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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門口站了片刻,齊達終是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向慶餘樓駛去。
慶餘樓
因爲是出榜的日子,今天的慶餘樓到處都是慶祝的新科進士,而且因爲登科得意,所以大老遠就可以聽到裡面傳來的談笑聲。
撲面而來的喜慶氣氛多多少少衝淡了齊達一路過來的抑鬱。齊達打起精神,抱着齊又進了酒樓。
問明瞭庾隱他們所在的包間,打發起車伕自去用飯,齊達拉着齊又上了二樓的蘭字包間,一路上可愛的齊又沒少引來善意的打量。
剛輕輕敲了下門,門就被打開了,庾隱側身微笑着站在門後,“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齊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之前明明答應了庾隱要去找他的,可是直到現在見到他了纔想起這回事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赧然之下,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低頭逗齊又道,“又子,這是庾隱哥哥。來,跟哥哥打個招呼。”
齊又眨巴着眼睛,軟軟糯糯的開口道:“哥哥好,我是齊又。”
關上門,庾隱蹲下身子跟齊又平視着招呼,“嗯,又子也好。還記得隱哥哥不?”
齊又非常老實的搖頭。
包廂裡的人都吃吃的低笑起來。
庾隱無奈的摸摸齊又頭上垂下來的兩個發環,“來了就坐下吧,我去招呼小二給又子送點糕點過來,好不好?”
齊又乖乖的點頭,軟軟應道:“好!”
張華在身邊給齊達加了張椅子,“我還以爲你也不會來了,怎麼把小傢伙也帶來了?”
齊達放下因爲張華的話而一臉不樂意的齊又,讓他自己去吃東西,“我以爲你們會在小院慶祝,所以想一起過去高興高興,沒想到你們來了這裡。”
一身男裝坐在臨窗位置的毛穎聞言撇嘴道:“別提了,有人不高興,所以我們只好躲出來清靜清靜!”
包間內其他幾人都沉默下來。
齊達見狀,好脾氣的笑笑,“別這樣,他又落榜,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大家體諒着一點。我們都是一起出來的,要相互扶持纔是,以後別這樣說話了。”
毛穎鼻子裡哼了一聲,下巴指了指一邊喝酒的田雨,“他也落榜,怎麼不見他說什麼!
“得了,阿穎,別再說了!”張華語氣有些嚴厲的喝止毛穎,然後看向齊達,“對了,我們三個在城西平康坊另租了個院子住下,以後有什麼事就到那邊去找我們吧。”
“是啊,說起來如果不是這次租房子,我們還不知道京城的房子這樣貴!”田雨也打開了話匣子,“那麼破的一個院子,居然是五十金!簡直是強盜!”
“誰是強盜?”庾隱帶着兩個提了點心盒子的小二走進來,聽到田雨後半句話,好奇的問。
“還能是誰?京城裡的生意人,所有的!”看來今天租房子的怨氣不是一點半點,毛穎連別的生意人都遷怒上了。
“天子腳下,可不就是這樣。”庾隱呵呵笑着拉過椅子坐下,指了指小二擺上桌子的一盤油炸鵪鶉,“看到這個鵪鶉了不?就這麼用油炸了一下,放了兩片花瓣,就是兩枚銀錢。”
齊達現在對這裡的貨幣購買力已經很瞭解了,兩枚銀錢,就是二百文銅錢,可以買兩石米了!兩石米,就換來了這麼一小盤油炸鵪鶉,齊達實在是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接下去的聚會,大家都有志一同的沒再提俊俊,只是議論着十天後的殿試,庾隱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點,田雨說着自己來年再考的計劃……直到天色將晚,纔不得不離開。
聚會之後不久,就是殿試。
在李度的提點下,齊達半夜時分就起來在侍女的幫助下收拾齊整了黎明時分就到了宮殿前等候,一直站到雙腳發麻才得進入殿內。
殿試並沒有落第一說,所以與其說是考試,不如說是皇帝見面會。這樣的安排主要是爲了拉近皇帝與這些新科進士的距離,以防那些心懷不軌的大臣藉着主持考試的名義拉攏人心。
因此,在這場形式遠大於內容的考試中,皇帝真正會認真考量的一般只有前面十名。至於後面的,多半是問一些籍貫之類的問題就算了,畢竟每年都來這麼一場,皇帝的精力也有限不是。
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把好不容易活絡起來的雙腳再次站到發麻後,終於等到不知是老是少的皇帝陛下問了一個籍貫何處的問題,齊達戰戰兢兢的回答了,纔算是結束了這場不知所謂的殿試,成爲了所謂的“天子門生”。
殿試過後,放榜之前,可以暫時鬆快兩天。因爲沒有落第危機,同榜的士子們都顯得很是輕鬆,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年兄”“年弟”的亂招呼着上花樓聽曲子玩樂。
雖然對花樓那種地方沒有好感——主要是燒錢太厲害了,但是張華庾隱甚至李度都說了要與同榜搞好關係,而且,齊達對那個偎紅的印象也還不錯,於是也半推半就的就被幾個據說是同鄉的拉到了羣芳院——沒辦法,誰叫偎紅姑娘太出名了呢!
平心而論,羣芳院並不是太康坊最好的花樓,地方太窄,院子太小,包間太少,不過,所有的這一切看在偎紅姑娘的份上都可以原諒,只要偎紅姑娘別再那麼難請!
偎紅作爲整個太康坊最紅的花娘,只有有些身架。早在出道之初,她就曾明言,只在每月十五登臺獻藝,尋常日子概不見客。今天既不是月中,偎紅自然沒有出來的道理。可是這些書生本就是衝着偎紅來的,怎可不見,於是不依不饒起來。
要知道這些可不是尋常書生,他們可都是鐵板釘釘的新科進士,過不了多久就會使大魏的官員們——不是一個,而是一羣。鴇兒自然也不肯得罪這樣一羣人,請偎紅的人是派進去一撥又一撥,口裡只是安撫着快了快了。
書生們在鴇兒的安慰聲裡是喝了一壺又一壺,聽了一曲又一曲,可是望穿了臺子後面的屏風,就是不見偎紅出來。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憶起月前齊達在這裡的“豔福”,開始給齊達敲邊鼓。
“對了,衡文(齊達終是接受了這個李希強行栽到在他頭上的字),偎紅不是你的知交嗎?進去催催,別讓我們兄弟久等啊!”
“就是就是!衡文啊,放心,我們不會和你爭的,就是看兩眼,不要這麼小氣!”
“衡文啊……”
齊達無語的看着眼前這幫開始發瘋的所謂讀書人,不就是個花娘麼,只要她還想做生意,必然是要出來的,至於這麼猴急?
齊達忍耐着耳邊的呱噪聲,大有任他口水三千,我自巋然不動的意味。不過,當張華也帶着曖昧的笑請他進去請遲遲不來的偎紅姑娘的時候,齊達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自己動手把張華推了進去。
本想着看笑話,沒想到張華那廝也有兩下子,進去沒多久偎紅就出來了——要知道除了每月十五,偎紅姑娘輕易不登臺見客的。剛纔那麼久的等待就是明證。
“今日是各位登科的好日子,奴家實不願出來掃了各位雅興。”偎紅淡掃蛾眉,高綰雲鬢,抱着一把琵琶玉面半遮,作了個萬福,“也罷,且由奴獻上一曲《百鳥朝鳳》,略表心意罷。”
說罷,也不管殷勤圍上來說着要獻詩獻畫或者其他什麼家傳寶物的要求,並指在弦上重重一掃,大堂立時安靜下來。
雖然偎紅明顯的警告了他們不要圍上去,但是一衆書生明顯是打了雞血,一個個伸着脖子圍在偎紅周圍,而且在蜂擁爭先之時還很有默契的把迎接偎紅出來的張華與據說曾爲偎紅入幕之賓的齊達排擠在外。
在山上轉了大半天
這章有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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