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房屋非常古怪,高高低低各不相同。
有些以原木搭成,厚重結實。
有些則將巨樹掏空,自然原始。
有些搭在枝杈上,像是鳥巢。
習性完全不同的生命匯聚在一起,共同塑造了這個村落,看起來雜亂無章,卻飽含豐富的美感。
村民的動作很迅速,當諸神來到村落中心時,這裡已經燃起了篝火,許多小孩圍着火堆又唱又跳。
一頭身形龐大的巨獸被拉扯出來,發出一聲聲悲鳴,強健的婦人們操刀拆分,大塊的鮮肉用樹枝串好,架在篝火上炙烤。
衆神停下腳步,站在橫穿村落的雲水小溪旁。
這條小溪只有十幾米寬,溪水清澈,魚蝦成羣結隊的暢遊,一朵朵粉嫩的荷花浮在水面縱情綻放。
一節節白嫩蓮藕在溪水下格外喜人。
然而吸引諸神的卻不是這些!
溪水之下並不是污泥石卵,而是層雲簇擁下的九界山川。
穿透晶瑩的溪水,竟可居高臨下俯視九界。
“老朽便是透過這云溪淨水看到下界真神之威,所以心中拜服嚮往!”
衆神從未想過天上竟然還有一雙雙眼睛在注視一切。
大猿神雙手捧起純淨得幾如空氣般的溪水,伸出舌頭舔了舔,露出驚喜的表情,直接趴在溪水裡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大呼好喝。
諸神紛紛品嚐,溪水果然甘洌甜美,內中孕育的靈氣遠超九界河流。
諸神對視,眼中都有異彩閃爍。
羣星璀璨,篝火熊熊,肥厚的烤肉上油花爆裂的聲音是天地間最美妙的音樂。
衆神和雲主、席地坐在一處,還有幾個身材魁梧壯碩的戰士相陪。
自然天神的五個腦袋已經捧着酒碗對飲起來,他們彼此勸酒如連珠箭一樣,旁人根本插不上嘴。
大猿神扯了一條最大的烤腿,咬一口水果吃一塊烤肉,忙得不可開交。
冥神正襟危坐手持搖扇,將烤肉撕成一條條小塊兒慢條斯理的咀嚼。
阿修羅魅態橫生,盯着旁邊作陪的異族戰士癡癡嬌笑,這戰士樣貌大體類人,面孔尚算英俊,被阿修羅輕挽手臂,酥胸緊貼,羞怯的鵪鶉般僵硬,皮肉紅得猶如烤熟的大蝦。
……
一吃飯衆神就顯出原形。
“你們就沒想過離開這裡到九界中去生活?”焰海舉起酒盞,好奇的問道。
“下界再好也比不上雲海空域,況且,這畢竟是我們的故鄉,故土難離啊。”
與焰海酒盞相撞,滿飲後,雲主望向在衆神中不聲不響的兀辛,疑惑道:“請問,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
“叫兀辛便可。”兀辛正在飲酒。
雲主沉吟着繼續問道:“我們是否曾在哪裡見過?”
兀辛放下酒盞,仔細打量雲主,隨後搖頭:“應該沒有見過,我老龜一族壽數悠長,在天地間有許多族人,且大多不化人形,你見過如我這般的老龜也是極正常的事情。”
雲主恍然點頭笑道:“應是如此。”
“請問真神您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呢?”雲主望向大碗飲酒的赤戰。
“我們轉一轉增長下見識就離開。”赤戰將酒水嚥下,準備開口的時候,天章大神搶先說道。
雲主掃了眼赤戰,隨後舉起酒盞道:“諸位不妨就在此住下,好叫老朽一盡地主之宜,以後我們天上人間還可互通有無,成爲很好的朋友。”
赤戰白了搶話的天章一眼,隨後爽朗大笑起來:“如此甚好,你們也可到陸地做客,俺帶你們遊覽九界,吃遍天下美味。”
篝火前,模樣俊美的女子載歌載舞,酒氣上頭的大猿神全情投入,拎着酒壺登場,一會兒踩掉人家的皮裙,一會兒扯得姑娘摔倒,引來一陣陣嬌呼驚叫,這些姑娘傾慕者衆,一羣年輕力壯的少年氣憤衝來,在大猿神身上爬上爬下,大猿神當即認輸求饒,引來一陣陣歡笑。
這場歡迎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除了自然天神覺得還沒盡興,五顆腦袋有些鬱鬱寡歡外,稱得上賓客盡歡。
夜風蕩起,在這九天之上,狂風呼嘯非陸地能比。
躺在結實的原木房屋中,耳邊全是狂風蹂躪木屋的吱嘎聲響,屋中篝火熊熊讓人昏昏欲睡。
“大猴子哪裡去了?”衆神四處觀瞧,房間裡果然沒有大猿神的身影。
“那潑猴最是跳脫,到了這裡處處新奇,能在屋中呆住纔怪,想必四處玩耍去了。”天章大神搖頭道。
“這猴子該不會去偷人家的東西吧?”大神輪忽然警覺起來,他是深受其害,被偷的這根弦兒繃得緊緊的。
衆神面色盡皆一凜,都覺得大有可能。
大潑猴奸懶饞滑樣樣出衆,偷雞摸狗處處在行,撒潑耍賴得心應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1
“我去找他!”大神輪雙袖一抖,立時鑽出無數顆眼珠,翻滾着鑽出木屋。
“焰海還有天章!雲主如此待俺們,請俺們吃肉喝酒,還叫最美的女人給俺們跳舞,又給俺們房屋住,情深意切,你們兩個爲何還要欺騙雲主?”赤戰早就看焰海和天章不順眼了,此刻沒有外人,立即質問。
天章揉搓着鬍子解釋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龍族遺民與我等非是同類,其心難料。貿然告知我們的目的未必是好事。”
衆神紛紛點頭,只有赤戰滿臉不爽:“你們這些奸詐小人一天不搞十幾個陰謀就活不下去,直接告訴俺的好兄弟雲主,說不定他能幫我們找到靈氣枯竭的原因。”
衆神紛紛搖頭,一頓酒肉就成了好兄弟,當赤戰的好兄弟實在太容易了些。
“天亮後我們就進入遺蹟,這個村落沒必要的話還是不回來爲妙。”大神冥雙目微垂,沉聲說道。1
“爲什麼?雲主把俺們當兄弟,俺們也應該把雲主當兄弟,不告而別,豈不是要傷了雲主的心?”1
焰海無奈的道:“赤戰,正是因爲我把雲主當成是兄弟,所以纔不會再回到這個村子,我這是在保護這個村子。”
“焰海,俺最煩你這說話吞吞吐吐的模樣,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不要跟老子拐彎抹角。”
天章大神在一旁解釋道:“與兄弟相處距離很重要,雲主和我們不是同類,彼此之間難免會有諸多摩擦,我們的關係最好保持在喝酒吃肉這個層面,一旦深入下去,兄弟不能做還是一件小事,弄不好是要血流當場,那個時候這一片村落恐怕就要被夷爲平地了,諸神有幾個脾氣好的?”
赤戰倒也不是真的愚蠢,他只是不願費腦子去想拐彎兒的東西,天章和焰海解釋之後,赤戰也就不再繼續糾纏。
不過他依舊看不起謊話連篇的奸詐小人焰海和天章。
總覺得這兩個人花花腸子太多,待人不夠真誠,不值得深交。
“龍魂侍衛和這些雲海遺民也不知是什麼關係,雲主能下視九界,對我們誅殺龍魂的事情絕口不談,我不信他們對此一無所知,這其中定有隱情。”焰海沉聲說道。
“雲主前倨後恭,或許有所圖謀。”
“這裡絕非久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