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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突然停電~所以今天這一章碼的肥了些,算是補上昨晚的兼做賠罪,請大家原諒則個!“都這個天了,你居然還能長痱子?”齊達看着張華滿脖子的痱子,很是驚奇。
齊又也一臉驚奇的圍着張華轉悠,“華哥哥居然長痱子了!”旁邊的何西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裡也很好的表達了“大官兒就是不同,十月天長痱子”的意思。
張華怒了,“也不看看我是怎麼長的!”
“不就是這樣長的嘛,一顆一顆的!”齊達抓了一把谷種,開始浸水,專心致志的頭也不擡,但是嘴上也沒忘了回張華,“難不成還是一片一片的?”
“連起來就是一片一片的了。”旁邊蹲着的齊又接口,兄弟二人無意聯手,任是機巧百變如張華也只能敗下陣來,耷拉着耳朵走開。
齊達這會兒是真的沒有注意到張華。
他畢竟不是來這裡旅遊的。育種的官田已經圈定了,這邊的天氣又是常年溫熱,所以他也就開始準備自己的工作了。
種子大多是從京城裡帶來的,這邊的野稻,暫時還沒有找。齊達按照不同種子的分類,一類種子一個盆的浸好水,然後打上記號,記好什麼種子,什麼時候浸水,到時候應該撒在那裡,和誰誰相鄰等等。
齊又極小的時候就跟着齊達出來了,而後又一直在書院裡讀書,雖然還不至於不辨五穀,可是耕種之類的卻是全然不知了。
齊達卻是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的。畢竟,當官是不能當一輩子的,總有退休的時候,到那時候,就得回家種田了。所以,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教會齊又種田,至不濟也要了解這其中的流程和技巧。
秧田的事情倒不用齊達親自打理,他徵召了二十名當地人做役夫,然後把秧田細細的整平了,一幅一幅的,田裡的水剛好蓋過秧田,然後取了浸泡了兩天的粳稻,一天的糯稻,一天的秈稻,按照不同的產地分別在不同的秧田裡撒下。此外,還有當初在京城皇莊裡幾株特別高大結實特別多的稻穀的種子,也特別闢了一塊地方打種。
其實自從上次在船上恢復了九歲以前的記憶之後,齊達對前世的記憶就漸漸消退。也就是雜交水稻這麼一樣他心心念念日日記掛在心頭的事情,纔多少留着點記憶,但也開始慢慢淡去了。
也正是因此,齊達這才忙着育種的事情,恨不能把自己腦海裡還記得的所有關於水稻種子的事情全部拿出來實踐一遍,然後明年就做出雜交水稻來,後年就推廣天下。
抱着這樣的心態,使得齊達身體還沒好就迫不及待的下了牀開始勞碌。而且,因爲徵召的役夫們都只是當地的農民,平日裡習慣了廣種薄收,種田於他們幾乎就等同於撒種,莫說齊達心中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種田標準,就是和皇莊裡那些習慣了精耕細作的農人比起來也是遠遠不如。無法之下,幾乎每一個步驟都要齊達親歷親爲,和齊達原本想的指揮完全不同。所以,當齊達終於完成了打種的工作後,原本已然開始好轉的腳,又開始痛起來了。
張華這陣子也沒得歇,雨季馬上就要結束了,乾季結束,這裡大的商貿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鄉下的作物該收的要收了,新的作物要下種了,作爲父母官要做好下鄉勸農的準備了。又及,乾季來臨,鄉間父老們積累了將近半年的大事小情也會來了,所有這一切的一切,爲了到時候不忙亂了手腳,都得提前準備好。
因此,張華一時間也沒顧得上齊達,等他空下來留意到的時候,齊達的腳背上已經起了二指粗的一條黑青色帶,稍微碰一下就痛,更不要提走路了。
看着齊達抱着腳坐在長榻上的樣子,張華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一直以來,他對齊達差不多都可以說得上是千依百順。尤其是後來有了庾隱作對比,他更是萬般小心,唯恐被庾隱比了下去。就算是有什麼想法,也是反覆思量後才膽敢試探試探的說,而且看着齊達一有不同意的苗頭也會馬上收回並把自己心頭的想法掐滅。
總是,就是揣測皇帝的心意也沒那麼費思量的。
尤其是現在,齊達到了他的地頭。張華更是一則喜一則憂,心思裡滿滿的全是齊達。知道了他是來這裡育種,種子成後可能澤被蒼生,更是巴不得把手裡所有他可能用到的資源全部都捧到他面前。
可是,他這樣全心愛護的人,卻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
黑着臉找來跌打藥酒,張華不顧齊達的拒絕硬是自己動手給他推拿了一遍,還好就算是盛怒之中也沒忘了把握住力道,齊達纔沒有太痛。
但是,如果以爲這樣就算了也未免高興的太早了。張華找來下人,當着齊達的面吩咐,從今天起,沒有他的應允,齊達不準走出這個房間。
其實張華更想拿繩子把齊達綁在牀上讓他哪裡也不能去,可是考慮到齊達只要別人一過於靠近就開始驚惶的情況,他還是暫時放棄了這個美妙的想法。
齊又也贊同張華這個辦法,哥哥實在是應該好好休養一陣。自從見過齊達因爲生病疼痛而流淚後,齊又陡然發現自己長大了,而哥哥也不再是以前那個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鐵人了。哥哥已經照顧他這麼多年了,所以他在心頭髮誓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哥哥。
當然,對於張華的辦法他也不是沒有詬病,那就是,明明是他的哥哥,爲什麼要關在張華屋子裡啊?
無論張華齊又怎麼內訌,但是他們壓制齊達不讓齊達出去的統一戰線從來沒有分裂過,所以齊達只能無奈的開始了他的禁足生活。
第一天,齊達覺得還好。他的腳不能動,前兩天在秧田裡着實累到了,所以這樣躺在牀上休息確實舒服,而且今天天氣不冷也不熱,天上的太陽就早上出來露了個臉,之後一直保持着多雲的天氣,秧田裡的水,
所以齊達欣然接受了這種禁足。
第二天,齊又過來陪着他說話。自從恢復了記憶情感之後,齊達就很看重這個弟弟,所以也還好。
第三天,天下起了濛濛細雨,齊達終於無法忍受了,他的秧田,如果水多了,還沒來得及紮根的谷種會漂起來被水沖走的!
冷冷的掃過聞訊趕來的張華與齊又二人,齊達直接問,“你們誰願意陪我出去?”不是問能不能出去,而是誰陪他出去!一則是因爲齊達非出去不可;再則是,好歹在官場混了這麼些年,一些簡單的挑撥離間,齊達沒吃過豬肉,總歸是看見過豬走路。
幾乎是同一時刻,方纔還在想着怎麼勸阻齊達的兩人同時說出,“我去!”“我陪你去!”
“我陪哥哥去,就是你上次不小心就讓哥哥生病了,太不可靠了!”齊又尖叫着率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孩子家家的,就應該在家裡讀書,外面的事情亂摻合什麼。回去看書!”張華擺出大人的姿態。
“你……”
“……”
張華到底棋高一着,齊又小孩子雖然口頭上偶爾能佔到一點便宜,但還是不夠跟他打擂臺,所以最後還是張華博得了陪齊達出門的機會。
只是,出城的時候,興奮過了的張華突然想起,他明明是想去阻止齊達的啊!
秧田確實有些積水了,不過那些役夫到底無愧齊達犧牲自己的痛腳手把手的教導,齊達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開始排水了。
看了下秧田,看來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也照顧的很好。不過他們本來就是附近的農民,以前只是不知道這些精細的耕作方式而已。事關自己的身家,他們自然是一觸即通。
仔細點評了一下衆人的工作,有人問他們可不可以把這裡學到的教給家裡人,齊達自然是沒有意見。他作爲司農寺少卿,本來就有教化天下農事的職責。不過,齊達還是說了,有些在這裡用的辦法並不適用於其它土質不同的土地,所以要他們在家用這種方法種地的時候注意一下家裡的土地是否適用。
跟役夫說了一大通話,那邊張華也想通了。橫豎已經出來了,再拘着也沒意思,還不如按照齊達的心意好好走走看看,也好拔高一下因爲前面兩天而降落了的關係分。
合浦雖然地處極南尚未教化,與中原消息不通,但是因爲近海,中原以爲寶的珊瑚珍珠倒是盡有,而且,正因爲此前客商極少,買賣此類東西的人也極少,所以這裡的差不多都是上品。當然,現在來這裡的客商多起來了,但是合浦街頭,依然到處都是這些“土貨”。
張華在交州呆了好些年了,對這些東西自然提不起興趣。但是齊達剛剛到這裡,有可能會對這些中看不中用的華美物品感興趣。而且還有齊又,那小孩子剛剛被他教訓了一頓,也要買些東西回去安撫一下。小孩子,打了之後總是要給顆糖的。
北街因爲靠近合浦的碼頭,來往的客商都要從這裡經過,所以這裡是整個合浦最熱鬧的商業區。張華便是帶齊達來的這裡。
雖然穿的便服,可是張華作爲這裡的父母官,北街又多的是人精,豈有不認識的。就是有那不認識的,見着兩人穿的袍衫——因爲天熱,這裡的人穿的多是兩截式寬鬆式的上衣下褲服裝,袍衫是士人才能穿的,不過這裡天高皇帝遠,也有那膽大的富商穿就是了——也能猜出兩人身份不低了。所以一個個也都着意奉承。
因此,短短半條街下來,馬車上就多了一大堆東西。
到了北街中心,一條略窄的橫街把北街一截兩分,橫街的兩頭隱入兩邊的高牆深院裡,明明是兩條相交的街道,一條熱鬧到了極點,另一條卻安靜得不像是鬧市,如果不是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從裡面搖搖晃晃走出,幾讓人忍不住懷疑裡面是否還有人家。
“這條街怎麼這麼安靜?”齊達瞪着這對比強烈到詭異的兩條街道,實在忍不住問一邊的店家。
張華臉頰抽了抽,還來不及說話,熱心的店家已經開始了他的解說,“哈,客官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吧?這啊,是我們合浦最出名的大小北街。這大北街呢,就是我們對着的這一條,白天熱鬧。那小北街啊,就是橫着的那條,晚上熱鬧。”說道“晚上熱鬧”這四個字的時候,那年過四旬的半老店家擠了擠眼睛,做了個你我男人心知肚知的表情。
齊達自從恢復了記憶,臉皮也相對的恢復到了這個年紀相應的薄度,當下馬上就臉紅了。旁邊那個沒眼色的店家還要取笑,張華卻冷下了臉,手指在店中擺放的物什上隨意的點了點,“店家,這個,還有這個,都送到刺史府去,到那結賬。”
店主哂笑立時僵硬到了嘴邊,直到張華拉着齊達走出了店門,才反應過來,慌不迭的衝着已經走遠了的二人打躬作揖,“是!是!”
齊達聽着後面傳來的帶着幾分驚恐的聲音,肯定的道:“你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買那兩樣東西的。”
張華眯了眯眼,誠實的回答:“是啊,我本來是想那個店鋪位置既好,客人又少,正合宜帶着你去坐坐,誰想他那裡安靜也是有緣由的。”
齊達撲哧一笑,搖頭道:“張華你太壞了。”
張華一合手裡檀木摺扇,微微揚起下巴,頗爲享受的回答道:“承蒙少卿大人謬獎!”
齊達斜睨着張華,正想說什麼,卻突然眼角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由詫異的望過去,卻是小北街深處一個院門輕輕的合上了。
“怎麼了?”
“我好像見着一個熟悉的人了。”齊達自己也有些困惑。剛纔眼角那一閃,他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就沒看清楚,可就是平白的感覺到一股子熟悉的氣息。
張華看了看那個方向,挑了挑眉,“這種地方,你能有什麼熟人?十有**是來時路上同船的人物,管他做甚!”
“也是。”齊達深以爲然的點頭。來時的船上,因爲他的身份,前來巴結的人實在不少,尤其是他生病時候,來探病的更是絡繹不絕,一日裡起碼要見上三四個,而且大家都是在這裡下船的,這樣的熟人,確實是不見也罷。
“走吧,前面是有一家師傅,貝殼雕刻最是厲害,去看看。”
“好。不過我身上沒錢了,待會兒你出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