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瓦低聲道:”休斯,在以後的日子,就暫時屈就你在這裡了,我想你一定喜歡清靜,所以爲你安排的是單獨房間。至於勞役,我會安排幫你免除。”
雖然裡瓦沒再稱呼凌揚作先生,但語氣仍十分恭謹,而且將囚室稱爲房間,儘量不讓凌揚有任何負面情緒。
凌揚心裡清楚得很,自己這個極度危險的囚犯肯定是被安排獨居的,這恐怕是從上而下的意願,並不是裡瓦一個人說了算,要是自己這個危險分子忽然在羣居囚室裡惹起暴動這類事情,那就不好收拾了。
他淡淡一笑,道:”裡瓦先生,十分感謝你的關注。”
凌揚又掃視了一圈這間單調的囚室,平靜道:”裡瓦先生,如果我希望能看看書的話,你應該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要求吧?”
裡瓦愕然了一下,因爲在這個鬼地方,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表示想看書。
凌揚又道:”畢竟這裡太單調,如果這個要求實在太過強人所難,裡瓦先生也不必放在心上。”
裡瓦猶豫了一下,暗想這個休斯來頭很大,先別說在這裡要安排好他,等退役之後,說不定能從他那裡尋求到一些幫助,於是就擺手道:”沒問題,休斯,.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會找些有趣的讀物給你欣賞的。”
“另外,”凌揚眨了眨眼,低聲道:”裡瓦先生,我開始餓了。”
“立即安排。”
於是,凌揚啃着味道不盡如人意的監獄食物,看着裡瓦爲他送來的陳舊書刊,正式開始了他的監獄生涯。
當然,他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
幸好涅盤之地裡的書實在不多,所以裡瓦送來的書籍當中,當然會有不少與涅盤之地相關的作品,譬如某任監獄長以涅盤之地作爲背景所寫的文藝小說、某個貴族囚犯所寫的回憶錄等等,這一類大多是手寫本,根本沒有對外流傳開的,但裡瓦卻沒想過這麼多,只要在資料室中能夠裝訓成冊的,一律當成書籍,送去給凌揚閱讀解悶。
就在凌揚陷入生命低潮的這段時間,刑罰突破文森要塞,正式發動了對地藏的戰爭,烽火連綿的人類內戰,轟轟烈烈地再次展開,寂靜時代末期的硝煙,以地藏土地爲中心,漸漸蔓延開了。
地藏家族全力應戰,對於此時的地藏來說,當然無比地渴望和平,尤其對手是刑罰這樣實力雄厚的超級大門派,但沒有展示出令對方覺得敬畏的武力,和平談判是無法進行的。
對於獸王和血族兩大強勢的周邊勢力,地藏終於放下尊嚴,謙卑示好,希望昔日的盟友能始終堅持當年的聯盟條約,給予足夠的支持,當然,僅僅是精神上的支持,那就足以令地藏信心十足,擊破強敵。
獸王和血族都是講情義的好盟友,他們同時認爲,精神上的支持,怎麼能夠幫助這位曾經共患難、同甘苦的盟友呢?於是,他們都將重兵枕在面向地藏的邊境上,表
示不能無視盟友之不幸,隨時出兵支持地藏,提供物質上的支持。
於是,在這三大壓力下,地藏且戰且退,且退且敗,短短一個月,已經連失了十座城池、三個行省,刑罰氣勢洶洶非怛嚴詞拒絕了地藏割地求和的請求,還不斷向地藏境內加兵。
在這樣四面楚歌,亡國在即的時刻,地藏家族的內部又發生一場互相指責的風暴,因爲刑罰入侵地藏是舉着大義之旗,地藏最大的兩個罪行,其一是曾經綁架神刑罰未來的女王柳顏,枉顧信義,其二是企圖染指杭州,玷污了橄欖枝的翠綠,更侮辱了玉璞安大教主,大教主爲人和藹不予計較,但刑罰必然會高舉大義之旗,勢將地藏連根拔起。
當初這兩個命令分別是由地藏兩大陣營提出的,現在到了生死關頭,環形長桌那幫老頭子就開始互相指責起來,從開始含沙射影的冷嘲熱諷,到後來的指名道姓的破口大罵。
這場風波也隨着戰爭的升級而升級,兆鋒和兆赫這兩大陣營的矛盾終於因戰爭而激化,一場新的內部權力架構的洗牌行動,伴隨戰爭展開了。
昔日環形長桌上的老面孔,一個接一個被刷了下來,往昔所犯下的錯誤肯定要有人去承擔,這些人紛紛代替了兆赫和兆鋒,承擔他們的罪名和錯誤。
被砍下的頭顱當然不能白白浪費,全部送去給刑罰,還貼着此人死前的懺悔書,一一與刑罰指責地藏的罪名對應,但這一舉措效果不大,先鋒部隊早已得到女王務必一戰定天下的命令,在哈哈大笑中拿着這些頭顱喂狗去了。
地藏內部陣營的紛亂,不但明爭,還漸漸演變成暗鬥,暗殺行動每天都層出不窮,經常有對方陣營的臣子死於非命。當有幾天看不到某某大臣時,就大可以去一些人跡罕至的小巷裡去找找,十有八九都能在那些地方找到他們的屍體。
這樣尖銳的矛盾已經到了其中一個陣營滅亡才能停止的地步,本來應該稍占上風的兆赫陣營,卻因爲門主兆赫忽然得了場急病,形勢變得急轉而下。
兆赫這場忽然而來的重病令他無法再坐在環形長桌上進行會議,甚至令他無法下牀,以清醒的意識去下達任何命令。一個陣營裡的靈魂人物不能再起任何作用,這個陣營又沒有新的靈魂人物去替代的話,那麼,此陣營的滅亡時刻就來臨了。
在人心惶惶之際,兆赫的病情再次加重,已經被地藏幾大名醫同時證實當家主已經癱瘓,意識不再清醒,不可能再管理地藏了。
國不能一日無主,地藏萬民惶恐之際,副門主兆鋒大人正氣凜然地挺身而出,臨危受命,正式登上了他期待已久的寶座,成爲地藏門主、家族的當家主人,將繼續領導萬民,抵抗刑罰侵略者。
這一場浪潮當中,還有一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趙高,他深得兆鋒大人的信任,正式跳級成爲地藏副門主,併兼任統戰部的首席執行官。
趙高以未到弱冠之齡,竟然成爲了
一大勢力二號人物,頓時震動了領域世界。
於是,人們更相信,地藏家族確實走到了末期。
這一場政治風暴中,唯一沒被清洗的兆赫陣營裡的官員,就是情報部高官張清小姐。但她能倖存,並非是兆鋒的仁慈,而是趙高的力保。
不過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趙高的觀點,張清小姐只對地藏的旗幟忠誠,並非只愚忠於兆赫。
當這場戰爭進行到第二個月份,地藏尚節節敗退,內部政治風暴纔剛剛完結時,獸王和血族這兩位盟友終於出手了,他們的大軍幾乎同時開進了地藏,號稱支持盟友,實際卻是吞併對方國土。
在地藏已經到了公認即將亡國的時刻,剛剛登上歷史舞臺的趙高,終於有機會展現出他的驚世才華。在接下來的日子,他力挽狂瀾,內部變革,外御強敵,成爲了寂靜時代末期第一顆躍上夜空的巨星,無比耀眼奪目地顯赫當代。
就在同一時刻,可憐的凌揚依然被囚禁在涅盤之地,啃着乏味的乾糧,百無聊賴地翻看着裡瓦爲他送來的殘舊書刊。
每天下午,陽光都會從那個小窗戶中投射進來,凌揚都會忍不住跑到陽光下去曬曬,自從套上這元氣鎖後,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畏懼陽光的症狀,甚至還有了依戀陽光的癖好。
彷彿他從來沒有染上過那種可怕的病症,彷彿他的血液已經快便成鮮紅。
‘生死道’那套心法已經完全無法應用,而玉璞安傳授的那一套口訣,竟出奇的見效,這套自小到大無數次爲他帶來驚喜的呼吸方式,能讓他暫時忘記元氣鎖的禁錮,甚至可以從陽光中吸取一些力量,據爲己有。
儘管可以吸收到的光明力量十分微不足道,但凌揚已欣喜異常,這說明了元氣鎖並非是萬能的,起碼青燈教這一派的武學方式,是元氣鎖無法完全禁錮的。
凌揚隱約感覺到,如果說趙棲一脈的武學是混沌陰陽,那麼青燈教的武技,一定是屬於純陽系。
青燈教第一任教主高長恭同列爲鼻祖,他的武技偏與純陽,將‘柔’之一字發揮的淋漓盡致,但也絕不能說優勝與生死道,凌揚暗暗分析,也許在上古時期,製作元氣鎖的傢伙是特意針對趙棲一脈武技設定的,否則怎會將生死道的勁力封印的死死的?
在這段乏味的歲月,凌揚盡力地安撫着自己那一根根脆弱的神經,盡力將對許多人和事的思憶壓到腦後,因爲不斷的思念,會導致懊悔,在這樣一個鬼地方,會令自己意志漸漸消沉下去。
在這段時間裡,領域的內戰繼續如火如茶地進行,主戰場集中在地藏這片飽遭摧殘的土地上,以兆鋒爲首的新政權一邊對靠近‘聖樂大陸’一帶的國土進行變革,實施仁政,一邊抵抗外敵,且戰且退,地藏國土的面積在短短几個月內,少了起碼一半。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新家主兆鋒根據統戰部的意見,將兵力主要集中在了北面,計劃先將血族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