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賀森坐在瘳總辦公室,旁邊坐着林雨,對面坐着劉主任,劉主任旁邊坐着鄭凱林副總編。
瘳總顯然很開心,很興奮。在這次“救人事件”的新聞大戰中,海中日報社在全市新聞媒體中出盡了風頭,幾乎所有的稿件都是獨家新聞,令其他媒體望塵莫及。
瘳總輕輕彈了彈菸灰,笑道:“此次新聞採訪,有四位功臣,第一位,賀森,第二位,林雨,第三位,劉炎劉主任,第四位,鄭副主編,如果還有第五位,可能就是我瘳某人了罷?哈哈哈。”
包括劉主任在內的四人一聽,同時笑了起來。
但賀森與林雨都在納悶,像劉主任這樣的人也能算作功臣?在幾次採訪途中,此人處處爲賀森與林雨使絆子,處處都在阻撓,瘳總竟然把他列入功臣之列?真是毫無天理啊!
劉主任更是納悶,納悶中有些緊張,納悶中又有一絲驚喜,本來嘛,兩位下屬有功,他們的上司自然是領導有方了!笑道:“瘳總,要說功臣,那絕對是您老人家,沒有您老家定下的寬鬆的採訪規則,以及關鍵時刻頂住壓力的勇氣,我們這些下屬哪敢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呢?呵呵,第一功臣非您莫屬啊!”說着,劉主任環視衆人一眼,乾笑幾聲,奇怪的是,鄭凱林、賀森與林雨都在沉默着,並不配合劉主任的笑,而瘳總也只是搖頭輕輕笑,似乎對他的恭維之詞很是不屑。
瘳總正色道:“我常常跟你們講,心中有正氣,筆下有驚雷,做記者是幹什麼的?就是要替老百姓說話的,如果記者被某些邪惡勢力所壓制,那麼,記者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由於心裡有鬼,劉主任的心一上一下的,難道瘳總是在說我劉某人?
鄭凱林副總編似乎總是那種沉靜如水的神色,瘳總的表揚,激不起他臉上的一絲開懷之笑,蕩不起他心中的一圈會心的漣漪,他平靜地道:“在此次的新聞大戰中,我們可以說是迎難而上,上有市公安局的壓力,下有一幫黑道份子的壓力,公安局要求我們把最有價值的稿件壓下來,黑道分子想把賀森除之而後快,於是,這場新聞大戰出現了真正的硝煙!”
儘管鄭凱林副總說話很平靜,在劉主任聽來卻是蘊含着陣陣風雷,劉主任覺得有一把無形的刀正在朝他刺了過來。
鄭凱林副總繼續道:“到目前爲止,硝煙還未散盡,也許黑幫的刀子正準備向我們刺來,所以,一場無形的戰鬥纔剛剛開始!特別是賀森、林雨,你們這兩個年輕孩子要特別小心,看到成功的同時,也不要忘記危險,這也是一名成熟記者的最起碼的素質!”
賀森不禁暗暗感嘆,原來,做記者真的這麼複雜。他的哥哥就是由於深入調查一起賣淫事件而被老闆一刀捅死,雖然那老闆已被繩之以法,在獄中被劉老大折磨致死,但想想當時的場面,賀森還是有些不寒而慄。據說劉老大已被判了無期,他的後半生將在班房裡度過。
一想起劉老大,賀森就想起了海中市風光一時的黑幫——文刀會。現在,劉老大在獄中沒人保他,他很難走出班房,那麼,文刀會便呈瓦解之勢,倒閉在即。這麼說來,海中市是不是就剩下海馬幫一家黑社會了呢?不是,絕對不是!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來看,海中市一股黑道新勢力正在崛起!至於什麼來頭,賀森自然不知道,但這個黑幫中至少有兩個人他比較熟悉,一個是公安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章學猛,一個是海中日報政法部主任劉炎。至於這兩個人與黑幫之間存在着什麼樣的糾葛,目前尚未搞清楚,可能肯定的是,章劉二人與黑幫有着不可分隔的關係!這一點,應該感激瘳總的鐵桿朋友——耿不服!因爲耿不服偷到了倆人在襲擊賀森現場的工作證!
瘳總笑道:“從後天起,市委要組織一個活動,要組織救人事件這件事情的主要參與者在全市各個部門作巡迴報告,要在全市進一步廣泛宣傳救人者的高尚品德,你們要做好準備。”
鄭凱林副主編與劉主任、賀森、林雨微感詫異,不論從哪個方面說,這起“救人事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可以把這件事說成是扭轉海中市道德建設的里程碑,在海中市的發展建設中起着重大的推動作用,同時也可以把它看作一件普通的凡人小事。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件事在海中市的反響越來越大。
“報告團成員一共四個人,三名救人者,再加上林雨,你們都要從各自的角度,寫出一篇有分量的演講稿,寫完後,拿給我看。”瘳總道。
頓了頓,瘳總又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已經說完了,老鄭,你跟賀森留下,劉主任與林雨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瘳總說話了,在場的人誰敢不聽?
劉主任雖然一肚子不滿,瘳總有什麼秘密不能讓他這個政法部主任知道呢?賀森這小子有什麼資格留下來呢?瘳總這是在向我開炮呀!劉主任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報社的地位越來越受到了擠壓,像林雨這樣一個小小的女記者的威望都蓋過了他,更別提這個新來的賀森了。
想到這裡,劉主任脊樑骨一陣發冷。
而林雨卻笑容滿面,像個孩子似的對瘳總言道:“瘳總啊,賀森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你要關心他纔是哦!”
說完,林雨燕子般飄出了808總編辦公室,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也。
劉主任也朝瘳總打了聲招呼後,轉身走了出去。
瘳總辦公室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鄭凱林副主編取出一包高檔香菸,開始分發。
瘳總一擺手:“煙先別忙着抽,先喝酒!”說着,拉開抽屜,取出了三小瓶六兩裝的二鍋頭。
賀森一見二鍋頭,心裡的酒蟲像蛐蛐般叫個不停,事已到此,是該喝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