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了出院,望了醫院最後一眼,我左手挽着芝芝,右手挽着老爸,坐着回家的車,心裡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下午兩點。
我把芝芝送回家以後,開始給以前的兄弟打電話,最後一共只聯繫到了五十多人。
下午三點。
兄弟們陸陸續續的聚集到了我家,最後,因爲人實在太多,房裡容不下了,大家都來到了院子裡。
下午四點。
人基本上都到齊了。大家開始義憤填膺的痛罵毒狼,並對我表示了深切的關懷,以及對獨眼龍的懷念。
下午五點。
待大家的話都說完後,我說出了自己想找毒狼報仇的想法,馬上有十幾人因爲身體不舒服離開了,還有十幾人慌忙的說家裡有事,然後飛一般的逃出了我家。
望着僅剩下的二十幾人,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患難見真情。
鄧輝看我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道:“金哥,其實你不需要爲那些人渣難過,我們大多數兄弟都是講義氣的。”
“大多數?”我苦笑着看着還剩下的一小半人,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獨眼龍與軒軒火拼以後,毒狼已經成了我們縣一手遮天的人物。剛纔那些人肯來看看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然後我大聲對衆人道:“大家如果還有事的話,可以儘管離開,無論怎樣,我們都還是好兄弟!”
“金哥,我們大家的命都交給你了,剛纔走的那些人渣,以後如果在外面被我看見了,我一定要砍了他們。”
“是啊,金哥,怎麼對付毒狼,你就直說吧。就算要我長毛的命,我也決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那些人我早就看不順眼了,滾走了正好,免得看了心裡不舒服。”
……
望着大家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眼睛有些發熱了,嘴裡除了不斷的念着“好兄弟”這三個字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晚上,一個兄弟探出了毒狼在玫瑰大酒吧裡,身邊沒有帶多少人。
我叫兄弟們分成了三批趕往酒吧,以免引起毒狼的警覺。
我知道,如果今晚幹不掉毒狼,以後的機會就很渺茫了。毒狼現在並不知道我還活着,幹掉他今晚是最好的機會。我就不相信他在外面玩時也會隨身帶着槍。
我化完裝後,望了熟睡中的老爸最後一眼,向酒吧趕去。
我不知道自己這次做得是對不對。如果幹掉了毒狼,等待着我的又是什麼呢?
我用力甩了甩頭,管他媽的什麼下場,誰讓我不爽,我就要讓他更不爽。
要乾點毒狼速度一定要快。
我懷裡揣着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的砍刀,靜靜的坐在酒吧的一個角落,雙眼緊盯着毒狼,等待着下手的最好機會。
晚上十點,酒吧的人漸漸少了。在毒狼捏了一把他身邊的一個豔女的屁股,站起來準備走時,我猛的掄起桌上的一隻酒瓶,向地上咂去。
“砰”的一聲脆響,酒瓶散成了碎響。
我掏出懷中的砍刀,猛的跳上桌子,接着又是一躍,穿過人羣,向毒狼奔了過去。
同時,我的兄弟們也拿出了刀,向毒狼衝了過去。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陣驚恐的尖叫聲,搶着向門外逃去。
毒狼這時也看見了我,但已經晚了,眨眼間我就奔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身邊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時,我對着他的頭一刀砍了過去,他慌忙的將頭往旁一讓,同時伸出胳膊來擋我的刀。
自不量力!我冷笑一聲,刀繼續砍了過去,鮮血飛濺,一條胳膊落到了地上,接着是一聲驚人的慘叫,他身旁的女人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顧不上擦去濺到我臉上的血跡,接着反手一刀繼續向毒狼砍去。
毒狼用剩下的一隻手拉過他身旁的女人,擋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一張椅子從旁側向我的手咂了過來。我暗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改變刀的方向,收刀避過咂過來的椅子。
而毒狼則趁這個機會,連忙向後面滾去,他的那些保鏢都此時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抽出刀攔在了我的面前,向我砍了過來。
我冷笑一聲,身體急速後退。我的兄弟們也在此時趕到了,舉着刀衝了上去。剛纔的整個過程一共只用了幾秒鐘。
接着便是血肉橫飛,整個酒吧變成了一個屠場,周圍彷彿下起了血雨,放眼望去,一羣拿刀的人穿梭於血霧之中,空氣裡充滿了血腥味。
我沒有再出手,只是冷冷的望着躲在後面的毒狼。
毒狼驚恐的望着我,隨着守在他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他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一陣警車的鳴叫聲從遠處傳了過來。我暗歎一口氣,他媽的警察的反應還真夠快的,如果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就可以要毒狼的命了。
“兄弟們,快撤,條子來了。”我大喊了一聲,可是正砍得眼紅的兄弟沒有一個有停手的打算,砍的更瘋狂了。
“快點走,條子來了!”我有些急了,用盡全力大聲喊着。我心裡雖然很急,但也不能扔下兄弟一個人逃走。
“砰,砰”兩聲槍響,一大羣武警衝了進來,接着一切慢慢的停了下來。
“通通舉起手來!”李一風手握着槍,指着我們大叫道。
我率先扔下了刀。
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那天的場景彷彿又重演了一遍,只不過少了野婆娘。
我帶着冰冷的手銬,被兩名警察押上了警車。
車慢慢開動了起來,李一風黑着臉坐在我的旁邊。
“你還真夠酷的,一出院就製造出了一場血肉橫飛的混戰。”李一風望着窗外,冷冷的道。
“難道你今天才知道我很酷嗎?嘿嘿,這次會不會被判刑?”我想盡量使自己語氣輕鬆一些,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的顫抖。
李一風轉過頭望了我一眼,道:“死了四人,還有七人受了重傷,而你又是這些傷亡的製造者,你說你會不會被判刑?你太不冷靜了!”
我沒有再說話了,靜靜的躺在那裡。
車行駛的速度很慢,漸漸的落到了所有警車的後面。我閉着眼睛,心裡一陣冰涼。
“難道你真的想等死嗎?”李一風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我睜開雙眼,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窗外一片漆黑,好象到了效外。
李一風打開了我的手銬,然後躺回椅被上,輕聲道:“快走吧,逃的越遠越好,明天你就會成爲全省通緝的要犯,以後我再也幫不了你了。”
我驚訝的望着他,道:“如果我逃走了,你會不會受處罰?”
李一風摸了一把疲倦的臉,道:“你走吧,我可以隨便編一個謊言,現在車裡的都是我的好兄弟,他們也可以幫我矇混過去。”
我感激的望了他最後一眼,說了句“兄弟,保重。”然後打開車門奔進了黑暗裡。
現在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目的,失去了目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當我遊魂似的飄到家時,發現家門口停着幾輛警車,我暗歎了一口氣,看來回家是不可能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見到老爸。
我突然想到了芝芝。現在芝芝的家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現在我也非常想見見芝芝。
我按響了芝芝家的門鈴,等了好一會,才從擴音器裡傳來一句懶洋洋的女音:誰啊。我說:是我,金洋。
門開後,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穿着睡衣的芝芝。
看着滿臉睡意,穿着睡袍的芝芝,我的嘴裡突然感到一陣乾燥,下體也起了反應,全身處於高度興奮狀態。
我猛的衝上前,緊緊的抱着芝芝柔弱的軀體,感到全身都在膨脹,芝芝對我的異常反應有些驚慌,但也沒有抗拒。
我開始吻她的額頭,吻她的眉,吻她的瓏鼻,吻她的小嘴。她閉着眼睛,開始發出細微的喘息聲,我觸到她耳邊小聲問道:“哪間是你的臥室?”
她媚眼如絲般望了我一眼,小聲道:“你先放開我,我帶你去。”
雖然我萬般不願意,但還是鬆開了手。她拉着我向樓上走去。
“你家裡沒人嗎?”我邊走邊問道。
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心裡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嘿嘿,現在不正是奉獻我的第一次的好機會嗎!?
芝芝臥室中的一切,全是純藍色的,清雅得如同仙境一樣。
一走進臥室,我就把門關上了,然後猛的一把抱起芝芝,向牀邊走去。
“你,你想做什麼?”芝芝看着我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突然緊張起來。
我一把把她扔到了牀上,道:“當然是做夫妻間該做的事。”
她的身子縮成了一團,顫聲道:“不,不要。我,我還小,我好害怕。”
我笑着坐到了她的牀邊,輕撫着她的小臉,道:“你不小了,我也不小了。”
然後我脫去鞋,脫去外套,用手輕輕的擡起芝芝的頭,再次開始親吻她,並且手也慢慢的向她睡衣中探去。
當我吻到她眼睛時,發現她眼角溼溼的,我一時愣住了。
我停止了對她的侵犯,用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珠,溫柔的問道:“你怎麼哭了?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她紅着眼睛望着我,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又搖了搖頭。
我離開了她的身體,仰面望着純藍色的天花板。
我知道她此時很矛盾,其實我心裡又何嘗不是非常矛盾呢?只不過我感到自己隨時都可能被抓,隨時都可能離開這個世界,想在自己還是自由之身時留下一片美好的回憶。
現在除了警方在通緝我以外,毒狼傷好了以後也決不會放過我。如今我除了離開這裡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但是這裡卻還有兩個讓我無法割捨的人:老爸和芝芝。
芝芝看我半天默不作聲,以爲我生氣了,便翻過身來伏在了我的身上,用手輕輕的撫摩着我的臉道:“洋,剛纔我是沒有心裡準備。現在我想通了,我不小了,你,你如果想要我,現在,現在……”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望着她那強作歡笑的俏臉,我擰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柔聲道:“傻女孩,你的確還小。剛纔我不過嚇嚇你,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現在是不是發情了啊?”
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嬌嗔道:“你才發情了呢!”然後她用手抱着我,將頭枕在我的胸口,輕聲道:“剛纔你差點嚇死我了。其實我最大的願望就是這樣抱着你睡覺。”
我含笑撫摩着她的頭髮,道:“那麼今天晚上我就滿足你這個願望。”
她笑臉盈盈的擡頭望了我一眼,小手開始在我身上亂摸起來。
我暈,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是在玩火嗎?
“咦?你的衣服上怎麼會有血跡?”
芝芝突然看見了我扔在椅子上的衣服,訝聲問道。
我暗歎了一口氣,短暫的溫情到此可能就要結束了,現在我必須要面對殘酷的現實。
我輕輕的撫摩着她的柔發,淡淡的道:“芝芝,我可能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擡起頭來驚訝的問道:“離開這個地方?爲什麼?”
我避過她的目光,很平靜的道:“你的哥哥可能已經對你說過我是一個流氓。”
她怔怔的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你哥哥說的不錯,我的確是一個流氓,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流氓。今天晚上我殺了人,所以我必須離開這裡。”
說完,我將目光移向她。只見她眼中充滿了不信,嘴裡喃喃念着:“你殺了人?不可能,不可能……”
我淡淡的笑了笑,道:“衣服上的血跡就是我殺人時留下的。今天晚上我來這裡是爲了逃避警察的追緝。”
說完,我感到挨着我的軀體開始慢慢變涼,芝芝眼中的不信也逐漸褪去。
過了一會,她突然笑了起來:“洋,你是不是又在開玩笑了?你一定是又在嚇我,我求你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我真的好怕。”
我淡淡的望着她,道:“我沒有開玩笑,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如果你後悔認識了我,現在還來的及。”
芝芝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我。
我暗歎了一口氣。我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有點過重。
一時之間她可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芝芝畢竟只是溫室裡的花朵,只適合一樣在溫室裡成長起來的男人,我這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流氓根本不配來採擷她。我並不是她幻想中的白馬王子。美麗的泡沫終於還是破碎了。
我輕輕拿開她放在我身上的小手,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雙眼睜得大大的,呆望着牆壁,好象在想什麼。
“睡覺吧,明早我就去火車站。”
說完,我轉過身,背對着她,靜靜的等待着天明。
過了一會,她的小手又重新搭到了我的身上,輕輕的搖了搖我,呼喚着我的名字。
我假裝睡着了,沒有理她。
對於她剛纔的反應我有些失望,我知道此時必須狠下心來,讓她清楚的知道我的真面目。
天還矇矇亮時,我輕輕的拿開了芝芝放在我身上的小手,從牀上爬了起來。
芝芝正在熟睡中,眼角還掛着幾滴淚珠,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個殺人犯,她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我嘆了一口氣,悄俏的離開了芝芝的家,向火車站趕去。
臨走時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初中離開校園時,改編自徐志摩的一首詩: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