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清楚的記得,上次兩人對決的時候,他手裡頭拿着的是一把92式警槍,也就是:92式v82,他處於絕對的劣勢。全文字無彈窗小說網而這次,他手裡頭這支堅無不催的怪槍無疑給他平添了不少的信心。
他有理由相信,單論槍法的話,這個變態絕不會是自己的對手。他唯一沒有把握的是,他並不能控制這個變態什麼時候開始發功。而上一次對決中,這個變態好像並沒有發功,可是從前面麥克他們透露的信息看來,這個變態很可能已經發過功了。因此現在,他開始祈禱老天保佑這廝一天之內最多隻能發一次功了。
但是,這可能嗎
陳成不敢確定,他往那黑黝黝的洞口掃了一眼,仔細琢磨了一下,既然麥克他們現在都已經成功的闖入那個人工山洞裡頭了,爲今之計,自己最好的方案就是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了。
心裡頭打定主意後,陳成用手背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順便把頭髮也撩開了些,別到時候擋住自己的視線就麻煩大了。
行動前他就已經跟麥克他們商量好了,自己助他們衝進那個洞裡就ok了,至於之後的事,由麥克他們自己搞定。他可以自行選擇離開或者是留在外面等候。
陳成並沒有選擇離開,因爲他判斷不出這個變態現在所處的位置。所以,他還不能動,只有留在這棵四人環抱的大樹下,他才能夠感覺到一絲安全。
但是,等待的時間往往是最難熬的,尤其是在眼下這樣一個讓人窒息的暗夜裡,則更是讓人覺得長夜漫漫,每一秒鐘都是那麼的難熬。
林子裡很靜,靜得可怕。
陳成幾乎發動了全身所有的器官去感知這個變態的確切點位。但是很可惜,他不是魔法師,周遭的那些花花草草樹葉露水不可能成爲他的力量源泉,他的精神力最多也就比普通人強上一丁點,唯一能幫到他的就只有他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以及長期打麻將訓練出來的那一雙敏銳的耳朵。
嘀嘀嘀
沒錯,他的耳朵裡的確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鈴聲,這陣恐怖的鈴音嚇得他差點沒把手裡頭的槍柄給捏碎了。他記得在魏天陵發給自己的請柬上已經清楚的註明了與會要求,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所有與會人員都不允許帶手機進入山莊。爲此,他還特別交代過老劉等人別把通訊工具帶在身上。
那麼,這鈴聲
陳成一動不動的緊貼在樹幹後,深吸了一口氣,靜下心來仔細的判斷了一下,這陣突兀的鈴聲應該是從自己身後傳來的,如果以他爲圓心的話,那麼正好是在零度的點位。
做爲一名優秀的槍手,陳成當然不會被對手這種小伎倆迷惑。他稍稍放鬆了一下手中緊握着的槍柄,靜等對方下一次出現的點位。
果然,這鈴聲只一會就停了下來,緊接着,大約過了四五分鐘左右,這惱人的鈴聲便再次響起,出現在了他右側十五度的點位。
而這一次,陳成非但沒有被嚇着,反而悠閒的擦亮了打火機,點起了一支菸來。
傻
陳成暗罵了一聲,同時深吸了一口煙。
緊接着,如同前次般,鈴聲只響了幾聲就停了,然後,同樣是過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鈴聲又再猝然間響起,點位是:右側三十度。
就這麼着,對決中的兩個人似乎還較上勁了,一個動也不動的悶頭吸菸,另外一個則滿世界的播撒下可怖的鈴聲。當然,兩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沒有越過以陳成爲圓心的水平線,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一旦露個臉出來還能夠有命再收回去。
很奇怪的,不知這位狙擊手是否有意撩撥陳成的神經,他每次移動的位置都不多不少,剛剛好十五度。就這麼來來回回的以陳成爲軸心,繞着一個半圓運動着,而且時間間隔都差不太多,哦,說錯了,應該是一秒鐘都不差,比秒錶都還準確。
漸漸的,陳成腳下的菸蒂越來越多,他幾乎一支接着一支的把整盒煙都給吸完了,現在他手裡頭夾着的,是最後一支菸。
哦,不對,應該說是最後的一口煙了,因爲這支菸已經就快燃燒到了盡頭。
香菸還在陳成的嘴裡叼着,可他已經來不及把這最後一口給吸進肺裡去了,因爲,他要動了
是的,他要動了。準確的說,他是打算賭一把了
贏了,沒有任何獎勵,而輸了,則輸掉的會是他的命
但是,他還是把籌碼全給壓了上。
原因,誰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爲他再也不堪忍受那一波定時響起的刺耳鈴聲的騷擾,又或許是他天生就是一個不安分的賭徒。
總之,這一刻,是的,就在這一刻,他從樹幹背後閃出了身子來,並且在同一時間內摳動了手中的扳機
目標:變態狙擊手
點位:左側三十度
嗤
鑽石般閃耀的子彈按照預定的軌道劃破了呼嘯的北風,這一剎那,陳成甚至能夠看到,這顆承載着他所有希望的子彈在飛行過程中掠出來的那一抹亮色
至於能否命中對方,他沒有把握,或者說他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因爲,按照這個變態運動的規律,這次他應該運動到左側六十度的位置。
關於這個規律,陳成並不是不知道,事實上他很清楚,而且連時間他都掐算得很準,前面他耐着性子把那一整盒煙都給抽完了,爲的就是計算出這電光火石的一秒鐘。他不允許自己算錯哪怕是一秒鐘時間,因爲錯了的話,他這輩子就再沒機會計算了
但是,儘管他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計算好了,子彈最後還更新最快是瘋魔般的射向了三十米之外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樹,點位:三十度,而不是六十度
下一秒鐘,陳成的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雖然沒有慘呼聲,也沒有人倒下,但是他知道,自己贏了。
是的,他贏下了這一局,因爲他心裡邊很清楚,如果他輸了,對方是不會允許自己有微笑的時間的。
撲
陳成吐掉了嘴裡頭猶自叼着的那燒了半截的過濾嘴,然後大搖大擺的向那株光溜溜的梧桐樹走了過去
燕京薛青卓的家裡。
幾乎就在陳成把菸頭吐掉的同時,薛青卓忽然間的鬆開了紫姐那隻已經被她給拽青了的左手臂,像個小女生似的歡呼雀躍了起來。
只不過在座人裡面,包括她父親在內,誰也不會覺得她的行爲可笑幼稚。
是的,她的確有理由鬆一口氣。因爲在這之前的那兩個小時的每一分每一秒裡,她的心臟都在承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負荷,早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現在,塵埃落定,她當然可以鬆一口氣了。
她剛纔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盯着電視屏幕,以她對陳成的瞭解,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躲在大樹後面無聊抽菸的。可是,以她那超高的智商,任憑她想破了腦袋,她都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陳成有什麼機會能贏。在她看來,陳成每抽掉的那一支香菸,彷彿就是燃燒掉他最後一截生命似的。
等陳成把最後的那支菸抽到最後一口時,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一滴晶瑩的淚珠悄悄的從她臉頰上滾落了下來。
如果可以,她要詛咒一萬遍發明衛星這破玩意的科學家。不然,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死在敵人的槍口下,而自己卻束手無策了。
這種感覺任何詞彙都無法形容,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切身體會得到。當然了,沒有人會想要去體驗這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現在,陳成贏了,薛青卓也總算是活了回來。倒黴的則是那個被她拽了足足兩個鐘頭的紫姐,她的手已經青了一大片,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要把手臂抽回來,可一看到薛青卓那一臉的緊張惶恐之色,她最後還是咬牙堅持住了。
“小卓,我剛纔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別這麼緊張,你男朋友不會死的,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紫姐輕輕揉着自己的左臂,撇撇嘴道。
“噢,紫姐,你前面說過了嗎呵呵,怎麼我一句也沒聽到呢”薛青卓回過頭莞爾一笑道,看得出來,她現在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要知道,她在這間屋子裡頭已經快十幾年時間沒笑過了。
而她這一笑,頓時便讓這間原本冷冰冰的屋子裡頭洋溢起了一股濃郁的喜氣,顯得春意盎然起來。
薛將軍擡眼看着自己的女兒那如花的笑靨,心裡感慨萬千,呵呵,我都快忘記了,原來我的女兒還會笑。她真的很漂亮,就像她媽媽一樣。
即便如此,薛將軍還是不忘打擊一下得意忘形中的女兒:“小卓,你別高興得太早,這好像跟我們的賭局無關吧”
薛青卓臉上猶自掛着笑顏,聞言立刻就回過頭來。可看向父親時,她忽然間想起自己好像不應該把微笑留在這間瘋人院裡,頓時便尷尬的收起了笑臉,恢復到前面那種冷漠的狀態,很自信的回道:“薛將軍,我告訴你,這次我贏定了。”
“哦,不一定吧你自己看看。”
“看什麼”
薛青卓應了一聲,然後順着父親的目光把頭轉向了電視畫面,可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的心臟猛的一提,腳一軟,差點就直接摔坐進了紫姐的懷裡,面無人色的她心裡面卻早已經破口大罵了開來:陳成,你這個大傻瓜,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在這裡
薛青卓罵得沒錯,陳成的確就是個大傻瓜。
他把人殺了之後就重新躲回那大樹背後,然後坐等天亮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嗎
可他偏不,他懷着滿腔的喜悅心情走向了那棵梧桐樹,想要去擁抱自己拼了老命才贏回來的籌碼。
而籌碼現在也的確就藏在那顆梧桐樹的背後,那個戴着兔子面具的變態殺手彷彿被釘在了那樹幹上,老老實實的趴伏着,身體沒跨下來可後腦上卻多出了一個森然嚇人的彈孔。這時候若要說他還活着,恐怕也沒人會相信。
然而,儘管如此,儘管陳成面對的是一具屍體,但他擁抱住的依舊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咔
正彎腰下去打算把那支m82繳獲的陳成忽然從身後不遠處聽到了一聲拉開槍栓的聲音,他心裡一驚,手明顯僵硬住了。
“別動”
身後這人的聲音不大,但在這種環境下絕對能夠讓人毛骨悚然。
我他的是不是剛纔煙抽多了被薰昏了頭,我來這兒撿個屁的槍啊
難怪薛青卓老說我那天生的直覺不見了,我現在還有個屁的直覺啊
陳成心裡的後悔猶如滔滔江水,有些傻眼了。他的手黯然的離開了那支剛被他摸到一丁點槍皮的m82,重又直起了身子,沒敢回頭,只是抱着僥倖的心態問向身後那人道:“後面的哥們是誰啊混哪個堂口的興許咱還是自己人吶。”
“這你別管,你只需要把槍扔給我,然後跟着我走就行了。”身後的人對陳成拉關係攀交情置若罔聞,漠然說道。
可這個人剛把話說完,陳成霍然間就猛的回過了頭,不要命似的朝幾米之外的草叢撲了過去。那人現在就躲在那半人高的草堆裡面,樣子很模糊。
當然,陳成並沒有發瘋,事實上他現在比誰都清醒,他知道對方手裡拿着的是真槍而不是玩具,但他還真就這麼幹了,如同中了邪似的,以爲自己刀槍不入天下無敵了。
也許他這一刻鬼上身了,真的就刀槍不入了吧,總之那預想當中的槍聲一直都沒響,蕭瑟的林子裡甚至連個蟈蟈聲都沒聽到。
“你,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膩歪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你知不知道啊”陳成一把從那草堆裡頭把那人活生生的給拽了出來,然後他二話不說,劈頭蓋臉的對着那人就是一頓胖揍。
“哎哎,你先別打了,成哥,成哥,你,你快住手啊”那人抱頭鼠竄的胡亂嚷了起來。
直到兩三分鐘過後,陳成才氣喘吁吁的住了手,把他嘴裡頭的那小兔崽子牢牢的夾在了自己的臂窩裡頭。
“說吧,小煙,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燕京來的”
“不是,成哥,你先放開我成不我這腰都快折了都。”
“靠”
陳成罵了一聲,然後一把把小煙扔回到了那草堆裡頭。
沒錯,這個被他胖揍了一頓的人就是他當年混華海時候,可憐巴巴的倆小弟中的一個小煙。當年他們三個人一塊在三k財務公司混了一年多,吃喝拉撒都泡在一起,彼此間熟得就跟一個人似的,前頭陳成是沒注意聽,等他聽清楚了小煙的聲音後,哪還會想不起來。
那小菸嘴裡說着讓陳成放開他,可等陳成把他扔到那草堆後,他立馬就又爬了起來,重新粘回到陳成身邊,緊摟着陳成的肩頭,有些哽咽的說道:“成哥,看到你還活着可真好啊”
陳成看到小煙有要掉淚的趨勢,趕緊把他稍往外推開了些,急聲道:“哎哎,小煙,你有話好好說,別在我面前娘娘腔的啊。”
“成哥,現在時間不多,我還得趕緊回去覆命呢。”小煙似乎猛醒了過來,急急的說道。
“小煙,你是說你現在加入了魏少佛的公司”陳成臉色一變,飛快的掃了一眼不遠處那靠在樹幹上的殭屍,問道。
“嗯,是的,成哥,現在不方便說話,改天我再想辦法聯繫你。”
小煙說完,急匆匆的就要離開。陳成心裡一急,趕緊伸手抓住了他,瞪着他大聲罵道:“,你不要命了任務都失敗了你還回去個屁待會兒你就跟着我走好了。”
“成哥,你不懂的,我必須要回去,而且魏少佛他很信任我,我不會有事的,他讓我躲在這兒就是替他觀察一下情況的,我也沒想到碰到的人居然會是你。成哥你就放心好了,你要是再攔着我,指不定他就會疑心起來了。”小煙看陳成不肯放他走,頓時臉有難色的語無倫次了起來。
陳成心裡疑惑不已,可看小煙這樣子,似乎有難言之隱,而現在情況緊急,也不便強把他留下,就只能是稍稍鬆開了他,嘴裡叮囑道:“那你記住了,出去了第一時間就想辦法聯繫我。哦,我看還是算了,我們乾脆就約好在明天吧,這幾天我會一直在凱撒大酒店頂樓的總統包廂等你,你找個時間過來找我好了。”
“哎,好的,成哥。”小煙咧嘴笑了笑,然後轉過身急步往西邊的密林子跑了過去
靠,小煙這小兔崽子,能耐不小啊,現在居然也混到這裡頭來了
陳成看着小煙遠去的背影,暗自嘀咕了一聲,再回過頭時卻一眼看到那山洞裡頭竟似亮了起來,似乎有人點起火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