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雪輕輕地招了招手,大殿的一角就飄來了一個灰色的影子。她沉聲問:“那些傷者情況如何?”
шшш▪тTk дn▪¢Ο 影子恭敬回答:“全員昏迷不醒!屬下冒險將其中幾人用水淋醒,詢問當時情況,他們竟然連對手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到。”
柳慕雪沉吟了一下,才繼續問:“那麼,驗傷情況如何?”
那影子說:“請門主恕我等無能!我等眼拙,實在看不出是哪一系的武技,不過……”影子似乎怕觸及列一個忌諱的話題,聲音緩了下來。
“不過什麼?”柳慕雪玉容微寒。
“不過硬要歸類的話……實在有點像我們刑罰前守護者刀驚鴻大人的武技。”
柳慕雪不由得悶哼了一聲,顯然這個答案太過出人意料了。
“屬下告退!”那影子見柳慕雪再無吩咐,便緩緩地後退,再次回到了陰暗當中。
柳慕雪沉思了一會,才道:“雲飛,抗洪流最近可好?”
憐雲飛說:“仍在閉關……門主,你的意思是?”
話末,他的語氣也添上了憂慮,自己纔剛剛將休斯納入自己未來的計劃當中,而門主似乎並不太喜歡這個人。
柳慕雪斜斜挨在她的皇座之上,輕輕的評價說:“休斯這個人,氣息內斂,行爲舉止也溫文爾雅,談吐幽默,語氣雖稍嫌誇張,卻不失大體,這樣的人,往往很容易贏得別人的好感和友誼,但不知爲何,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心緒不寧,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就算面對抗洪流,也不至於此,只有……”
憐雲飛沒有接口,由得柳慕雪默然沉思了一陣,繼續說下去。
“只有當年在刀驚鴻老師面前,我才感受過這樣的壓力……”柳慕雪的美目中除了緬懷,更多是說不清的複雜情懷。
憐雲飛微微皺了皺眉,他也有類似的感覺,但卻不能像柳慕雪那樣清晰的表述出來、刀驚鴻當年敗給劍我行之後,世人都以爲他已經死亡,但事實上,他每隔十年,都會同暴風一次,見一見當代的正負門主,如果他們提出要求的話,刀驚鴻就會爲他們解決一些他們無法解決的難題。
然而,憐雲飛並不喜歡這個人,因爲在刀驚鴻面前,他總會感到無窮無盡的壓抑。
柳慕雪的聲音又再低沉了少許,說:“雲飛,不知你察覺了沒有,就算休斯面對著我們侃侃而談,他的心神仍是恍惚的,他隱藏在陰影中的面孔是漫不經心的,開始我以爲他根本沒將我們放在眼裡,但想深一層,感覺他是人在此地,心卻在另一個地方……”
憐雲飛聽出柳慕雪語氣中流露出淡淡的殺意,不禁求情道:“門主,休斯可是難得一見的人傑,在我們刑罰五百精銳面前,竟然能不見血的全身而退,不但是我做不到,恐怕……恐怕連抗洪流也未必能做到。這樣一個絕世強者出現在我們視線,還有加入我們刑罰的契機,我們可否考
慮爭取呢?”
柳慕雪輕輕揉弄著眉心,臉上閃過一絲疲態,說道:“他能令穩重的唐磺不惜得罪你,也要在我面前報告此事;他能一人面對五百精銳,毫髮無損的全身而退;他能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下,迅速贏得你的好感,令你也情不自禁的爲他說好話,他還能談然自若的在刑罰大殿上面對我等侃侃而談一番誰也不會相信的鬼話……無疑,他確實是個罕見的人才,但,正因爲如此,這樣一個人物,將來你和小顏真能駕御他嗎?能力與野心往往是成正此的,假如他的野心也如他的能力一般,恐怕,將來刑罰的主人也要易姓了!”
柳慕雪搖了搖食指,阻止憐雲飛說出安慰的話語,沉聲說:“我的病是必須去面對的,恐怕……也不能支撐太久了,我不容許有這樣一個不穩定因素存在小顏身邊!所以,休斯先生,只能怪他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了!”
憐雲飛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他踏前一小步,輕撫著柳慕雪的長髮,柔聲安慰了幾句,又間:“你的計劃是?”
柳慕雪沉聲說:“十天前,魔族來函,要求和我們人類在潘多拉平原的烈陽湖進行談判……”
憐雲飛面容冷了一冷,此事可以算是刑罰近年來的第一大事,東線近二十年無戰事,現在魔族忽然要求與人類作千年來的首次談判,誰也無法猜測到他們的用意,況且談判地點還是在潘多拉平原這個如此危險的中立地帶裡,任何一個談判官員都有殉職的可能。
憐雲飛心中一寒,他隱約把握到柳慕雪的想法。
柳慕雪仍以淡淡的語氣繼續說:“魔族的目的意圖如何,我們不必再討論,既然他們要求和人類談判,我們人類諸大門閥,理當都要派代表前往。雲飛,通知各大門閥了吧?”
憐雲飛點頭說:“已經作出了正面迴應,他們的代表正在趕來刑罰途中。”
柳幕雪問:“哦,那是誰呢?”
憐雲飛沉聲說:“獸王代表是他們的二小姐齊宣,白族部落是他們新一代代表人物阿脫力,地藏是最近鋒芒畢露的參謀官趙高,血族是族長的堂弟多羅因,杭州是承玉璞安大教主之命前來的保羅,徐州城是……”
聽著憐雲飛的彙報,柳慕雪嘴角不禁逸出一絲嘲諷的微笑,淡淡的說:“我們人類的天性果真自私,幾乎每個勢力都派出了他們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啊!要知道,這些都是難得的人才,他們充滿了野心、勇氣和智慧,無奈他們的領導人爲了表示對我們刑罰的尊重,爲了表示對此事的重視,紛紛將未來的重要棟樑推到了最前線,在此同時,又可鞏固和堅定本土第一繼承人的勢力和信心,真是難爲他們的心思如此一致……”
憐雲飛也冷冷一笑,說:“當權的那羣老傢伙全都怕死得很,這麼危險的使命,當然是要交給年輕人去做了……門主,現在只剩下我們刑罰的人選尚未定下了。”
憐雲飛眼神冰冷,他心知肚明那個人將會是誰,只等柳慕雪親口說出來,同時他也十分好奇柳慕雪如何能找到一個藉口,讓休斯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爲神龍的代麥。
柳慕雪似是看出憐雲飛的心思,側過了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雲飛,休斯將成爲我的乾兒子,那麼,他就有出使的身分了……”
柳慕雪的笑容冰冷刺骨,淡淡的笑聲令人悚然,“況且,我一直想有一個聰明、英俊的兒子,呵呵……”
“啊?”憐雲飛不無驚愕的瞪了瞪眼睛,沉聲說:“門主的奇思妙想果然非同一般、難以猜度,雲飛歎服。不過休斯雖然是個善於變通的人,但這個提議未免……”
言下之意卻是,尊貴的門主,你的想法除了荒唐之外,還太過唐突了吧!畢竟他表面身分是個修士,假如他不答應,又當如何呢?
柳慕雪冷冷笑道:“不久前,他能這麼快與你化敵爲友,那不久後,他也應該很快會接受我的邀請,成爲刑罰宗門新的一員。”
憐雲飛默然不語,眼皮低垂,也不知他心中此時到底有何想法。
柳慕雪又道:“這幾天裡,要好好款待休斯,任由他出入總部,給予他充分的自由,但又不能讓他離開我們的視線.適當的時候,我會找他好好談談。當所有代表都到齊後,我們要舉行一個宴會,到那時候,一切都應該安排妥當了。”
“雲飛明白!”
“……”
凌揚走出刑罰大殿,表面一切平靜,彷彿之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但他內心卻是一陣的不舒服,連周圍的美景看起來也覺黯淡了許多。
憐雲飛的意圖十分明顯,就是拉自己進同一陣營,所謂共創大業,這或許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機遇,但這並不是凌揚想要的,他討厭被捲進某種權力鬥爭的陰謀之中,討厭成爲別人的棋子……
一個身穿內務主管服飾的老者過來招呼凌揚跟隨,然後領着凌揚從兩列衛兵間穿過,往東面的庭院走去。
凌揚陷入了沉思之中,以至那老主管在說什麼也沒太聽清楚,他心中甚至涌起一陣衝動,想要離開這個外表光明,內裡卻暗潮洶涌的刑罰總部,但一念及柳顏的殷殷期望,衝動就像泄氣的氣球一般,消失無蹤。
他忽然間回憶起刀驚鴻的話———“所謂的命運,並不是無法抗拒,而是可以抗拒但又必須接受,這樣的未來,大概,纔是命運真真實實的本來面目吧……”
凌揚不由得牽了牽嘴角,過去聽到這句話的時侯,只覺得刀驚鴻這老傢伙在故弄玄虛、賣弄深沉,但現在有了經歷後,開始有點明白這句話其中包含的無奈和唏噓。
跟着老主管漫步於宮廷小道,綠草正順着他們前進的方向飄擺,似乎正歡迎這位自遠方而來的客人,許多光禿禿的樹木上的枝頭開始發出新芽,告訴人們初春已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