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了,春風暖煦,照的人全身暖洋洋的,格外發懶。
宛凝竹實在是在車廂裡坐夠了,就跑到外面,死活賴着竄上了邢少銘的馬背。
此時此刻,宛凝竹坐在邢少銘胸前,眯着眼睛打盹。
反正身後有邢少銘控制着安全,自己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其實,宛凝竹其實是坐在馬背後面的,邢少銘敏銳的感覺到身後的那個神經大條的傢伙晃來晃去,就知道她睡意朦朧,估計再晃下去就睡着了。
本來提議讓她回車廂休息,不料卻遭到了拒絕。無奈之下只能提出這個提議,宛凝竹倒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提出這個建議的邢少銘,下一秒卻是連連叫苦了!
因爲,這丫頭的整個身體幾乎都掛在他的身上了,感受着她特有的溫度和味道,讓這個年輕的男人如何不心猿意馬喲!
唉唉唉,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喲!
宛凝竹跟邢少銘多熟悉啊?倆人經常和衣而臥跟一羣士兵睡一起,那是經常的事情。
久而久之,有時候也忘記了邢少銘其實是個男爺們!————唉————苦逼的邢少銘啊!
扯扯披風,輕輕給她蓋在身上,那小心翼翼的動作裡,充滿的是深深的憐惜。就算她不知道,那又如何?
察採哈兒掀開車簾,正好看見了那一幕。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竟然有種淡淡的酸楚。
那個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宛凝竹側坐在馬背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邢少銘的胸膛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的面孔是如此的近,如此的彼此呼吸可聞。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是很累的,但是,邢少銘從沒有動過一下,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
因爲,這個姿勢,她纔是最舒服的!
陽光越來越暖了,整個車隊都變得懶洋洋了。
察採哈兒頓時叫停了車隊,準備暫時休息一下。
宛凝竹感受到了馬匹的停止,輕輕睜開了眼睛,忍不住輕輕的伸了個懶腰,紅脣不經意的掃過邢少銘的脖子。那軟軟的觸感,讓邢少銘的耳根一下子紅了起來。
“呵呵,我居然真的睡着了哎!”後知後覺的宛凝竹還在伸懶腰,完全沒有看到身後的那個男人,整個身體都僵直了哎!
紅羅菱走到了馬背前,對宛凝竹說道:“婉婉姑娘,走,我們去那邊走走,活動一下!”
宛凝竹嘻嘻一笑,瞬間離開了邢少銘的懷抱,跳下馬背,轉身就走。
感受到懷抱突然變得空蕩蕩,邢少銘的心,彷彿瞬間空了很多。
看着她的背影,自己卻也只是微微笑了笑。
跳下馬背,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體。這丫頭,好重啊!
“你似乎很寵着她啊?”察採哈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微笑着擡頭笑問道:“你們的關係真讓人嫉妒呢!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爲你們是戀人是夫妻呢!”
邢少銘低頭燦爛一笑,回答說道:“我們是朋友,是戰友,是知己,也是————”
“爲什麼唯獨不是夫妻不是戀人?”察採哈兒好奇的問道:“你明明對她很好,爲什麼不告訴她你的真實想法呢?”
邢少銘眼神瞟過遠處活蹦亂跳的宛凝竹,嘴角的笑意不經意的浮現:“只要她開心,什麼都好!不在於做什麼,只要她開心!”
察採哈兒的心猛的一震!
只要她開心?!就可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心意嗎?
那我對你的心意,你可知道?!
“走,我們去烤東西吃吧!走這麼久是不是也有點餓了?”察採哈兒轉移了話題,這個提議得到了邢少銘的欣然認可。
來到燒烤架前,已經有人將塗刷好野味交給他們,自己控制火候,總比別人烤的來的更有樂趣一些。
察採哈兒興致盎然的看着邢少銘細心的一層一層的刷着調味醬,忍不住問道:“你的口味似乎很重啊!這些料可都是特製的!”
邢少銘隨口回答說道:“沒辦法!婉婉的口味就是很重啊!她昨天說,你們調的這些料的時候,鹽分加的不是很足,所以今天的要多刷一層纔好!這樣她才喜歡!”
察採哈兒聽了,心裡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爲什麼這個邢少銘不管何時何地,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那個女人?
是,自己確實承認,這個女人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可是,自己其實也不差啊!
論長相,身材,家庭,氣質,武功,能力,自己也不輸給那個女人啊!
眼前的這個男人,長相英俊,氣質卓然,笑容親切,武功高強,偏生就是自己喜歡的類型的男人。可是————
察採哈兒的眼神輕輕瞟過遠處活動四肢的宛凝竹和紅羅菱,心裡默默的唸叨:紅羅菱啊,一切就看你的了!
而樹林中的宛凝竹做了個簡單的牽拉動作,活動開四肢之後,笑着對紅羅菱說道:“秀秀姑娘,你們這是打算一直追隨哈兒姑娘,啊不,哈兒公主?”
紅羅菱微微一笑,活動着自己的四肢回答說道:“至少在報答完公主對我們的恩情之前,我們是不會離開的。護送你們回國,是我們自願的事情,也是應該的。”
宛凝竹點了點頭。
“我跟白段外從小就在一起,相依爲命,後來-經過高人指點,成爲了殺手,爲了生存執行過各種各樣的任務。險山惡水,高山峻嶺,毒池沼澤,皇宮內院,什麼地方沒去過?經歷的危險大大小小,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紅羅菱似乎想起了往事,神色有些黯淡:“我們兩個從來不喜歡欠下別人的什麼東西,不管是金錢也好,情分也好,我們喜歡跟過去做一個徹底的了斷。可是到了哈兒公主這裡,卻終於打破了這個戒律。”
“我很好奇你們的那段過往,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宛凝竹依靠在大樹上,斑駁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讓她此時此刻的臉色是那麼的柔和,淡化了她身上的殺氣和煞氣。
“好啊,我也很久沒有跟一個陌生人,講那麼多的話了。”紅羅菱也是溫和一笑,輕輕的講述說道:“這個要從十七年前說起了。我跟白段外是在一次流浪的途中認識的,起因是我們倆搶奪一塊乞討來的餅,我們都很餓,於是各不相讓,都想得到那塊餅。”
宛凝竹一陣神往,原來也是一對曾經飽受過顛沛流離的人啊!
“那個時候,我比白段外還高一點,所以他打不過我,一下子被我推倒在了地上,這個時候白段外突然跟我說了一句話,徹底的震撼住了我!他說,爲什麼我們兩個在爭這塊誰都吃不飽的餅,爭得你死我活,而不是你我一起去搶奪別人的餅呢?這樣我們兩個人的力量總強過一個人的力量,這樣我們兩個或許都可以同時吃飽!”紅羅菱臉上的笑意怎麼都掩藏不掉:“你是不是很難想象的到兩個小屁孩,居然能達成這樣的共識?而事實上,我居然真的答應了!把搶到的那塊餅一分爲二,一人一半,然後吃掉餅之後,真的去搶別人的東西!”
“有意思!”宛凝竹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你們卻似乎找到了捷徑。”
“是啊!就是這個捷徑,讓我們跟正常的生活越走越遠!”紅羅菱神往的說道:“因爲搶奪別人的東西就要有被暴打一頓的風險!我們倆身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可是不管外人如何對待我們,我們搶到的東西總是一人一半。這個規律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改變過!後來,我們慢慢的長大了,也學會了打架,知道了打架的技巧,搶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自然,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
“直到後來,出現一個高人,他非常有趣的觀察了我們很久,發現我們倆在沒有人教授的情況下,就已經配合默契,可以對抗十個強於我們的人而不落入下風。於是這個高人就問我們,要不要跟他學武功,這樣,將來也許我們就可以奪得更多的東西。我們答應了,跟着他學藝十年。十年後,他悄然離去,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而我們正式開始了我們的殺手生涯,只要價錢合理,我們什麼任務都會接!”
“沒有餓過的人,永遠體會不到餓瘋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更不會理解到一切可以保證生存的物質是多麼的重要。婉婉姑娘,雖然你的生活一直很平穩安定,但是我卻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人,因爲我看到你眼底也有深深的寂寞和恐懼,對安全感的不信任的恐懼!”
宛凝竹的眼底深深一震!是啊,只有同類才能看的出對方是不是可以跟自己一樣!
自己的上輩子,跟白段外,紅羅菱是如此的相似!自然最能體會那種感覺!
“我們跟所有的政權,勢力都保持着遊離的狀態,我們不屑於攀附權貴,更不喜歡被權貴當槍使。所以,我們只拿錢消災,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過問。”紅羅菱輕嘆一聲,說道:“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在哈兒公主這裡,還是破了例。也許,這就是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