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大偉大聲爭論着徐州城的遠郊古廟到底有沒有被雪封過時,前方異變忽然而起,一塊冰塊莫名融化,木橋中段頓時往一側傾倒而去,在人羣的驚呼聲中,凌揚的馬車眼看就要踏進前方的冰窟窿當中,他穩住心神,雙手用力一拉,兩匹馬兒的前蹄立即高高踢起。
凌揚正待將馬車穩在原地,但那兩匹馬兒忽然間像是瘋了一樣,四蹄疾奔,離開了木橋,踏足冰塊,疾速往遠方那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奔去。
附近一個踩着雪橇維護秩序的治安人員在身後叫嚷了起來,但他的聲音很快就變得一片模糊,可見馬兒驚人的奔跑速度。
凌揚心中一驚,這樣詭異的情景,難道有實力恐怖的絕世強者對他們出手了?
大偉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他從車廂中跳出,來到凌揚身旁的位置,兩人迅速對望一眼,均能看出對方心中的寒意,竟然有人當着他們的面出手暗算,他們仍渾然不覺,由此可以推斷出暗算者的實力。保守估計,實力絕對是神域高手。
匆忙間,凌揚還是回頭看了看柳顏,給予一個安慰的眼神,卻發現柳顏容顏平靜無波,看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的定力已經相當了得。
當兩人準備將這兩匹已經瘋掉的馬兒斃掉時,兩匹馬再次高高踢起前蹄,當馬蹄再次落地時,兩馬口吐白沫,昏死當場。
凌揚回頭一看,那條木橋已經在遙不可及的後方了。
當再回過頭,眼前一花,前方不遠處已經多了一個綠袍男子,他背對着己方,負手而立,身材異常魁梧,如同一座小山矗立在眼前,無須任何動作,那令人驚懼的可怕氣勢,已如驚天駭浪般,一浪接一浪的拍打而來。
四周無風,但凌揚和大偉都半眯起了眼睛,彷彿正迎着撲面而來的風沙,注視前方。
大偉壓低聲音,沉聲問:“幾成?”意思是指凌揚恢復了幾成實力。
凌揚沉聲說:“九成,你幾成?”意思是問大偉的酒醒了幾成。
大偉沉聲說道:“同上……哼哼,我們起碼能夠拉他兩隻手和一隻腳來陪葬!”
“喂,你別總是這麼沒大志好不好……”
“……”
其實從綠袍人的背影,再到那恐怖的氣勢,凌揚已經隱隱約約猜到此人是誰,只是從這樣充滿敵意的出手,再到這裡的地理環境,而且還少了一根柺杖,實在令他無法肯定罷了。
那綠袍男子緩緩轉身,氣勢更爲驚人,彷彿一頭巨大無匹的獅子自面前站起,單單那黑色的影子,就已經遮擋住了半片藍天。
因爲馬兒倒下,馬車也變得微微向前傾斜,這令凌揚和大偉更爲迅捷的彈足在藍冰上,不過身法卻有極大的區別,大偉是凌空俯衝,凌揚則是貼地而行,這樣反差的身法,令綠袍客也發出兩聲讚許,大偉和凌揚兩人身形微弓,如臨大敵的擺出了隨時出手的架勢。
那人綠袍黑衣,臉上戴
着一副抽像畫面具,那抽像的面具,龔樂曾經說過,是白族的作品。
凌揚心中一冷,果然是齊天陽,他爲何會突然出現在此,還做出如此充滿敵意的行爲,上一次在華大山脈,他不是還站在自己身邊的嗎……
齊天陽已用他沙啞難聽的嗓音,淡淡問侯:“乖徒弟,別來無恙吧!”
凌揚頂住迎面而來的強大氣勢,沉聲說:“還好,凌揚見過老師!”
齊天陽冷哼了一聲,說:“能再次與你相逢,爲師欣慰得很呀!”
凌揚將目光轉移到七天楊的右腿上,發現那裡已經不再是空蕩蕩一片,便說:“對了,還要恭喜老師身體康復呀。”
齊天陽哈哈一笑,語聲卻變的無悲無喜:“如果不是得到我的寶貝徒弟的當日恩賜,我又何必要受那徹骨之痛呢?”
凌揚心神不禁搖曳起來,聽七天楊的口氣,已經知道是自己切斷了他的腿,但他何時知道當日的樑大偉就是凌揚呢?,時間不容的凌揚多做思考,他沉聲說:“既然老師已知道詳情,身體業已康復,我可否有個不情之請?”
齊天陽緊緊的盯着凌揚的每一個動作,淡淡的說:“不妨聽聽。”
凌揚沉聲說:“假如老師肯讓我的兩個朋友先行離去,我願意留下來陪老師切磋一二的!”
大偉微微轉過頭,狠狠的瞪了凌揚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楊子,這事老子管定了,這個老傢伙交給我收拾,你和小顏隨時把握時機逃走!
凌揚回以抱歉一瞥,用眼神告訴大偉:大偉,你忘記了領域的生存法則嗎?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也就是說,死一個好過死三個,況且,我打不過,未必跑不了!
大偉還是搖頭,用堅定的眼神回答阿倫:領域那一套不適合用在我身上,我也從不認爲自己是領域中人,所以,生存法則對我無效。
示意完畢,大偉猛然向前跨出兩步,凌揚尚來不及阻止,大偉已冷聲喝道:“閣下數月前曾數次追殺與我,這筆賬本少爺要和你算算。”
齊天陽眼中彷彿閃過了一些複雜的情緒,他緩緩的說:“樑大偉先生,於當日之事,我只能說是萬分抱歉,你要算的賬,我可以很抱歉的告訴你,即使你是青年一代的絕世強者,但和鄙人相比,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凌揚:“凌揚……假若你願意和單獨說幾句話,我們未必需要切磋的!”
凌揚心中一陣疑惑,齊天陽在打什麼主意?他舉手阻止了大偉準備否定的聲音,點頭說:“好!”
大偉終於忍不住沉聲說:“楊子,你瘋了,和他單獨一談?”
凌揚用力的拍了拍大偉的手臂,說:“獸王向來來一諾千金,不會反悔的,假如我真有不測,你立即帶小顏離開,護送她回刑罰!大偉,拜託你了!”
大偉還要說話,凌揚微微搖頭說:“大偉,我已經決定了,請尊重
我的決定!”他回過頭,深深的看了柳顏一眼,便朝齊天陽走去。
柳顏注視着凌揚漸漸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一陣刻骨銘心的感動,就是這一個男子,就算到了生與死的關頭,始終把我的生命和安全放在第一位……
然而,她心中很快又響了另一把聲音,“上次在荒廢的工場之中,他何嘗不是不顧生命維護着你,只不過你只記住了他的殘忍和他熾金的血液,而忘記了他這樣做的初衷……”
大偉回過了頭,看了一眼猶在發呆的柳顏,沉聲說:“小顏,我們沒時間猶豫了,你聽好了……”
他“鏘”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軟劍,飛速的在冰塊上勾勒出一副簡單的地圖,沉聲接着說:“你看,我們現在身處在這個位置,嗯,大概是這個位置,等會你要往東跑,走過叢林,走過這幾個小城鎮,來到這裡。看清楚了,是這個位置,那裡是你們刑罰唐氏家族的總部,唐氏家主唐磺我是見過的,他是絕對一等一的真正忠臣,你可以尋求他的庇護,將你護送回去……”
柳顏擡起了頭,冷冷的問:“那你呢?爲何不和我一起逃?”
大偉臉色一變,沒好氣的說:“女人真煩,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說什麼,要不要我重複一次?!”
柳顏卻仍是問:“回答我,爲何不和我一起逃?”
大偉看着這雙清純得無絲毫瑕疵的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我發過誓,在我有生之年,再也不允許有第二個親人在我面前死去!對我而言,楊子不單是我生命中一個重要的朋友,他還是我的親人!”
柳顏看着大偉堅定的眼神,緩緩的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難怪高中階段,不論誰欺負了凌揚,你都會衝上去狠狠教訓那個傢伙一番……”
大偉怒道:“喂,小顏,你明白了還不走?”
柳顏淡淡一笑,說:“我只是明白了你的用意,對於我個人而言,我也打算留下!”
“爲什麼?”
“因爲我生命中同樣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正在那邊……”
“愚蠢,不可理喻!”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我還是要留下……大偉,別忘了,對於我而言,凌揚也不單單是朋友那麼簡單……”
……
另一邊,凌揚默默的跟在七天楊身後,一直走到大偉和柳顏視線所及的盡頭,齊天陽才停下腳步。
他慢慢轉過身,對着幾步以外的凌揚,以一種蒼涼的語調說:“徒弟,你騙得我好苦啊……”
徒弟!齊天陽果然知道自己就是那日的樑大偉……凌揚心神大震,思緒也隨之混亂了起來,假如他知道我就是斷他腿的人,爲何還要收我爲徒,爲何還要在華大之顛,爲了維護我而力抗強敵……
思緒混亂中,凌揚的稱謂也混亂了不少,他說:“老師……齊天陽先生,你……你是什麼時侯知道樑大偉是我假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