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林很快平靜下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就算遲家那隻虎受了傷,可老虎就是老虎,即使它受了傷也永遠不會成爲綿羊,反而會更加的可怕。”說到這看着張楚,臉色非常的嚴肅,“小楚,剛纔你一說起遲家將會被打壓,楊洛會被懲處,語氣充滿了蔑視和不屑,是誰給了你這樣目空一切的心態?是李正?範弘毅?還是李瀟和佟家兩兄弟?”
說到這張玉林嘆口氣:“小楚,李正也好,範弘毅也罷,還有其他人,他們都可以幸災樂禍,不把遲家和楊洛放在眼裡,但是你不能。因爲你跟他們不一樣,他們身後的政治集團可以跟遲家抗衡,就算把遲家得罪到死也不怕。可我們張家不行,我們在人家眼裡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根手指就能把我們碾死。這次李家聯合幾個家族跟遲家開戰也許會贏,但只要遲家那個老傢伙還在那個位置上,遲家依然是個龐然大物,會張開血盆大口把我們吞進去,我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連渣都不會剩下。”
張楚張嘴想說什麼,張玉林揮手阻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李家還有範家幾個家族會保我們對嗎?”
張楚點點頭,張玉林一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淒涼,“你說得對,李家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會輕易放棄我們,而遲家遭受到打壓之後不會咬着我們不放。但這也只是暫時的,你不要忘了有一個成語叫秋後算賬。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我們要是被遲家盯上,一旦人家動手那就是雷霆一擊,到時候李家想保我們都保不住。而且還有一個楊洛呢,他太可怕了,就算李家還有其他幾個家族想借着這次機會把他剷除,但我相信,他在被抓住之前,一定會把我們張家所有人殺光。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沒有人,沒有人阻止得了……”
張玉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演變成了喃喃自語,“何況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算他死了,我們也會遭到瘋狂的報復。”
張楚的內心翻騰了一下,確實,他認爲李正還有範弘毅幾個家族聯合,這次遲家肯定會吃大虧,他們張家也會安然無事,而楊洛殺了他們家那麼多人,那是死定了。可聽到他老子的話才明白,自己還是太嫩了,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就算遲家被打壓的一蹶不振,但他們張家在遲家眼裡依然什麼都不是。尤其他們張家身處這次漩渦的正中心,如果楊洛真的被抓住判了死刑,這也算間接死在他們張家手裡,遲家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張楚害怕了,哆嗦着雙脣說道:“爸,怎麼辦?”
張玉林戴着手銬的手緊緊握着拳頭,雙眼閉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張楚也不敢打擾。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玉林猛然睜開眼睛,對着張楚招了下手。
張楚疑惑的走到張玉林面前,微微彎腰,把耳朵湊到張玉林嘴邊。
楊洛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他姓雷!”
洪嘯宸點點頭,“只能這樣,洪門是絕對不能參與到官場鬥爭上去的。”
洪嘯宸笑着說道:“張玉林這個時候讓他兒子親自過來,他就不怕法官殺了他兒子?”
雷洪說道:“我已經約了楊洛,兩點鐘見面,結果如何我會通知你。”
楊洛哈哈大笑:“原來我們都是過來赴約的,而且還是見同一個人,這樣好,這樣好,我們兄弟倆也可以好好聊聊。”
聽筒裡的聲音非常恭敬,“雷老您好,我叫張楚,是張玉林的兒子。”
張楚點點頭,他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在他的思想裡,這次楊洛死定了,一個將死的人,怎麼會放過自己的敵人。可不管怎麼說,也都要去試試,這畢竟關係到自己家族的生死存亡。
按照輩分來說,楊洛跟洪嘯宸是平輩,現在楊洛自稱晚輩,洪嘯宸心裡很舒服,但也不敢託大。
雷洪順手把茶壺放到桌子上,笑着說道:“你叫張楚吧,確實是人中龍鳳,張謙雲有你這樣的孫子應給能瞑目了。”
張楚說道:“我剛剛見了我父親,他讓我給您打電話,希望您看在我爺爺的面子上幫我們一把,無論楊洛提出什麼條件,我們都會答應。而且對您,我們也會有厚報。”
洪嘯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怎麼樣?有消息沒有?”
雷洪說道:“我們不參與,就是跟法官見個面,如果他鬆口,提出了條件,我會想辦法去見見張玉林。如果他不鬆口,我們就抽身而出,張玉林就聽天由命吧。畢竟我該做的都做了,也算對得起他父親了。”
“是張玉林的兒子,叫張楚,想過來!”
張楚說道:“雷老,我……能跟楊洛見面嗎?”
張楚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並不意外,笑着說道:“楊少,我這次就是特意過來跟你見面的。”
張玉林看着張楚離開的背影,眼裡流露出了擔憂,不過很快變得鑑定,嘀咕着說道:“不知道洪門的龍頭會不會出面,如果他肯出面,那個神經病肯定會給洪門的面子,不會對張楚下殺手。張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楊洛嘴角一撅,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嗨,張兄,這麼巧啊,居然能在這裡遇到。”
當茶泡好之後,洪嘯宸一揮手,“你先下去吧!”
洪嘯宸皺起了眉頭:“這兩家可都是龐然大物啊,這麼高層次的政治鬥爭,我們插一腳進去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就是不死不休,法官不可能會放過張家的。畢竟張玉林是李家扶持起來的,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把張家人殺光。”
張楚走了,帶着不安的心走了。這一次家族的大禍,跟他父親的見面,他算是徹底的成熟起來,而心中對楊洛的恨也消失了。因爲他知道,就算遲家遭到殘酷的打壓,楊洛死在李家手上,他也沒有資格去恨。無論遲家會變成什麼樣,永遠都是他仰望的存在,他沒有那個實力去恨。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跟楊洛和解,保住張家現有的一切。
張玉林看着自己的兒子很無奈,“像遲家那樣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觸角遍佈各個地方,怎麼會不知道李家要對付他們。不過你這樣做是對的,不管怎麼樣我們要把姿態做足,要讓他感覺到我們是帶着誠意在跟他談。”
張楚眼睛一亮;“我會把李家對付遲家的事情告訴他,跟他和解,不會記恨他殺了三叔和大哥的事情,並且會勸他跑路。”
雖然張楚放下了對楊洛的仇恨,可面對這個殺叔、殺兄的仇人還能滿臉笑容,可見他的心機夠深。
寶馬車停在了茶樓停車場,楊洛在車上下來,然後伸了個懶腰,“希望張家能看清危機,把東西心甘情願的給我。”
“我是雷洪!”
雷洪的電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疑惑的按下接聽鍵。
張楚也是笑容滿面:“楊少說笑了,我張楚就是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在您的眼裡,連只螞蟻都算不上,何必這麼挖苦我。”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楊少請吧,我想雷老已經等急了。”
張楚遲疑的說道:“我們身上都打上了李家的標籤,現在李家聯合幾個家族對遲家動手,而且還想要他的命,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
雷洪說道:“張玉林被抓了,我通過衙門裡的兄弟知道。法官的真實身份很複雜,他叫楊洛,爺爺是九五當中的一位,是遲浩源。父親、叔叔、兩個姑姑都是軍人,在軍方的影響力很大。而張玉林背後也有人支持,也是九五當中的一個,是李長榮。這一次李家聯合幾個家族,打算利用這件事情對遲家開戰,打壓遲家核心力量。明面上看,遲家這次會吃大虧,法官也會在劫難逃。但我分析了一下,雖然這幾年遲家把精力都放到了地方上,但其根基還是在軍方,就算地方上的力量遭到打擊,其根基也不會動搖。而且憑法官的能力,他自己不想死,誰能要他的命?”
張楚笑笑,“雷老,您誇獎了。”
兩個人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說說笑笑走進茶樓,一名服務員迎了上來,“兩位先生,上面請。”
張玉林揮了下手,“去吧,希望那個神經病意識到危險會跑路,只要他活着,我們就不會有事。”
兩個人跟着服務員來到樓上,雷洪一眼就認出了楊洛,站起身爽朗的笑着說道:“楊先生,我和幫主可等你有一會了。”
五福茶樓,洪嘯宸和雷洪首先到了,兩個人坐在二樓的窗邊,靜靜的看着一個漂亮女孩在泡茶。
楊洛一笑,拱手說道:“這位就是雷堂主吧,失禮失禮,來晚了。”然後對着洪嘯宸也是一拱手,“洪前輩,您親自過來,小子我可有點受寵若驚了。”
雷洪呵呵一笑:“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如果你肯出面找法官談,即使張楚過來,無論多大的仇,法官也會給你面子,不會在這裡動手。而且張楚親自來了,也帶來了誠意,也對這次會面的成功增加了不小的籌碼。”
張玉林輕聲說了什麼,張楚直起身,眼睛瞪得多大:“洪門?”
其實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對楊洛來說只是小事,是他興之所至,也是偶然,他布了一個局,這個他隨意佈置的局很大,大到遲家也不能脫身事外,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只要得到張家手裡的東西,在加上他之前放的那根長線,將來收線的時候,不管是李家還是範家或者是佟家,他們一定會後悔今天所作的一切。
當楊洛要走進茶樓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一輛車上下來,居然是張楚。
雷洪沉思了一下,如果張楚能直接跟楊洛談,那是再好不過了,“好,我們在西城地安門大街五福茶樓,你過來吧。”說完掛斷電話。
“叮鈴……”
雷洪很意外:“你在哪?”
洪嘯宸點點頭,沒有在說話,只是靜靜的喝着茶。
“楊老弟,見到白前輩我要叫一聲師叔的,你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自稱晚輩可是折煞我了。”
張玉林說道:“你離開之後馬上打電話,一定要尊敬,也許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好,我這就回去給那個人打電話。”
女孩微微彎腰,轉身離開。
服務員把杯子拿了上來,雷洪親自給楊洛倒了茶,然後又想給張楚倒。
張玉林無力的說道:“很難,但有一線希望就要去做。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都答應,而且這件事不能讓李正他們知道。”
楊洛臉上的笑容依舊,“張兄親自過來見我,這我可擔待不起!”
楊洛和張楚坐到椅子上,洪嘯宸揮手叫來服務員,“添兩個杯子。”
服務員說道:“您是雷老先生等的客人啊,他們在樓上,我帶你們去吧。”
張楚不認識雷洪,但現在也知道了,哪敢讓他倒茶,急忙站起身,“雷老,我自己來就行了。”
楊洛拿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然後看着雷洪和洪嘯宸,明知故問的說道:“不知道雷堂主和洪幫主見我有什麼事情?”
洪嘯宸微笑着說道:“我是爲了楊老弟跟張家的事情而來,我知道,楊老弟跟張家的恩怨太深,本來不想過來,但張家跟洪門有點淵源,我這是不得不來啊。希望楊老弟給我個面子,放張家一條生路。無論你有什麼條件,我可以做主答應你。”
楊洛沒有說話,低着頭,手指捏着茶杯輕輕轉動着。氣氛突然陷入沉寂,很壓抑。張楚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要跳出胸腔,緊張的看着楊洛,他張家的生死存亡就在楊洛一句話上。
過了好久,楊洛突然一笑:“洪幫主的面子我怎麼敢不給啊,不過面子我可以給您,但張家肯定要拿出點東西來,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放!”
張楚急忙說道:“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