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閣。
忍冬醒來的時候發現明妃已在牀邊等候,她慌忙起身欲行禮,卻被明妃止住了。
“剛剛醒來,行什麼禮?難不成你還跟本宮見外了不成?”語氣煞是溫柔。
忍冬一個激靈翻身起了牀,正要穿衣服的時候卻發現衣服不翼而飛了。
“立秋,我的……”
“那些衣服不能再穿了,本宮叫深雪拿走了。”
“可是娘娘,這樣忍冬就……”
“本宮已經給你備好衣服,你勿需擔心。”說罷雙掌一擊,魚貫進一隊侍女,手裡端着的全是精美絕倫的綾羅綢緞。
“這些都是本宮爲你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霓裳,”明妃驕傲地說着,眼睛示意深雪將下人帶出去,又接着說道,“忍冬,既然這裡沒有外人,本宮就不跟你繞圈子了。你這次進宮來是要在御園宴那天配合華兒獻藝好讓華兒博得皇上的賞識,屆時文武百官皇親國戚都會在場,陛下跟本宮說指不定還會請四國的皇子王孫來捧場,你的那些裝飾太過粗糙,怎可用在這皇家宴會上?”
“姑媽教訓的是,忍冬明白了。”
明妃一聽忍冬叫她”姑媽”頓時眉頭一皺,沉着聲音說道:“這……忍冬啊……以後在衆人面前莫叫本宮姑媽,只管娘娘便好……”
“遵命。娘娘。”這一聲叫的忍冬心都涼了,其實她早已料到明妃會這麼說,昨日深雪那句慌張的遮掩讓她多少看出點破綻。只是,她並不相信明妃真是這麼做的,可既成事實,又怎能不接受這生分呢?
明妃離開時,忍冬已是穿上了那清新的翠綠色的絲綢,走出房門一直將明妃送到門口,感恩戴德般地行了禮拜了別,終是卸下了臉上不自然的笑容。
“姑娘,這娘娘總算是走了。”立秋宛如一個調皮的孩子送走了先生開心地笑道。
“立秋,今兒咱們是在這深宮內院,勿要多嘴,這話要是讓旁人聽去了,指不準哪天要了你頸上那顆腦袋!”忍冬故意裝出嚴肅的樣子嚇唬她,立秋倒真倒吸了一口涼氣,伸手摸了摸那細長的脖子。
忍冬看她那副傻相不由得笑出聲來,可沒一會兒便神色凝重起來。
“姑娘可是想念王爺了?”立秋小心翼翼地探過頭來問道。
忍冬輕輕地點頭,偏過頭去看閣院小徑邊的盆栽,無言。
王爺,沒有忍冬爲您鋪的牀褥,您昨晚可好?
“姑娘,要不……我們去皇宮裡溜達溜達?”立秋眉飛色舞地蹦到忍冬面前,“您猜猜我藏了什麼東西?”
“什麼?”忍冬有些好奇的問道。
“您跟我來!”說罷便拉起忍冬的手往那房跑去。
這立秋的臥房就在忍冬內室的旁邊緊挨着,那舒雲雖是明妃派過來的,畢竟還沒有成爲她的貼身丫鬟,忍冬便讓她暫時睡在靠近西邊的廂房裡。
“鏘鏘鏘!”立秋一副很是自豪的樣子,將一個包裹在忍冬面前一抖。
是一件太監服!
忍冬眼前一亮,假裝嗔怪道:“你這小妮子,正經事都讓那舒雲辦去了,自己倒盡是做些偷雞摸狗的鬼事!”言語中滿是寵溺。
“這不是怕姑娘覺得悶嘛!如果姑娘不喜歡,那立秋便還給那小六子好了!”立秋撅着小嘴,扭捏起來。
“得了得了,我的好妹妹!算我錯了不可?”忍冬伸出玉指在立秋額上輕輕一點。
這是她的習慣動作,每每碰到讓她又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的時候總是會這樣來宣泄心中的欣喜。
“這還差不多!”立秋擡起頭來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線,“來,姑娘,讓立秋給您換上!”
“你呢?”這怎麼就只給我一個人換了?忍冬不解地問道。
“那討人厭的舒雲現在只是被娘娘指使給您燉燕窩去了,可算不準什麼時候回來呢!您去散散心,立秋我呀就守在您的門前,待她來了我攔着便是了!”
忍冬欣慰地笑了,這小丫頭總算是變得精明瞭些,懂得瞻前想後了。
“綠水如光,明眸如溪,佳人何在,倚樓而待……”
穿着那寬鬆的太監服,忍冬突然站住了。這熟悉的字眼穿膜而過,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一路順着這誦詩聲穿過小徑,眼見這聲音越來越近,她的心就不停地狂烈跳動,呼吸也侷促起來。
只聽“砰”地一聲,忍冬和一人撞了個滿懷,跌坐在地上。
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前額,她擡頭向上望去。只見那人罩在陰影之下,雖是威風凜凜,霸氣十足,卻也有那翩翩風度。透着傍晚朦朧的光亮,那人頂上的三個字隱隱發光,上面優雅地寫着:
清水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