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雲都，我也去。” 末了小女孩說。
琉生奇道：“你也要找帝江報仇？”
她搖搖頭道：“我是要吃你……”說到這裡忙把嘴捂上，雙目露出仇恨的神情，咬牙道：“我也找帝江報仇。”
這做作的表演，別說老道和琉生，連十八也蒙不過。
琉生盯着她，嚴肅起來：“吃我？說實話！”
女孩眼珠轉動不休，一副準備說謊的模樣，但在琉生的灼灼目光逼視之下，終於開口道：“我跟着你，是因爲你身上的味道香香的，很好吃。”
“……”
不久後，琉生搞清楚了昴日雞跟着他的原因。
終究還是因爲天珠。
原來幫助琉生不過是藉口，餘夫人並未要求昴日雞追隨琉生左右，昴日雞天賦異稟，但成長卻不容易，只有得到天珠的氣息滋養，纔能有所突破，所以她纔跟在琉生身後，想通過吞噬琉生身上散逸出來的天珠氣息修行化形。
老道捻鬚道：“我明白你爲何雄雞化雌了。你最後一啼耗盡陽氣，只剩下陰柔氣息，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等你汲取到足夠的陽氣就又重新化雄了。”
十八聞言在一旁圍着女孩團團亂轉，眉開眼笑的模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後琉生和老道商議，認爲帶上她沒多大壞處，畢竟昴日雞專克邪祟。
凌霞山這一戰，琉生覺得自己收穫實在太多了。
額上的銀環甦醒，還送了他天地幡，同時還得了十萬陰兵作爲臂助，現在又有百鬼隨行，又得了昴日雞。
之前同伴只有老道、十八，二人一猴孤單前行，現在卻有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在遙遠的不知何處，還有元靈和奴叔。想到元靈，他心中生出一絲柔軟，神情卻有些黯然，但隨即，他揮揮手像打斷自己的思想，向老道，昴日雞，和十八道：“上路！”率先起身向前行去。
“你有名字麼？”在路上，老道問昴日雞小女孩兒。
“餘夫人以前叫我錦兒！”她瞥了老道一眼道。
兩人一猴一雞翻山越嶺，穿過叢林、越過小河，十幾天後，翻過一座大嶺，天色漸黑，老道捶着腰道：“走不動了，今晚咱們就在這兒歇息吧。”
琉生四下看了看，這裡雖有一處大石避風，但晚上風若變了向，連躲處都沒有，他自然無所謂，老道單薄的身子骨怕挨不住。
他往前眺望忽然道：“那兒好像有個小屋？”
老道聞言也踮起腳張望，不過他的目力遠遠比不上琉生，看不真切。
十八早已竄了出去，不久後跑回來，開心的嘰嘰叫個不停。
琉生、老道和錦兒走了一頓飯的功夫，這才發現此處不止一間小屋，而是一片連綿的斷壁殘垣，再往遠處還能看到高大的城牆遺蹟。
似乎以前是座城池，不知荒廢多久，野草叢生，只剩下一棟棟高低起伏的斑駁牆壁。
琉生找到一間還算完好的小屋。這小屋只剩半個房頂，土牆塌了一半兒，在這荒郊野嶺中，有這麼一處地方遮風雨，也算是極好了。
十八撿來了一些木頭，琉生升起篝火，天色就已經黑透了。
走了一天路，大家也都乏了，吃了點肉乾，三人一猴依偎在一起呼呼睡去。
晚風如刀，吹得火焰獵獵作響。
彷彿是一轉眼間，天就亮了，琉生醒來有些詫異，一晚上的時間竟過去的這麼快。
老道也打着哈欠醒來，雙目都是紅絲，捶着腰道：“我怎麼剛睡下就天亮了？”
看到篝火已經燃盡，只餘白灰，老道無奈道：“八成是昨日登山太累了些！”一行人收拾一番繼續趕路。
又是一日行程，翻過一座山後，眼前赫然出現一座城池。
琉生等人走近，見城門上掛着“篁裡城”三個字的匾額，匾額古舊，城牆斑駁，也不知歷經了多少歲月。
不知是不是因爲城中炊煙四起的緣故，偌大城池如墜霧中，只能窺見城門處情形，如仙境般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老道興奮起來，風餐露宿十幾天，他實在有些熬不住了，現在終於可以休整一番。
篁裡城規模不大，城門處兩個兵丁靠在長槍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也不去盤查行人。
琉生和老道帶着十八和錦兒跟着路人就進了城門。
進入城內後已經是華燈初上，街兩邊都掛着紅燈籠，一眼望去，頗有幾分喜氣。
不過城中百姓行色匆匆，神情麻木，對琉生一行似乎頗爲厭棄，見到他們走來，便都遠遠避開，一副不願靠近的模樣。
琉生等人也沒有太在意，他們風塵僕僕，衣着蔽舊，城中人見了有些排外也是尋常事。
幾人走了一段，空氣中忽然一陣香氣傳來，老道順着香味就找了過去。原來是個賣油餅的老漢，油鍋滾沸，一張張油餅模樣喜人。老道舔着嘴脣大出血買了十張。
十八和錦兒都搓着小手一臉喜悅，只有琉生看了眼賣餅的攤主，攤主的神情未免太過冷漠。
很快他們找到一家客棧。
客棧比較簡陋，客人也不多，夥計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帶着他們進了後院。
老道一邊走一邊問：“小哥，此地距雲都還有多遠？”
店小二懨懨的道：“再往東走個三五日便到了。”
“你們去雲都幹嘛？”他忽然又問。
這麼生硬的問話，叫人意外，不過老道還是笑道：“去投親——”
他還想再打聽點事，小二打開房門卻扭頭就走了，似乎聽到他們投親，一下就沒了興趣。
老道還未受過這等慢待，砸吧砸吧嘴：“這廝好生無禮！罷了，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再打聽。”
進入房間，屋內不算寬敞，有一條大通炕，足以容納他們三人一猴。
稍事休息後，琉生拿出磨石，將寒潭輕輕打磨，每一下磨礪，磨石就閃爍一下光芒，煞是好看。
寒潭幾乎破碎，好在只要有足夠的靈氣孕養，就能恢復過來。
琉生有了天地幡，雖然無法駕馭，但它隨時隨地都在汲取天地間的靈氣，不僅能滿足修煉的需求，還可以修補寒潭，有一些剩餘琉生就儲備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錦兒和十八似乎非常不對付，常常打架，古人言雞猴不到頭，說的就是雞和猴子很難相處。每次都是十八挑事兒，最後卻被錦兒咬得渾身牙印。
倒是老道清閒下來，以往本來是他和十八斗個不停。
“琉生，再往前就是雲都了，咱們現在怕是不能貿然前進了。”老道一邊饒有興致的閒看猴雞打架，一邊和琉生聊天。
琉生點點頭，手指試試寒潭的劍刃凝眉道：“我還是太弱了，得尋找更多的天珠碎片才行。”
“還缺多少？”
琉生默默觀想天珠碎片的狀態，隨後無奈的道：“很多，至少還差一半。”
老道聞言不禁也露出凝重的神情。
“可惜那個神秘女子的線索斷了，否則咱們尾隨她的足跡，說不定能將天珠湊齊。”
老道拿起城門處買的油餅，咬了一口，隨即皺眉道：“這餅怎麼沒滋味？”
琉生接過咬了一口，也疑惑道：“吃起來像嚼棉花一樣。”
十八聞言放開錦兒，也湊過來咬了一口，隨即呸的一聲，把餅吐了。
“這賣餅的心腸太壞，這般東西豬都不吃，竟敢拿出來騙錢？”老道氣炸了，宣胳膊擼袖子，就要去找賣餅的理論。
琉生連忙攔住：“算了，咱們對這裡尚不熟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餅雖然沒甚味道卻也不是不能吃，不要因小失大。”
老道覺得琉生所言有理，但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大罵半晌方纔消氣。
幾人都有些疲乏，懶得出門買吃食，用肉乾兒對付了一頓，勉強吃飽後，便都沉沉睡去。
忽的一下，天又亮了，琉生驀然坐起，有些詫異的望着發白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