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風雨(4)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藍妖兒的聲音:“婉婉姐,有什麼問題還是衝我來吧!我哥他,實在是很難張開這個嘴。如果註定要有一個人做惡人的話,那麼這個惡人就讓我來做吧!”

話音一落,藍妖兒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她永遠是一身純白的短裙。

而肩膀上,也永遠蹲着一個純白毛髮的雪狐,總是用那種洞察世間一切的妖異的眼神看着世人。

宛凝竹緩緩回身,看着站在門口的那個絕色少女,神色間多少帶着一些難以置信。

藍妖兒嘆息一聲,說道:“婉婉姐,你知道嗎?我爲什麼在西沙國的時候那麼拉攏你,其實,並不僅僅是因爲你的能力,你的知名度。而是,你本來就跟我們藍家有着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宛凝竹定定的看着藍妖兒,藍妖兒微微頷首,跟藍寒煙交換了一個眼神說道:“哥,這個事情不能再隱瞞下去了!況且,你也已經撐到了極限,不能再等下去了!還是讓我把這個事實公佈與天下吧!”

藍寒煙微微嘆息說道?:“妖兒,這個事情,你還是不要參與了!這對你不好!”

“不!我身爲藍家的大小姐,怎麼可以坐視不管?今天這個事情,怕是瞞不住了!既然早晚都要公佈於天下,那就索性一次性全都說出來吧!”藍妖兒固執的說道:“我妖兒,願意爲這個消息承擔全部的代價!”

宛凝竹突然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預感讓自己的心一陣莫名的心慌。

藍妖兒上前一步,站在了宛凝竹的身前,定定的說道:“婉婉姐,啊不,我其實應該叫您一聲,大嫂!”

宛凝竹的瞳孔一陣收縮!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兩個孩子,但是我相信那兩個孩子一定是非常的聰明可愛,調皮搗蛋!因爲我們藍家的子孫,就沒有一個不搗蛋的!”藍妖兒眼眸溫柔卻帶着驕傲。

宛凝竹的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了地上,她的臉色變得煞白,難以置信的問道:“妖兒,你說什麼?你說我的兩個兒子————”

藍妖兒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沒錯,孩子的父親,就是我的親哥哥,藍家的大當家人,藍寒煙!”

宛凝竹難以置信的回頭看着坐在座位上,臉色有點難看的藍寒煙,宛凝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不停的發抖:“藍寒煙,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爲什麼這麼久了就是不肯認我們?如果是真的,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

“婉婉姐,請不要責怪大哥,大哥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藍妖兒輕輕垂下眼瞼,眼眶裡帶着淚珠:“我大哥,活不過三十五歲!”

“什麼?!”宛凝竹跟在場的其他人同時驚叫了起來,宛凝竹更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一把抓住了藍妖兒的手臂,不停的搖晃着:“喂,妖兒,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他是你大哥,你怎麼可以咒他死?”

藍妖兒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婉婉姐!我沒有咒他,這是事實!否則我怎麼會一直插手家族的事情?我是一個女孩子,爲什麼不早早的找個夫婿嫁掉,而是一直管理着整個家族?那就是因爲,我知道我哥哥他活不過三十五歲!哥哥一旦離開這個世界,整個藍家的擔子就全在我的肩膀上了!所以這也是我哥哥一直培養我管理家族的原因!”

宛凝竹緩緩轉身,看着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的藍寒煙,哽咽着說道:“藍寒煙,我要知道全部!全部!”

“這個事情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來了。”藍寒煙輕輕的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懂事,也不記事。當我記事的時候,我已經在師傅的身邊了。後來我學藝成功之後,才知道,我是藍家唯一的繼承人,也是唯一的嫡出的男丁。因爲在我很小的時候,家族發生了一場大的叛亂,我被人保護下來,送到了師傅的身邊,由師傅撫養長大。回到藍家之後,藍家的其他分支都想取而代之,但是,我很幸運,我有個精明能幹的妹妹,她替我把整個家族的重擔都抗了下來,頂住了來自其他各個方面的壓力。這也是妖兒成爲北雪國傳奇女子稱號的原因之一。”

宛凝竹看着藍妖兒,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竟然能頂住這麼大的壓力,將家族打理的整整有條,平安順利的過度給自己的哥哥!

這是什麼樣的胸懷,這是什麼樣的氣度,這是怎麼樣的膽識和氣魄!

“婉婉姐,你大概也發現了,我哥哥的髮色和瞳孔的顏色一直都是異於常人。那是因爲幼年的一次大火,和他體內的毒素,差點要了他的命。哥哥的師傅爲了保住他的性命,帶他去毒潭,以毒攻毒,這才勉強保住了這條性命。可是,他的壽命也因此縮減到了三十五歲!”藍妖兒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他體內的毒素就會發作,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厲害!每次發作的時候,都會神志不清,貌如野獸!”

宛凝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九年前,婉婉姐你與我哥哥有了第一次的接觸。那天,你乘坐馬車好像要去什麼地方,我哥哥恰巧從那裡經過,沒想到體內的毒素突然發作,他當場癲狂,一掌砍死了你乘坐馬車的馬匹,並且守着你的面將馬的血液喝乾。”藍妖兒繼續講述了下去:“然後我哥哥他將嚇的昏迷中的你給————婉婉姐,對不起!千萬句的對不起!如果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吧!因爲,我哥哥是爲了我才壓不住體內的毒素,纔會突然發作失去神智的!怪我!都怪我!如果當時不是因爲我太固執,非要得到雪狐,我哥哥也就不會————”

宛凝竹眼睛轉向了藍寒煙:“你在那個時候強暴了我?所以,我就有了這兩個孩子?”

藍寒煙垂下眼瞼,沒有否認。

“後來呢?”宛凝竹冷靜的看着藍妖兒,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瘋了,但是自己現在不能瘋,一定不能瘋!

“後來,你昏死了過去,而我哥哥也在那個時候恢復了神智。他用藥吊住了你的一條命,但是卻不得不離開,因爲,那個時候我有了生命危險。我跟雪狐訂立契約的時候,我幾經生死,生命奄奄一息,我哥哥爲了我,只能將你放在了一個鄉下農家,帶我回到了北雪國。”藍妖兒壓低了聲音說道:“後來,聽說你有了身孕,但是神智變得瘋瘋癲癲,經常說一些胡話。那個農家的人也是善良之輩,於是將你留了下來,一直到你分娩。而據說,在你分娩的時候,你的神智突然恢復了清醒,你抓着幫助你分娩的人的手說,爲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你?爲什麼老天爺要如此的不公平?”

“後來我才知道,你那天乘坐馬車,其實是要去見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現在的東月國大將軍歐陽俊和!”藍妖兒泣不成聲的說道:“東月國的大將軍歐陽俊和,捨棄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榮華,打算帶着你遠走他鄉,永不回頭。”

宛凝竹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天啊,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自己到現在才懂,歐陽俊和爲了自己,到底付出了什麼!

“你分娩之後,一直以淚洗面,說着,這都是天意,天意啊!”藍妖兒繼續說道:“你帶着兩個孩子回到了曾經的家,因此而被夫家嫌棄,關進了小屋子裡,過了三年暗無天日的生活。”

宛凝竹突然這才明白過來了!

原來真正的宛凝竹自殺並不是因爲自己的丈夫薄待自己,而是爲了歐陽俊和!

她是爲歐陽俊和殉情,而不是爲了自己的所謂的前夫!

原來自己一直以爲的事情,都是錯的!

原來事實竟然是這樣!

怪不得自己那天跟歐陽俊和分別的時候,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絕望!

宛凝竹的淚水一下子滑了下來,她無聲的張大了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老天爺何其的不公平啊!不管是對自己,對歐陽俊和,還是對藍寒煙,都是何其的不公平啊?

“當我知道你的兩個孩子的頭髮都變成銀髮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哥哥的時間不多了!”藍妖兒繼續說了下去:“我們北雪國確實有一個種族是銀髮銀眸,但是後天變異的,就只有我的哥哥一個人!而且,這是生命力衰竭的證據。我哥哥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爲了贖罪,決定去找你們。可是當他找到你們的時候,卻又遲疑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解釋,他只能加倍的對你們好!以前,你是不是注意到,我哥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消失?那是我給他飛鴿傳書,讓他回家壓制體內的毒素!”

“藍寒煙,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對我好,對孩子好,是出於你愛我,還是你只是想單純的贖罪?”宛凝竹轉頭看着藍寒煙,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覺得心亂如麻,心如刀絞。

“婉婉,一開始,我真的也許只是贖罪心理。可是後來,我是真的被你所吸引,從而愛上你的!”藍寒菸絲毫不避諱,眼淚汪汪的看着宛凝竹:“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我寧肯帶着這個秘密到地底下,也不想讓你再一次承受傷害!”

宛凝竹還沒有說話,一邊的藍妖兒繼續說道:“婉婉姐,你還記得預言師說過的那個預言嗎?得聖子者得天下,禍亂妖女定天下。而在這句話之後,其實還有一句話,這句話除了我們藍家和哥哥的師傅,誰都不知道。”

宛凝竹唰的轉頭看着藍妖兒,她直覺告訴自己,藍妖兒告訴自己的這個事情,一定是自己無法接受的可怕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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