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號裡邊上廁所也是要講規矩的,每天號子裡都會安日生,提前十多分鐘起牀幫班長把廁所給打掃乾淨了,班長要是沒上完廁所或者還沒洗漱完畢,那其他人就都得老老實實的在外面等着。全文字無彈窗小說網
等陳成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老四正好也洗漱完畢出來了,用不着老四交代,經過了昨天晚上那一架之後,其他人都清楚了陳成在這間號子裡的地位,根本就沒人敢去跟陳成爭這第二個上廁所的權利,老老實實的候在一旁。
陳成剛一打開簡易廁所的木門,一股臊味撲鼻而來,估計是老四這廝當慣了老大,上完廁所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完全不講什麼社會公德。
“,四哥,趕明兒你要是再不沖廁所老子跟你急啊”陳成衝着老四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老四回過頭,拍拍自己的光頭,這纔想起今天跟在他後面上廁所的可是自己兄弟,頓時咧嘴一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啊,哥們,我習慣了明天咱讓你先上成不”
老四說完,對身邊的一個小弟使了個眼色,那小弟會意,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幫陳成把廁所給衝乾淨了。
這樣一來,監號裡這三十多號票友算是徹底整明白了,敢情昨兒晚上來的這位大哥還真不是一般的牛叉,連班長大人都使喚上了。
陳成洗漱完畢後就跟老四在牀邊抽菸瞎聊,才小半支菸功夫,陳成就聽到走廊門口有個管教民警喊了聲:“開飯”然後他就看到一值班的哥們迅速跑到牆角處抓起一個桶,飛奔到監室門口。沒過一會兒,監室門被打開,外面幾個穿黃馬褂地人把一桶稀溜溜地菜湯倒到這哥們手中的桶裡,跟着又用一個大臉盆領了一盆饅頭,鐵門隨即又被關上了。
這哥們很懂規矩,主動幫老四跟陳成兩人先盛了滿滿的兩碗菜湯,又從臉盆裡挑了幾個個頭比較大的饅頭放到那盤子上,討好似的端到了老四的牀上,諂笑道:“班長,您的早飯。”
“嗯”老四滿意的點點頭,揮手把這哥們打發了。
陳成端起那碗菜湯。湊到鼻子處一聞。眉頭一皺。差點沒直接吐出來。
這哪是人吃地東西。簡直跟他老家那小縣城裡農戶們用來餵豬地泔水差不多。一股子爛菜葉混合着飼料地味道。
老四見狀。哈哈一笑:“我說哥們。你就先忍忍吧。咱得憶苦思甜。知道不”
“四哥。你們整天就吃這玩意”陳成放下菜湯。皺眉問道。這兒地早餐跟一看地相比較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在一看地時候。自己每天早上吃地可都是麪包牛奶。最次也碗豆漿啥地。現在好了。這水。他哪咽得下去。
“中午跟晚上那兩頓好點。能聞着些肉味。每頓飯後還能領個橘子。就這早飯忒不地道。以後你慢慢就習慣了。”老四邊說着。邊抓起了一個饅頭就着菜湯大口地吃了起來。
陳成嘴巴動了動。硬着頭皮學着老四地樣子抄起了一個硬邦邦地隔夜饅頭啃了起來。
只啃了半個饅頭,他就再吃不下去了,氣憤的扔回了那盤子裡,用手抹了抹嘴道:“四哥,我飽了,你自個慢慢吃吧。”
老四美滋滋的灌了一口泔水,附過身在枕頭後面摸索了一下,居然給他摸出來了半盒餅乾,他笑着遞給陳成:“喏,吃吧,看你這樣就沒吃過什麼苦頭,要是在我們鄉下,能有這隔夜饅頭吃就不錯了。”
陳成看到老四摸出那盒餅乾時,眼睛登時一亮,懶得去理睬老四的調侃,接過來大口地吃了起來,心裡想的卻是,等會無論如何得讓人捎個信出去,叫小李他們給自己送點吃地過來,不然每天光吃這玩意,用不着等到槍斃的那一天自己估計都快被噁心死了。
陳成吃得很急,看得老四一陣心疼,他也扔下了饅頭,邊搶着餅乾邊不住地說道:“哎哎,陳成,你慢點,給哥們留兩片。”
“行了,四哥,你丫的有啥好東西都拿出來讓大夥分了吧,待會我讓人捎個信給我以前局子裡地兄弟,整兩車吃的過來,你就別老是藏着掖着了。”陳成吃掉了最後一塊餅乾,撇撇嘴道。他自己是吃得爽了,可看到那些個把泔水饅頭吃得津津有味的票友們,心下頓時有些不忍起來。
陳成這番話說得很大聲,正啃着饅頭喝着菜湯的衆人頓時都停了下來,眼裡冒光的朝陳成和老四的方向看了過來,看來這老四這班長平時沒少收刮大夥的民脂民膏。
陳成的順水人情還沒來得及賣,監號的鐵門卻“砰砰”的響了起來,緊跟着傳來了一陣硬邦邦的聲音:“七班的陳成,出來去理髮了。”
陳成是昨天晚上來的,當時看守所負責理髮的人早下班了,所以現在纔有此一說。這時候聽到有人叫他去理髮,便笑着對老四攤了攤手,示意了一下,下了牀走到了那鐵門處。
到了監號的門口,陳成才知道這哥們不光聲音死板,長得也是一副別人欠了他錢的模樣,不過看他樣子年紀不大,估計是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
“陳成,跟我來吧。”這個死板管教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然後,自顧自的轉過身在前頭領起了路。
“哎,兄弟,哪個學校的啊”陳成跟了上去,很和氣的問了一句,想着跟這管教攀上些關係,待會兒也好讓這哥們幫忙捎個信出去。
哪知這年輕的小管教根本不理他這茬,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別廢話”
操
小屁孩子牛逼個啥,老子當警察的時候,你丫地還不知道在哪和屎玩尿吶
陳成心裡腹誹了幾句,卻不知他自己其實也就不過只當了一年多警察而已,只是因爲他地官升得快,讓他自己都錯覺到他好像當了很多年警察似的。
接下來,他跟着這管教七拐八拐的走了約莫有十分鐘左右,來到了一棟由老式紅磚砌成的三層小樓前,進去了之後,管教就把陳成帶到了一樓最靠外的一個小房間前。
陳成擡頭看了一眼,房間的門楣上掛着一塊白底黑字的牌子,寫着“理髮室”三個字,應該就是這地兒了。
“進去吧,陳成。”管教的聲音依舊死板。
陳成懶得搭理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剛一進去,他身後的管教就主動的把門給合上了,而陳成則看到了一個穿着白褂子地理髮師正揹着他站在窗邊。
從看到這個理髮師背影的第一眼起,陳成心裡便竇頓生,因爲,這個理髮師的背影很眼熟,而且不是一般的眼熟。
以肯定,這個理髮師是位女同志,一頭過肩地小波浪捲髮能證明這一點,只不過她身上着有長褂,所以陳成看不出來她的身材如何,不過光看她那一頭秀髮就已經值回票價了。
難道是她
陳成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個能殺死所有男人眼球的倩影來,而他心裡立刻便活泛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還猶疑不定的當口,這個女理髮師卻悄然回過了頭來,剪水般的雙瞳先是深深的凝視了陳成一會,然後忽的提起手來,掩脣莞爾一笑道:“五爺,請問您想讓我幫您設計一個什麼樣地髮型呢”
她這一回頭,這一顰,一笑,一語,顧盼生姿間竟讓陳成愣住在了當場,剎那間有些失神了。
即使是古人常說的回眸一笑百媚生,怕也不過如此吧
當然了,對於陳成來說,驚喜遠遠要大過於驚豔。
此刻地他只覺得狹小的理髮室裡瞬間就變得明亮無比,不是因爲這個美女地輕吟淺笑,而是他忽然間看到了希望。
是的,他看到了希望,繼續活下去地希望
這個世界上會把陳成叫做五爺的只有一個人薛青卓
薛大美女,沒錯,是她,她來了
所以,陳成看到了希望。同樣的,在陳成心裡面,這個世界上倘若是還有誰能把他這個死刑犯撈出去的,恐怕就只有這個女人了
事實上,陳成到了現在都不知道薛青卓的身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她來了,她能把老子救出去
,她一定能
也知道陳成的信心從何而來,或許,薛大美女剛纔那抹能讓世間男人驚豔至死的回眸一笑,給了他前所未有的信心吧
於是,陳成對於薛大美女的問話置若罔聞,他拖着腳鐐幾乎是踉踉蹌蹌的飛速奔到了薛青卓的身旁,二話不說的伸出雙手死死的捏住了薛青卓的肩頭,激動的咳了兩聲之後,他才壓抑着聲帶低吼了出來:“還理個屁的發,快想辦法把哥們弄出去”
薛青卓眉頭輕蹙,顯是她的肩頭被亢奮中的陳成捏得有些生疼,不過她臉上的那抹微笑卻仍未消退,陳成現在這副激動亢奮的樣子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並不介懷。
事實上,薛青卓不僅並不介意,反而是很享受這種在陳成懷裡的感覺,儘管陳成只是捏住了她的肩頭,而不是真正的在擁抱着她。
也許,對薛青卓來說,這就足夠了
因爲,在她面前的這個穿着囚服戴着腳鐐的男人她曾經討厭過,愛過,也恨過
她討厭他是因爲他傻啦吧唧的冒充地痞流氓想去非禮自己,更害得自己把腳給崴了;而她之所以愛上了這個男人,則是因爲這個男人唱的那首歌和他唱歌時候藏在眼眶背後的那顆眼淚;當然,她也恨過這個男人,因爲她的歌聲,她的眼淚,她的所有一切都不能夠讓這個男人離開的腳步停下來。
幸好,冥冥中自有天意。
哼哼,陳成,到最後你還不是得乖乖的落到本姑娘的手裡
薛青卓心裡有些糾結但更多的是喜悅,所以,她並沒有急於回答陳成的問題,她打算先晾涼這個不懂得欣賞自己的臭男人。
可是,當她把手緩緩的撫向了陳成那因爲在牢裡關得太久而略顯蒼白的臉龐時,心裡很沒來由的倏地一疼。
不過她的嘴角脣畔卻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歪着腦袋調笑道:“五爺,我還以爲我在你眼裡一直就是個討厭的女人呢,可是你現在看到了我,給我的感覺怎麼就像是看到了解放軍阿姨一樣親切呢,真的是很奇怪哦”
“靠,你奇怪個屁,換了你來這號子裡蹲幾天試試”陳成滿嘴的粗言穢語,他也不傻,當然知道薛青卓到這兒來看他,無非就是想要把他給撈出去,可現在人家並不着急着說出具體的方案,他也拿這個女人沒啥辦法,只能是故做強硬的惡言相對。
實際上,從陳成認識薛青卓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拿這個女人沒什麼好辦法。
“呵呵。”薛青卓早習慣了陳成的粗鄙,輕笑兩聲道,“好吧,陳成,你應該明白,我到這兒來自然是來幫你的。”
陳成聞言大喜,心道果然如此,不過他卻沒開口接過薛青卓的話,而是靜靜的看着薛青卓,等着這個女人說出救了他之後的那些條件啊,要求啊等等之類的話來。
“喲,想不到才幾天沒見,五爺您倒是聰明瞭不少哦。”薛青卓嬌笑着調侃了一句,深知其意,笑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收起笑容正色道,“陳成,你知道嗎,這次你闖的禍太大了,如果你沒有殺那個姓關的副局長,興許我還能找人直接把你救出去,這段時間我幫你問過很多人,可是”
薛青卓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略帶歉意的看了陳成一眼,然後氣苦的說道:“陳成,我說你這個人做事情怎麼不好好考慮一下後果呢我真搞不明白,你殺了關正,有意義嗎”
陳成眼神飄到了一旁,同時在心裡苦笑一聲,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後果,事實上他考慮得很周全,而且當時的形勢發展與他預先的判斷並沒有太大出入,他也眼看着馬上就要安全的走海路離開華海了。只是,他怎麼也沒能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被小賀給賣了。如若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幹掉關正的,至少在他安全的離開華海前。
想到小賀,他心裡更是難受不已,臉上閃過了幾許恨意。
薛青卓看陳成沒說話,臉上浮現苦色,心下一軟,便沒再出言責備陳成,轉而把柔脣貼近陳成耳畔,低語道:“陳成,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你仔細聽着,在”
“明白了嗎,陳成”
陳成還在回味着薛青卓剛纔的耳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好吧,現在你可以開始吻我了。”薛青卓說完,臉上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羞意,卻不甚濃。
“你說啥吻你”陳成的眼睛瞪得老大,被薛青卓嚇了一大跳,話都說不周整了。
薛青卓仰着俏臉,目不轉睛的看着陳成,很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倏地一笑道:“怎麼,難道你聽不懂中文嗎,五爺”
“我”
陳成這句話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因爲薛青卓的雙手已經勾住了他的脖頸,用自己的香脣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