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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齊達前一段時間在信裡的嘮叨終於起了作用的緣故,張華最近不給他寫信了。雖然這正是齊達一直致力達成的目標,可是一下子實現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樣也好,這一段時間他還真沒什麼精神給張華寫信。
而且,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最近一段時間,準確說是他開始跟曹窅學習以來,庾隱也不怎麼過來了。似乎是忙着什麼事情,每次過來的時候也是行色匆匆的說兩句話就走。
雖然有些失落,但好在曹窅每天都吵吵鬧鬧的,齊達倒也沒有什麼餘裕去想東想西的。
這天,齊達照例先把曹窅送回李府,然後才踩着薄暮回到家裡。
“怎麼現在纔回來?”剛剛碰到門環,院門就被從裡面拉開,然後一個溫和的聲音帶着幾分嗔怪的響起。
這,好像是張華的聲音?
齊達敲敲自己的腦殼,“張華?”
張華抱臂站在裡面,“怎麼,纔多久沒見,這就認不出老朋友了?”
齊達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張華的身體,確認是實體的,才鬆了一口氣,問道:“你不是在交趾麼?”
“是啊,可是難道我就不能回來了嗎?”張華愉悅的看着齊達吃驚的樣子,不枉費他一路保密。
“你——”齊達還是沉浸在驚訝的狀態中,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擠出一句,“是活的就好。”
“先進來吧,站在門口吹風可不怎麼好。”張華沒有聽到齊達後面一句感嘆,以絕對主人的姿態拉着齊達進了門,順便跟齊達解釋,“我是請假回來的,剛剛纔到。”
“哦。”齊達迷迷糊糊的跟着張華走到堂屋坐下,捧着熱茶,大大的喝了一口,才終於反應過來,驚訝道:“這個時候請假?”
張華愜意的坐在齊達對面,挑挑眉,“有什麼不對的?探親假是三年一次沒錯,可是並不限定非要在第三年纔可以請假啊?”
“不是這個意思,”齊達吃吃的道,“只是,你之前來信不是說跟着就要徹底的弄垮士家嗎?正在緊要關頭,你這個郡守離開了算怎麼回事啊?”
“就你見到的這麼回事。”張華懶洋洋的啜了口熱茶,見齊達一臉懵懂,開口解釋道,“士家現在已是窮途末路,早晚玩完。刺史大人已經在交州呆了兩任了,不想再在那裡待下去,所以想要抓些工力勞,然後我就回來了。”
齊達這下回過味來,“這麼說,你是爲了給他讓路纔回來的?”
“就這麼回事!”張華不在意的點頭,畢竟,他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好佔的。所以相應的,他也得了不少好處。不過,這個就不要跟齊達這傻小子說了。
齊達想到卻是另外一回事,“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交趾正是要緊的時候,你偏偏這時候請假回來,會不會被人說是擅離職守啊?”
張華心頭一暖,“不會的,刺史大人已經親赴交趾,一應事務都由他決斷,而我,可是受了傷不能理事的,所以請假離開也沒什麼。”
“你受傷了?”齊達聞聲驚得立馬站起,一臉緊張的上下打量張華。
“沒事,被流箭擦到而已。”雖然很樂於看到齊達關心自己的樣子,可是張華並不想讓齊達爲自己擔心,於是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還沒吃飯吧?”
“吃了,在西市吃的。”
“西市?”張華吃驚了一下,“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齊達是不可能花錢到外面吃飯的。
“我前不久拜了一個老師學習琴棋書畫,沒想到那個老師竟然是當朝鳳王。現在鳳王對西市的那些胡人酒肆很有興趣,所以我每天下午都得陪他去胡肆吃飯。”齊達一口氣歸納出自己最近的情況。
“鳳王?”張華揚了揚眉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齊達,“你怎麼想起要學習那些東西了?”
“嗯?”齊達愣了一下,他是爲什麼開始學的那些東西呢?
“算了,”張華無奈的打斷齊達的回憶,不用說,肯定是別人算計他學的吧。至於那個算計他的人,十有八九是李家那對父子。“對了,我可能會在這裡待上一個月。”
“真的?”齊達很是高興,現在院子裡冷清的很,有個人陪着,哪怕只是一個月,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我這就去叫何嬸把西廂收拾出來。”
“明天吧,現在太晚了,也別太打擾人家了。我在書房榻上睡一夜就好。”張華攔住準備出去的齊達。
“那怎麼行,要不,和我一起睡吧,反正牀那麼寬,我睡相還可以的。”齊達有些不好意思的提議。
頓了一下,“好!”
一夜無話。
只是次日醒來的時候,齊達感覺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抵着自己,許多年未有這種情況的齊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麼狀況,不由感嘆一句,原來張華也這麼大了。
不過,大家都是男人,張華臉紅什麼?
以前可不知道張華的臉這麼嫩!
齊達一邊在心頭暗笑着一邊穿衣,照顧到張華不好意思的心理,穿好衣服他就迅速走了出去,然後吩咐何謝氏吃過了早飯就把西廂收拾出來,給張華入住。
雖然一直沒什麼事,不過當目光轉到西廂的時候,想到當初在西廂成親了的趙先晴明,齊達突然就明白張華臉紅的什麼了。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也熱起來了。
早飯的時候,兩人都有些不大自在。
吃過早飯,齊達要去衙署應卯,張華則要去吏部述職——雖然他是以探親的名義回京的,但是既然到了京城,自然要去吏部報道一下,然後等待皇帝可能的召見。
於是,兩人同路,飯桌上的尷尬順延到了馬車裡。
其實,感覺尷尬的主要是張華,齊達畢竟是個老人家了,不會和小孩子拎不清鬧脾氣。
“嗯——”張華清了清嗓子,“對了,達子,最近庾隱有沒有經常來找你?”
齊達看了眼好像很艱難的張華,不明白他爲什麼不抓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不過還是很認真的回答,“很少。”頓了下,“他最近好像很忙,每次過來也只說兩句話就走了。”
“可能是忙於爲他即將出生的孩子做準備吧。”張華險惡的猜測。在來京城的路上,他從齊達的信裡得知了庾隱夫人有喜了消息。至於齊達怎麼知道的,答案顯而易見。
“不太像,”齊達很公正的否決了張華的答案,“阿隱看樣子是在做正事的。”
張華哼唧一聲,怏怏的回了一句:“也許吧。”看着齊達一臉無所覺的樣子,張華就是有心提醒他小心庾隱也不知從何說起。
這天散衙後,按例在李府跟着曹窅學習了三炷香的時間後,齊達很有覺悟的主動領着曹窅往西市走。
“不去了,我今天去你家坐會兒。”曹窅很沒有精神。昨天玩的太瘋了,被皇兄教訓了。
“啊?”齊達並不怎麼樂意鳳王駕臨自己家裡,“王爺不去看那波斯酒肆的胡姬了嗎?”
“算了,今天休息一天。對了,我上次在你家做的糟蛋怎麼樣了?”
“應該可以吃了吧。”齊達不太確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