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一個個山包,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林,滿是荊棘的峽谷,三天後,琉生、老道一行來到了一處百花綻放的山谷。
谷中的氣候與谷外完全不同,潮溼、溫暖,步入其中叫人分外舒適。
濃郁花香伴隨着清晨的薄霧飄蕩在山谷中,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而過,各種動物悠閒自得的棲息其中。晨曦下,嫩綠的枝芽上掛着一串串瑩潤的水滴。沒有紛爭,沒有嘈雜,宛若世外桃源。
山谷正中有一座簡陋、孤單的小木屋。背陰處的斑駁木板掛着一層厚厚的綠苔,粘了一層又一層的窗戶紙已經發黃。
外壁上掛着各種乾菜,擺着鋤頭剪子等農具,門口還有一隻老狗盤成一團打着瞌睡,時不時抖抖耳朵,甩甩尾巴,驅趕吵鬧的蜜蜂。
這好似仙境的地方,卻叫琉生和老道一行望而止步。
“這地方有些邪性,看山谷走勢好像是被手掌拍出來的一樣,你看那邊,五個指印未免太明顯了些!”老道道。
又道:“並且這谷上方有華蓋籠罩,氣運凝而不散,藏鋒其中不知多少年,孕養的滿是荊棘之力,站在這裡都有種如劍逼目之感,嘖嘖,老道觀山望氣的風水術在這裡全都用不上。”
“對了,你有沒有感受到天珠氣息?”老道一邊驅趕圍着他亂轉的幾隻蝴蝶一邊問琉生。
他們已經谷口觀察了小半個時辰,一種危險氣息始終縈繞在周圍,並且在這裡呆的越久,這種危險的感覺就越強烈,令人不敢貿然踏足山谷。十八和錦兒卻似乎沒感受到什麼危險,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沒有天珠氣息,但這裡有一個繁複的法陣,在壓制什麼東西。”琉生道。他從花翎那裡繼承的陣法神通,能窺見常人不能見的一些詭秘手段。
“那座小屋就是陣眼,所有力量都牽扯進小屋中,恐怕裡面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指着小屋道。
老道揪了揪鬍子:“你說夢中有人告訴你這裡有天珠碎片,那人會不會是害你?”琉生搖頭道:“那不會。”說着,靈覺微微一動,轉身就見一個身影正緩步走來。不是一個身影,而是一羣身影。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梨渦淺淺,穿着樸實的藏藍麻布長裙,長髮束成一個丸子,挎着柳條籃,擺滿各種各樣的蘑菇。身旁亦步亦趨的跟着許多小動物。山雞、耗子、鴿子、野貓、蛇、蜜蜂、蝴蝶等等,就像簇擁着森林公主。並且,隨着女孩的腳步,地面上的花朵紛紛避開,顯露出一條小徑。
小女孩顯然也發現了他們警惕的停下腳步道:“你們是誰,爲什麼鬼鬼祟祟藏在這裡?啊!我知道了,你們是採花賊!” 小女孩說。
老道連忙從地上爬起,分辯說:“小姑娘可不能亂說,我們都是良善之輩,怎麼是採花賊?我們要去雲都,不想誤入此地,便在這裡歇息片刻,絕無無歹意。”
小姑娘眯着眼睛冷視着老道,幾隻方纔纏着老道的蝴蝶翩翩飛起,在小姑娘耳邊振翅片刻,小姑娘隨即道:“騙子,你們剛纔明明在說天珠碎片。我知道了,你們不是採花賊,你們是強盜竊賊!”
老道面色一僵。簇擁着小姑娘的動物盡皆露出怒容,對琉生、老道呲牙咧嘴。十八不甘示弱,炸起毛跐牙回瞪。
琉生拉住十八,向小女孩道:“我們確實是來找天珠碎片的,但並不會搶奪盜取。”
小姑娘面色一寒道:“是帝江、派你們來的吧!他果然不死心,既然如此,你們就永遠留在這裡吧。我以玲彥姬之名召喚你,豪!”
隨着她話音落地,周圍的空間忽然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痕,只見一隻冒着滾滾煙塵的手忽然從中伸出。
“吾主,豪奉召前來,願爲你做任何事!”裂痕破碎,一頭渾身逸散煙塵的人狼怪物出現在衆人面前。它高達三米,猩紅豎瞳,周身鋪滿漆黑長毛,他腳下的土地不斷開裂, 縫隙中有鮮紅的岩漿溢出,朝四周蜿蜒流淌。灼燙氣息如火苗般撲面而來。
琉生目光微微一閃,他在夢境中歷練一番後,感知遠超常人,清楚的感覺到這東西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傢伙不是妖物,也不是鬼物,他身上散逸出來的氣息和這世界格格不入。
豪凝視琉生,忽然伸出爪子,口中唸誦不知名的咒文。岩漿忽然騰起,一顆顆鮮紅的岩漿球密密麻麻的懸浮在空中。
“吾奉玲彥姬之命消滅你,在烈焰中焚燒吧!”他道。
琉生瞳孔微微一縮,忙將老道和十八錦兒護在身後。數百顆岩漿猛然射出,攜着尖銳嘯音猛衝過來。
琉生雙手前按,倏地撐起一道符文大盾。紅汁四濺,叮叮噹噹的爆響不斷,猶如重錘不斷敲擊,大盾犁開地面不斷後退。
岩漿如雨,不但狠狠敲擊法陣盾牌,還在急速凝固,很快就將琉生一行包裹在厚厚的熔岩中。熔岩撞擊已經停止,他們卻被困在一個火焰熊熊的蛋殼裡。蛋殼內的溫度急速飆升,十八的毛都開始捲曲冒起青煙,眼看就要燒起來。
冷光乍現,寒潭出鞘,伴隨撕裂之力,一下就斬破了炙熱的殼子。而他們剛從殼中鑽出,豪便忽地一沉,陷入了岩漿中。緊接着岩漿如蛇一路疾行,所過之處,岩石土壤皆化爲滾沸岩漿,將大地撕裂。
琉生連忙將老道、十八、錦兒推開,獨自面對這道岩漿。無數陣紋在他身前成型,重重戳在地上,化爲一座高牆,攔住洶涌岩漿。岩漿卻猛的一沉,陷入地下,無影無蹤,只剩下冒着青煙的焦糊地面。
剎那平靜後,洶涌的岩漿從琉生身後破土而出,豪從岩漿中躍起,燃着火焰的雙爪抓向琉生後背。
琉生猛掉頭,嘴中噴出一道音波,正中豪。飛在空中的豪被吹得四分五裂,化爲無數流火落在花叢中。
不過這些流火瞬即潛入地下,再次潛伏起來。
琉生閉上雙目,靠靈覺感知,同時腳下無數藤蔓鑽入大地四處遊走,彼此攀連,構築一道大網。果然,在地下游走的豪直接衝入藤蔓中,滾燙的岩漿將藤蔓燒成一片灰燼。
轟的一下,琉生腳下,十丈之內,好似一張血盆大口,澎湃的岩漿洶涌而出。琉生好似陷入巨大的熔爐,灼燙的溫度熾烈的火焰,炙烤着他的皮膚,空氣的流動都摩擦出層層疊疊的火苗,在這熔爐中,就算是一塊頑鐵也要被燒成汁液。
感受到威脅,琉生皮膚上生出一層細幼的銀毫,炙熱的溫度立時被隔絕在外。
琉生也感到有些驚訝,他還沒有試過銀月甲的功效,這還只是銀月甲的初始狀態,沒有構成真正的甲冑。他有心試驗,當即構建銀月甲,周身遍佈月白色甲冑,朝、鮮紅的岩漿衝去。噗的一聲,穿透岩漿,毫髮無損。
有了銀月甲在手,岩漿對他無半點威脅。豪似乎也發現了這點,突然掉頭,朝老道一行撲去。
在岩漿面前,老道十八和錦兒卻脆弱無比,轉眼間就會被燃成灰燼。琉生心中一急,張手祭出天地幡。這面大旗迎風招展,生出磅礴吸力,牢牢攝住岩漿,洶涌澎湃的氣息被天地幡汲取。
十餘丈的岩漿大坑不斷沸騰,豪發出一聲聲咆哮,不斷搖擺,凝聚身形,想要掙脫逃離,卻怎麼都無法擺脫吸力。
琉生微微蹙眉,他不想下死手,但天地幡竟隱隱有不受控制的感覺,在貪婪的汲取豪身上的力量。眼見岩漿構成的豪漸漸冷卻,顯現出石頭模樣,隨時要被天地幡完全吞噬。
一直觀戰的玲彥姬雙目忽的噴出高亮白光,如閃電般四處逸散,身形飄起,衣訣鼓動,發出獵獵之聲,一頭長髮如蛇狂舞。
圍繞在她周圍的那些動物昆蟲被一道道電弧流光擊中,紛紛身形暴漲,化爲一頭頭兇獸,各種昆蟲身形膨脹不下數十倍,一隻蝴蝶都能變得如房子般大小,振翅之間飛沙走石,這樣的蝴蝶足足有數十隻,剎那間構成一個數百頭兇猛禽獸軍團,充斥一方天地。
這大軍正要朝琉生撲去,就聽山谷小屋中傳來一聲嘆息:“玲兒,你不是他的對手。”
玲彥姬雙目中炙亮的光芒猛的一斂,狂舞的頭髮也瞬間化爲柔順青絲跌落。
“爹你醒了?!”只聽她驚喜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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