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施走進丹房的時候,秦漢支着下巴乾坐着,目光沒有焦距,百無聊賴的樣子。
“傻了?”藍冰施嬌笑,雙指輕點,七十八種各色靈物,依次懸浮當空,剎那間令頗有些空洞蒼白的冰屋散發出炫然的神采。
兩道精光自秦漢的雙眸射出,前一刻還是懶散的,這一刻突然精神百倍,充滿希望與生機。藍冰施分明的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帶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迫切與狂熱,忍不住笑道:“至於這樣嗎?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急。”
說完,她緊緊的閉上小嘴,才發現說出的這句話,犯下了多麼嚴重的錯,像故意舊事重提。暗忖以這傢伙的脾性,少不了又要佔自己些便宜。一時俏臉微紅,妙目含羞,還隱隱帶着一絲令她難以啓齒的渴望。
“晨光寶露的煉製方法我雖然知道,卻沒有詳細鑽研過,你若是熟稔,便由你來。”秦漢依次拿出凝神汁、落櫻草和千色玉。知曉混沌五神族背後的奧秘,對藍冰施,他自然是完全放心的。
見秦漢沒有死纏爛打,藍冰施暗地裡鬆了口氣,又有些許不明就裡的失望,臉上仍然笑意盈盈,欣然道:“我雖然也是第一次,不過以前常自學習煉製之法,就是爲了有一日能夠煉製晨光寶露,那我便當仁不讓了,反正我的水平是比你高些的。”
秦漢笑笑,作出請的姿勢。
藍冰施嫵媚的笑緩緩收斂,代之以秦漢從未見過的嚴肅與專注。對晨光寶露的渴望,她並不弱於秦漢。這不僅代表着守護聖物破天菩提樹重煥生機,也代表着七心冰鳳十萬族人的性命安危,更肩負着支撐宇宙土屬性元素支柱的倒塌。
在藍冰施將兩種靈物打入丹爐後,秦漢的心攸地懸了起來。這是最後的關頭,它的成敗,直接關乎小斑能否重新站在自己面前。靈物一種接着一種,被打入神器丹爐。眼見藍冰施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秦漢的心才鬆緩了些。
煉製的很順利。事實上,至尊級寶物的煉製,遠不如道器或者仙器煉製時多變複雜。規則之神既然讓它的取材那麼難以得到,也便沒必要在煉製時再令其橫生枝節。秦漢也知道這一點,卻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緒與雜念,因當局者迷。
神器丹爐的強大也令秦漢大開眼界。普通的丹爐,包括仙器級別,都需要自身注入各種各樣的火焰,對溫度和火性的要求極爲嚴格,且紛繁複雜,瞬息萬變,稍有不慎,便有功虧一簣之虞。神器級別的丹爐,簡直像自動的生產線,那些靈物被打入其中,丹爐上的七七四十九個噴火口,以及七七四十九個凝水口,便自動的以最合適的火焰和靈水,將靈物按照煉製者的意念,迅速而及時的處理。
秦漢眼巴巴的看着,等待着,一日後,七十八種早已備好的靈物盡數煉製完畢。等到藍冰施將三分之一的落櫻草,一滴凝神汁和十分之一的千色玉,打入丹爐,秦漢的心又懸了起來。一時忐忐忑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生怕打擾到已進入最後關頭的藍冰施,大氣也不敢出上一下。
便在這般患得患失的心境下,堅持了約莫半個時辰。見藍冰施時不時輕輕點出的纖指,終於停了下來。她如釋重負說出的那句‘成哩’,聽在秦漢耳朵裡,當真宛如天籟,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好聽的聲音。
一絲碧綠色的汁液,自丹爐上方緩緩流出,落入冰几上早已備好的玉碗中。汁液越來越多,秦漢眼裡的興奮之色也越發濃郁。待到玉碗被裝滿八分,汁液消失,藍冰施喜孜孜的小跑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纖手微微顫抖,始終不曾碰到玉碗上,驚喜莫名的道:“成哩!真的成哩!這就是晨光寶露,有了它,接下來的千年中,每日澆灌一滴,破天菩提樹便能重現生機。”
看着靈光四射,蘊藏着一股龐大生機的晨光寶露,秦漢也是一臉歡喜,連連點頭。
兩人都沉寂在喜悅中,不知不覺間,丹房內一片靜寂,氣氛驟然變得曖昧起來。斜刺裡瞥了一眼秦漢,見那雙眼睛分外明亮,藍冰施的心又開始莫名慌亂。秦漢只覺伊人吐氣如蘭,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香,自然而然想起山洞中的溫存情景。
片刻後,還是秦漢打斷了略顯尷尬的氣氛,笑道:“俗務纏身,我得走了。不過千年之後,破天菩提樹重現生機之時,我一定會再來這裡。”
藍冰施柔柔一笑,嗔道:“能自亙古熔洞全身而退的人,做的都是大事,怎麼會是俗務,在我跟前,可用不着謙虛。”心頭卻琢磨秦漢所說的千年之期,暗忖莫非他是要在千年之後,給自己一個交代?一念及此,立時霞飛雙頰。
秦漢搖搖頭,微微一笑,轉身離開。方自走到丹房門口,卻聽藍冰施略顯顫抖和慌亂的道:“那個……山洞中的人,是……是不是你?”
“是我!”秦漢轉過頭,送給藍冰施一個得意而狡獪的笑,先用飛行旗在此地做了個路標,旋即意念注入飛行旗中,光華一閃,已來到太霄天龍尊城。
龍尊死後,雀佔鳩巢,城池已被另一個仙皇搶奪,如今叫葉皇城。
秦漢本想立即就去城外的天心觀,在亙古熔洞中,他就做好甫一出來,先去找彩羽仙子和碧睛王蟒的打算。因見前方當鋪,人流如織,期間還伴隨着嘈雜的聲響,心頭一奇,來到跟前,卻是當鋪正自甩賣藏書。
秦漢無奈一笑,暗忖自己的好奇心還是強了些。正想離開,一本略顯發黃的書籍落入他的視線——陣道。
鬼使神差的,秦漢走了過去,翻開這本書的第一頁,觸目的是兩行小字:夫陣道者,天之大力也,地之萬法也……
只看到這一行小字,秦漢的身體猛的一震,高喝道:“夥計,這樣的書,還有沒有,都給我,我全要!”
“有!有!非常有!”夥計大樂,暗忖這莫非是傻子不成,陣道這本書,仙界俯拾皆是,哪裡有半分珍奇可言。當鋪處理藏書,旁的書籍還時不時有人買走,就這種陣道,足足三日來,無人問津。
總共十本,每一本都很厚。夥計哼着歌兒,歡歡樂樂的一股腦交給秦漢。秦漢隨手甩給他一枚仙丹,瞬間消失。再出現時,他已到了無人的山坳,翻開第一本,細細看起。
和自己身上的《陣道》,極爲相似,不過沒有《陣道》那般詳細,涉及到的內容,也要少上一些。
翻開第二本,一直到最後一本,十本書,都一模一樣。
秦漢露出恍然之色,眼神剎那間無比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