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森道:“哥,您的酒量不太好,您就少喝多吃,不必客氣。”
金牙狗笑道:“有朋自遠方來,爲亦樂乎?來,大哥,我先和你乾一杯。”說着,朝着賀林舉起了杯。
賀林亦端起酒杯,象徵性地泯了一小口,他是因爲金牙狗出口風雅才和他端杯的,不然的話,讓他這從未沾過酒精的人喝酒,那可是難上加難。
哎,精品五糧液啊,這位大哥竟然只是泯一小口,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其他的兄弟們都在心裡暗叫着。
金牙狗剛剛落下酒杯,“刺驢”亦起身端杯,朝着賀林走了過來。
刺驢剛要開口勸酒,賀林開口了:“兄弟們,我真的是不能喝,這樣吧,我來敬大家一杯,我喝完,大家隨意,怎麼樣?”
刺驢一擺手,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哥,咱們初次見面,我們得好好喝幾瓶。”刺驢扭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賀森,笑道:“這幾年,森哥帶領我們風裡來雨裡去,總算在海中市打出了一片天,不容易啊,可以說,這都是森哥一個人的功勞,您作爲森哥的親哥哥,我們理應敬您一杯。”
聽着刺驢的奉承之語,賀森心中來了氣,臉隨即一沉,明顯不滿。
賀林笑道:“不行了,真的不能喝了,請大家隨意!”說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刺驢正要繼續勸酒,賀森用力一拍桌子,怒道:“刺驢,我大哥說過了,他不能喝,你就少勸他幾杯吧。”
刺驢笑道:“森哥,這可不行,大哥要是不喝這杯酒,就是看不起兄弟我!”
賀森臉一沉,冷冷地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大哥不能喝,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金牙狗一拉刺驢,悄聲道:“沒看到森哥不高興了嗎?”
刺驢這才端着酒杯很是無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金牙狗道:“森哥,昨晚劉老大的事,對咱們兄弟們觸動很大,據警方說,劉老大可能要判個無期……”
坐在上首的賀林一聽,眼睛一亮,來了興趣:“這位兄弟,你說說,昨晚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很感興趣。”
金牙狗笑道:“大哥,事情是這樣的……”
賀森一揮手,打斷了金牙狗說話,朝賀林笑道:“哥哥,今日咱們只談兄弟情分,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弟兄們,咱們喝酒。”
金牙狗及刺驢等人立刻明白了賀森的意思,紛紛閉口,不再商談公務。
架林直言不諱地朝着弟弟道:“兄弟,我是記者,對一些政策很是瞭解,你聽哥一句話,從今日起就金盆洗手吧,別把自己的後半生給毀了。”
金牙狗一抿嘴,收起了滿口的金牙,不再言語。其他兄弟亦是各自獨飲。他們知道,賀林是個正兒八經的“白道人士”,跟他們這幫人根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人,若不是礙着森哥面子,他們早已坐不住了。這時,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看着賀森如何應付他的哥哥。
賀森心中一凜,其實架林所說的不無道理,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持槍弄棒打打殺殺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若不趁着年輕給自己找條“光明大道”,只怕老來要到天橋上伸手乞討了。而哥哥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太唐突了。
看着兄弟們都在瞅着自己,賀森朝哥哥笑道:“其實,其實,我們一直都是守法的公民,哥哥,請你相信我。”
賀林摘下那副近視眼鏡,一邊擦拭一邊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你們兄弟慢慢喝吧,記住,這一段風聲很緊,大家要保重。”說完,架林拎起包,起座告辭。
賀森知道大哥的脾氣,他要是想走,誰也攔他不住。
將哥哥送到門口,賀森抓着哥哥的手臂道:“哥,沒想到你這樣的忙,好好吃上一頓飯都不行,以後有事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
賀林直直地盯着弟弟:“兄弟,這些年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海中市很亂,你要保重,在黑道上混,不容易啊!說不定什麼時候腦袋就搬家了,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說完,賀林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賀森呆呆地望着越來越遠的出租車,心中一陣悵然。
回到包間,賀森朝弟兄們一擺手,道:“兄弟們,這幾天劉老大的事風頭很大,你們要注意着點,我先走了。”
兄弟們知道老大的脾氣,也不起身相送,任他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賀森一頭栽到了牀上,哥哥的話一直迴盪在他的耳邊:“兄弟,這些年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海中市很亂,你要保重,在黑道上混,不容易啊!說不定什麼時候腦袋就搬家了,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這話說來輕鬆,想想卻很沉重,畢業都三年多了,昔日的同學大多都已站穩腳跟,而他,他能幹些什麼呢?雖說是大學中文系畢業,可社會上哪家單位會要他呢?若論文學,他還真能侃上三天三夜,可誰會靜下心來聽他來侃文學呢?這年頭,號稱“侃家”的是越來越多了。
想着想着,賀森又一次睡着了。夢中,一位身穿雪白長裙的美麗女孩踏着青草地朝他走來,她是賀森的初戀女友柳萌萌,走出校門後,她約他一起奮鬥,攢夠了錢就買房,買了房就結婚,平平淡淡地過上一生,然而,一位富家哥將她誘姦,直至身死。賀森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血腥場面。當然,那位富家哥早已讓賀森一刀捅死。雖然如此,初戀的情懷一直縈繞在他的夢中,致使這麼多年來,手下的兄弟將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姐送到他的牀邊,他也不爲所動,也許,他只爲那一份刻骨銘心的操守罷?也正因此,兄弟們私下裡都稱他爲“純情老大”。由於賀森性格冷峻,平時很少說話,猶如一塊沉默的堅冰,兄弟們又稱他爲“冰大”。
當賀森從夢鄉里走出來,電話響了。
“森,森哥,大事不好了,你哥哥,你哥哥他死了……”電話那頭,刺驢由於太過於緊張,說話結結巴巴。
“什麼?”賀森心一沉:“你,你說什麼?”
“森,森哥,在林湖路,你哥讓人,讓人給捅了……”
賀森身子一晃,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