!就算按人口分,他們每人也能分到三塊錢吶,他們這是要發了嗎?有的人又擔心他們這麼有錢會不會被人舉報成了富農。
於是王守泉便讓大家守口如瓶,別把這事說出去,要不然別的村會嫉妒,會來借錢打秋風。於是一開始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景象立刻消失殆盡。說到底誰家都有幾個親戚在別的村子,要只是借錢還可以接受,要是被打成富農,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無論大人還是小孩全都不再討論藤筐的事了。
錢淑蘭對此是喜聞樂見的。如果這事被別的村知道了,說不定仿品就要出來了,到時候他們開始打價格戰,他們村剩下的藤筐不就沒人買了嗎?現在能不宣揚出去那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