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夙,我不管你是因爲什麼原因,這次父親交代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完成。三個月,這是我們的期限,父親說若是這三個月的時間內,拿不到龍鱗,你我二人都等着處置。我是他親生兒子,他都不會手軟,如此可見,你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你死了沒關係,不要拖累了阿嵐!喂?蘇夙,你有沒有再聽?”
“柳明朗,龍鱗現在在哪?”
那邊微微一頓,只聽到柳明朗淺淺的呼吸聲,在蘇夙要掛掉電話時他忽然開口:“龍鱗歷史悠久,但卻不算是什麼與歷史有多大關聯的文物。各大文物展覽館對其的熱心程度卻絲毫不減,畢竟是隕石打造,由傳說中的第一鑄劍師費勁心血鑄成。國家一級展覽館對此到像是沒有太多注意。出土人牽扯的太多,所以想可能會進行拍賣。不過也可能是直接送進展覽館。”
“你猜,會送到哪家?”
“應該是最不熱衷的中央展覽館。”
掛了電話沒多久,蘇嵐已經換了一身休閒裙裝走了出來,淡色鵝黃很適合像她這樣活潑的性子,不大的年紀配着清新的裸妝,笑起來頰邊還有一對淺淺梨渦,甜美客人。長了許多的微卷內扣,無不張揚着她美好的青春。
蘇夙抿脣並未多語的走去開門,兩人乘坐電梯時也無話可說。蘇嵐有些微的緊張,兩隻手不停蹂躪着衣角。蘇夙不是不想與她說話,只是忽然想去蘇然,她性子孤僻,不同於蘇嵐。曾幾何時,她在另一個時空的時候將對蘇嵐的所有愛投注在了蘇然身上,那時候,她給予了蘇然更多沒有給予蘇嵐的,那就是疼惜。蘇然從小不愛言語,孤僻自閉,唯獨信賴她這個姐姐。可蘇嵐,從小有自己護着,即便無父無母,她也可以如同最有生命力的野草,歡快茁壯的生長。也正是這樣陽光的姑娘,纔會讓柳明朗爲之側目傾心吧……
兩人沒有選擇開車,而是打了一輛出租。臨窗坐着的蘇夙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霓虹燈影中的巍峨高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忘卻了太多這裡的的一切。她在二十四歲的時候以爲自己死去來到了另一個時空努力活下去,卻不想在那裡也只是活到二十四歲便被迫回到她以爲早就從她生命裡消失的世界。看着熟悉卻也陌生的一切,蘇夙雖然披着年輕的皮囊,但那顆心卻如年過不惑般的疲憊不堪。
下了車,兩人遊走在各家店裡,蘇嵐興奮的挑着各類黑色系以前的蘇夙喜歡的衣服在如今的蘇夙身前比劃,身後的服務人員熱情的招呼着,蘇夙卻意興闌珊的將衣服掛回原處,離開了這家店。蘇嵐嘟嘟嘴,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姐,你以前挺喜歡這家店啊,衣服不都在這買的麼……”
微微偏頭,蘇夙本想說什麼,眼角的餘光卻被另一家店吸引去。蘇嵐疑惑的跟着她,在看到清一色的舒雅簡約的服裝後,蘇嵐詫異的看着蘇夙:“姐,你什麼時候想改變風格了?”
“沒有工作的時候,還是放鬆點比較好。黑色太
過沉重壓抑,不適合生活里居家休閒。”蘇夙如是回答,店員一見蘇夙和蘇嵐進來,忙熱情的招呼。
看看蘇夙又看看蘇嵐,最後笑着對蘇嵐道:“小姐喜歡什麼款式的衣服?我們這裡都是時下最流行的簡約舒適款,大方優雅很適合小姐約會聚會旅遊,更添氣質呢!”
蘇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蘇夙道:“我姐姐需要。”
店員愣了須臾,而後很有職業素養的轉身笑着同蘇夙重複着方纔的話。蘇夙卻沒有理會,只是淡淡的看着周圍的衣服,店員一時有些尷尬。
走了一遭,蘇夙最後看着櫃子裡掛着的米白色及膝連衣裙。樣式簡約大方,腰間的亮片假形腰帶更添一絲亮點,修身襯膚。
指着那件連衣裙,蘇夙淡淡道:“就它了。”
蘇嵐提着衣袋,跟在蘇夙身後,兩人又逛了幾家店,給蘇嵐挑了兩件衣服後便進了一家西餐廳吃晚餐。蘇嵐坐在蘇夙對面,笑着談天侃地,蘇夙靜靜的聽着。
“止錚,過兩日是我生日呢,我爸說要你去我家吃飯,他要好好和你喝兩杯呢!上次你給他放到了的是他老人家可記到現在呢,你那天有沒有空啊?”
一個女子的聲音竄進蘇夙的耳朵裡,她切着牛排的手頓了頓,昏黃帶着浪漫氛圍的餐廳裡,蘇夙擡眼目光撞上和一個穿着同蘇夙看到的那件米白色連衣裙極像的裙子挽着肖止錚的胳膊有說有笑。肖止錚紳士的替那女子將沙發椅拉開,又親自將她的外套披肩脫下搭在靠背上,舉止親暱。
蘇夙瞥了眼擱置在一旁的包裝袋,裡面白色精緻的連衣裙在西餐廳獨有的浪漫燭光下閃着柔和的光澤。蘇嵐回頭也看到了挽着肖止錚落座的女人,觸到她的那身衣裙後她笑着回頭:“她穿沒有姐穿好看。”
將袋子拿起放在餐桌上,往蘇嵐的方向一推,蘇夙淡淡道:“有朋友喜歡就送了吧。”
蘇嵐皺眉,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將袋子擱置在自己旁邊的軟椅上,一邊喝着果飲一邊道:“姐,你之前沒見過肖醫生啊!就連你的病,都是在你甦醒的前半個月他才接手的。不過雖然接手了,他來的可一點都不如之前的陳醫生來的勤呢!全然沒有作爲一名醫生該有的自覺和責任感。”
她並沒有理會蘇嵐的嘮叨,徑自用刀叉劃拉着面前的牛排。那邊肖止錚替那個女人拉開軟椅,格外紳士的叫完餐後兩人便閒聊着什麼。蘇夙並不在意,她只是一味的盯着肖止錚,那樣熟悉的五官氣韻,她不可能認錯。可確確實實的,他說他不是顧以箏,說之前並不認識她……她初時會報以僥倖的心理,認爲那人必然與顧以箏有着某種牽連。就好比……就好比她和千年前的冷夙綰一般。可令她失望的是,肖止錚看她的目光連冷淡都沒有,全然是對待陌生人的疏離有禮。
“對了,姐,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女人的背影很眼熟?”蘇嵐擱下果飲,神秘兮兮的伸頭靠近蘇夙,然後又不
忘了回頭瞥了一眼背對着她們的女人。
蘇夙瞥了一眼那個背影,並不在意:“不認識。”
卻在她話落的一刻,一個服務生端着他們的咖啡時不小心撞上了桌角,咖啡潑灑在女人的裙裾上,她被驚着的站起身,她咬脣替自己收拾裙上的殘漬,對服務生的抱歉報以寬慰一笑,而後又對肖止錚說了什麼便往蘇夙這邊的方向走來。蘇夙這般擡眸剛巧與她打了一個照面,手中的刀叉落地,金屬相撞的聲音發出清脆的聲響,淹沒在古典優雅的鋼琴曲中。
“綠儂!”她站起身倉促的牽住女人的皓腕,眼神帶着不可置信,卻也透出了欣喜若狂,這是連見到肖止錚都不曾表達出的情緒。她以爲,即便肖止錚不是顧以箏,那麼眼前與綠儂十分相似,眼神清澈的女人,怎麼也不會掙脫開她。
果然,那女人笑了笑,靦腆着道:“蘇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只是我現在不太方便,能等我去洗手間打理好裙子在和蘇小姐談天嗎?”
蘇夙愣了會兒,放開手淡淡道:“蘇嵐,把我們方纔買的裙子給這位小姐。”
一邊正吃得不亦樂乎的蘇嵐噎在那裡,忙喝口果汁爲自己順了順,問道:“什麼?”
同綠儂極爲相似的女人也頗爲驚訝,不過須臾便笑着搖搖頭:“不用麻煩了,我隨意打理一下就好,等會兒我朋友會送我回家。”
蘇夙並沒有理會,只是接過蘇嵐依依不捨遞來的衣袋毫不客氣的塞進女人的懷裡後便坐下,問服務生重新要了刀叉便自顧自的喝着高腳杯中的紅酒。女人見她態度堅持,也只好笑了笑:“蘇小姐,衣服我下次一定還你,你的聯繫方式我可是一直存着呢,有空約你出來喝下午茶!”
輕點了下頭,蘇夙並沒有多說什麼,而蘇嵐直到那個女人離開,才小心翼翼的道:“姐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呂欣的嗎?”
呂欣……蘇夙不記得這個人了,她疑惑的擡眼,蘇嵐潤了潤喉嚨,慢慢道:“你不會忘了你與她見過一面的吧?如果忘了你幹嘛把衣服給她啊?”
後來從蘇嵐的口中,蘇夙知道四年前他們的確見過,那件走私古董的接收人,就是呂欣的父親。這樣一來,蘇夙知道了呂欣的背影並不清白,而肖止錚這個人,卻同謎一般出現在各個有柳明朗一隊人的考古現場,名義都是替呂欣的父親出面。她默然不語,蘇嵐說看呂欣與肖止錚舉止算是親密,若是她這些年狗血劇沒有白看的話大抵是一隊情侶。蘇夙心不在焉的聽着,卻覺得方纔呂欣說朋友送她回家,很顯然那個朋友是指肖止錚。她方纔明明挽着肖止錚,舉止都是甜蜜小女人的模樣,可在同她說起他的時候,並未用男朋友一說,而且神色淡淡。她在車禍之前,與呂欣的父親往來過幾次,與呂欣也只是一個交際晚會上碰過面,出於禮貌互相留了名片,並未多做交流。可她卻還記得自己,這讓蘇夙覺得事情永遠不止表面這般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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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