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仙子照完之後,將鏡子遞給陳木生,陳木生接過鏡子,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脣輕輕顫抖,眼中似乎有了淚花。
“拿回去救你家人吧,這面攝魂鏡雖邪門,卻也傷不到我,在花海溫養半個月就能恢復。”花翎仙子安慰他道。
撲通一聲,陳木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捶胸頓足,一邊說着什麼,卻因情緒太激動而聽不清楚。
琉生和老道對視一眼,再望向花翎仙子的時候,兩人的目光都柔和了許多,心中的敵意和警惕都少了不少。
陳木生不過是個素不相識的人,還是個要害她的人,花翎仙子卻這樣對他,這份寬容叫人動容。更何況,即便這樣也未必能救人,天知道那熒惑大王是不是守諾。明知或許是無用功,還要傷害自己,這是什麼樣的菩薩心腸?因此老道琉生和周圍人一樣,都被花翎仙子所感動,其他人更是紛紛交首讚歎。
待到陳木生情緒安穩下來,花翎仙子和衆人開始聊琴棋書畫,見聞典故。
只是她顯得有些疲憊,顯是剛被抽走許多精氣神的緣故,因此衆人都不忍繼續叨擾她,紛紛告辭。
花翎仙子也不多留,待衆人走出門口,她卻向琉生道:“這位公子,請留步,我有話要與你說。”
衆人聽見都有些驚訝,琉生只是跟着老道混進來的,並沒有展示任何才藝,不知花翎仙子爲何器重他。但也只能在侍女引領下不甘的走出水榭。
那陳木生走出很遠了,還轉身對着小築行禮,說着:“陳某願用餘生報答仙子!”
衆人走後,水榭內靜了下來,老道厚着臉皮也沒走,花翎仙子似乎也不在意。三人落座後。她捧着茶盞輕抿一口,朦朧的燭火中,疲憊讓她多了一種纖弱的美感,叫人憐惜。
房間內充盈着一種成熟婦人才有的氤氳香氣,琉生、老道還有十八,兩人一猴六隻眼睛都注視着被稱爲靈丘鎮第一美人的花翎仙子。
“琉生,你該知道我爲何留你。”花翎仙子放下茶盞笑道。
琉生吃了一驚,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而且叫得出自己的名字,這樣看來,自己和老道在靈丘鎮的一切行爲,早就落在花翎仙子眼中了,房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天珠?”琉生沉靜的道。
這回倒是輪到花翎仙子有些吃驚,她笑了笑道:“不錯,是天珠。你一進花海,我就察覺到你身上的天珠力量了。”
這一下老道和琉生對視一眼,老道的神態已經像準備逃之夭夭了
花翎仙子見狀一笑道:“兩位不妨先品茶,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談。我已經等了千年,不差這一時半刻。”
琉生想了想,便開門見山的道:“你也擁有天珠之力?但我不曾在你身上感受到天珠氣息。”
花翎仙子瞭然的點點頭,道:“不錯,靈丘鎮有天珠力量的不止我,嬰、鑿齒和我,一共三位。”
琉生又吃了一驚,同一個鎮子上有三人同時有天珠力量,他卻毫無感知?並且他曾近距離見過嬰如,也一樣沒感受到絲毫。還是天珠持有者能彼此感知的話有錯?。
他正在思索,只聽花翎仙子又道:“不過,我們的天珠力量都被嬰如收走封印起來了,所以在你眼中我們與常人無異。”
見琉生目露詫異,她繼續道:“千年前,我只是靈丘鎮外的一朵野花,偶然間被賦予了天珠之力,幻化人形。那時靈丘鎮太貧瘠,百姓衣食無着,每年都要凍餓而死一些人,爲了他們,我散去天珠大部分力量,凝聚成長離花海,賦予了長離花諸多價值,使鎮上的人們從此衣食不愁,安居樂業。”
“所以我雖沒有了天珠力量,這無數的長離花就是我的耳目,通過他們,我能知道一切。”
“既然你知道我擁有天珠力量,那麼你……”琉生忖度着說。
花翎仙子像能看透人心,打斷說: “不要擔心,我的目的,是希望你把天珠力量帶走。”
這一下,琉生更是大吃一驚,連老道都驚訝的張大嘴巴忘了吃點心。
花翎仙子看看兩人,嘆了口氣,撫着扇柄說:“當日,那女子雖使我們有了與衆不同的力量,但我們三人身上卻都有缺失,當身上的天珠力量越強,缺失的部分就越多,因此我們不得不限制自己的力量,甚至將它封印。”
“本來一切都好,我們的封印力量由嬰如保管,但人是會變的,現在的嬰如越來越殘暴,越來越嗜血殺戮,已經被力量所迷惑控制。我曾多次勸他,但他已經聽不進我的話了,他已經接近了魔化的邊緣。”
這時琉生和老道都想起嬰如當街食人的場面,那情景的確令人髮指。
“我說過,我和嬰如、鑿齒,都有巨大的缺憾。嬰如的缺憾是沒有心,他的神志是缺失的,無法與人共情,就像一塊冰冷的鐵。現在的他還只殺有罪之人,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濫殺無辜,因爲他不能理解別人的痛苦。”
琉生沒想到真相是這樣,望着花翎仙子,眸光深邃的沉思。
花翎仙子望了他一眼,“而鑿齒缺少記憶,他永遠活在今天中,永不記得昨日的事。呵呵,這樣日復一日,他可能是我們中最快樂的人吧。”她笑道。
活在當下,無憂無慮,像孩童一樣,那還真是最快樂的方式。
茶室內很安靜,半晌,花翎仙子都沒再開口,琉生不覺問: “那麼請問仙子,你又有何缺失呢?”
花翎仙子搖着團扇,只微微笑着,卻沒回答。
“我知你們爲天珠而來,你們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們。我們乃是有共同目標的朋友。”她飲了一口茶又道。
這時老道問:“仙子,這麼說取走天珠力量,就能補全你們的缺憾?”
花翎仙子卻搖搖頭:“我是被天珠直接催生出來的,此前我只是一朵無名野花。嬰如則是一具殘破身體,是天珠復活了他。而鑿齒他,則是帝江抓來的異界王族,他的精神記憶已被帝江抹去。”
“天珠既給我們力量,也成了我們完善自己的最大阻力,拔除了天珠力量,我們纔可能補足缺憾。換言之,補足缺憾只能靠我們自己,但拔除天珠力量卻是前提。”花翎仙子道。
琉生和老道對視一眼,都漸漸相信了花翎仙子的話。
“還記得那個給你天珠力量的女子嗎?”琉生問。
花翎仙子又搖搖頭,“等我化成人形後,她已經走了,我只知她是個女子。”
“關於她,嬰如應該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