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秋夢,寒冬將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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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冬即將來臨的時刻,氣溫驟然下降。
昨天還盛開的無比美豔的花朵在無比低沉的氣溫下頃刻凋零。
美麗的花瓣化爲一粒粒塵埃。
幽香的花露轉化無比憂傷的淚水。
花之仙子手握着殘損的碎片,滴露的地上漸漸泛黃。
有些故事,未曾敘述就已經埋葬。
伴着飄舞的雪花,有些人,未曾接觸就已經離去。
就像這裡繁華盛開的花朵。
還未曾有人欣賞到它們的美麗卻只剩下殘簍枯枝。
而偉大的尚神還在爲昨天的美好而哭泣。
彷彿陽光剛剛逝去,白雪剛剛飄舞。
所有的美好依舊是在眼前浮現。
衆多的美好,衆多的歡樂。
還是隨着慢慢逼近的寒冬悄然離去,在黎明即將來臨之時,在寒冬即將來臨之際。
隨後降下的雪花埋葬一切,留下礦古的悲哀。
天色還是那麼的陰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小雨竟然已經落了下來。
還真是變化莫測啊。
紀星辰擦了下眼睛,再望了一眼前方哪個不知道擺動了多久的黃色的鐘。那是小時候媽媽特意幫自己挑選的。
四點二十分。
自己已經睡了那麼久了嗎?
紀星辰慢慢站了起來,由於睡了太久的緣故頭還是那麼的昏沉。他的手本能的撐了下頭,最近還真的是過的太累了。
外面傳來孜孜孜的炒菜聲。
以前也是這樣的。自己還在熟睡那種聲音就已經出現了的,然後等到那聲音消失媽媽就會來喊他起牀的。不過那都已經是很久以前了,至於有多久已經不再那麼的重要了。
紀星辰拉開房門,潔白的牆面一點點的靠近,朦朧的小雨一點點的遠離。彷彿有很多的東西在這場雨中重現,之後,又在這場雨中消去。
水珠幻化雨水,哪些叫做回憶的東西,在這無數次的昇華凝固之下再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上。而這次的回憶,又是誰的回憶,又會被誰捕捉。
父親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在他的面前還擺放着一個灰色的紙盒。看樣子他已經拿完東西回來了,桌子上的那一堆紙盒應該就是媽媽留給自己的東西了吧?
廚房溢滿的香氣衝破重重的組繞慢慢的飄入紀星辰的鼻子。那種氣味的確是很香,但是還是少了些什麼。
:“爸,回來了。”
他應了一聲,接着繼續看着自己的報紙。桌子上擺放的幾盤豐富的飯菜還在不停的冒着香氣。紀星辰走到他身邊慢慢的坐下。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正常,平凡。
此時,一箇中年婦女端着一盤不怎麼大的湯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綁着的已經不那麼賞心悅目的頭髮,身着這古樸的黑色服裝,嘴脣上廉價的口紅。一切都帶上了一種年紀的疤痕,無法像青春哪樣的美好了。
:“王阿姨。”
:“星辰,醒了。餓了吧?這就開餐了。那麼久沒回來了,看看,今天都是你愛吃的菜。你爸吩咐買的。”婦女說着邊把湯擺在桌子上邊拿碗盛着飯。“星辰,拿去。學校不比家裡,學校的飯永遠都是沒有家裡的好吃,今天多吃點啊。”說着,她又盛了一碗遞給中年男子“老紀,給。”
這樣的情景那麼的祥和,那麼的美好。就像以前媽媽在身邊一樣。
王阿姨是在半年前嫁給爸爸的,也就是在媽媽走了差不多一年後。那個時候自己還在學校,所以說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她。看來情況沒有想象的那麼壞。
但是……爸爸就那麼忘了媽媽了嗎?
:“星辰,學校半期考試過去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吧?”父親的聲音很是低沉,帶着一絲絲的如蠕蟲般的令人厭惡的感覺。
紀星辰低頭吃着飯,勉強的點了一下頭。
:“考試成績怎麼樣?”
:“哎呀,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一趟淨問這些幹嘛呀。”婦女夾了塊肉放到了紀星辰的碗裡“來,星辰,多吃點,不然在學校吃瘦的哪些就很難補回來了。”
紀星辰謝了一聲,擡起頭望着父親。母親走了,也懶得再藏下去了。
:“考了全班第五百多名。”
:“怎麼考那麼差了?”
果然,還是那幅樣子,即使媽媽就那麼的離開了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可以考得上一個大學就行了。”
—可以考得上大學就可以了
記得初中的時候,學校因爲一些事情需要紀星辰出去一下。然後紀星辰就走出學校來到了街上,結果被一個認識的人看到回去跟他說了一聲。等紀星辰回到家他就一直不停的在哪裡講着,就算紀星辰跟他說出了原因,但他卻跟壓根就沒有聽進去一樣還是在哪裡羅嗦着要是以後再這樣的話就讓他休學一個星期之類的話。
記得還有一次,紀星辰因爲對那個學校的一些不滿在考試時英語和語文只寫了作文,結果考出來的成績如意料的非常的不如意。而回到家裡之後被他看到了成績又是在哪裡一通亂批,就算紀星辰再怎麼跟他說英語和語文就只寫了作文他就是聽不進去。口中一直在縈繞着那句“才考這點成績,讀書讀那裡去了“。
還有一次,紀星辰一個假期都在屋子裡畫着譜不怎麼出來。結果他就在說着紀星辰懶惰,總是呆在屋子裡睡覺。那次紀星辰沒有再解釋。
:“考上一個大學就行了,你現在知道情況嗎?現在有多少的大學生找工作都找不到。不考一個一流的大學你以後打算幹嘛,掃大街嗎?”
:“掃大街難道不好嗎?”紀星辰放下筷子,直着眼望着他。這是從小到大他第一次那麼做。
:“你怎麼說話的?”他生氣了,還是像以前哪樣只要是稍微的頂撞就生氣了。
:“好了好了,在蘭澤一中能考到前五百名就已經很不錯了。”王阿姨又一次的夾了個菜到紀星辰的碗裡。
:“五百名就已經很不錯了,你知道現在競爭有多激烈嗎?”
啪!
紀星辰拍了下桌子。:“王阿姨,你不知道人家眼光高,眼裡裝不下其他有道理的東西。我吃飽了,回學校去了。”
:“你站住!”
:“星辰,先把飯吃完嗎?看看你,孩子好不容易回來至於嗎?”
紀星辰只清楚的聽到了這兩句,之後的聲音就陷入了無比的縹緲之中。那麼多年了,終於還是無法忍受了,在媽媽離開後,或許自己與離開這個家也不會遙遠了吧?
灰暗的天空,小雨還在不停的滴落着。爲什麼,爲什麼媽媽不能夠像這些雨一樣,在昇華後再一次凝固來到這個世界上。
曾經的以爲,其實看起來是有多麼的天真。曾經的忍耐,其實是有多麼的不自量力。
就那麼鬧翻了,呆了那麼久的家,曾經擁有媽媽的味道的家,早就已經變得枯燥無味的家。
小雨輕輕的滴打在了自己的臉上。紀星辰沒有打傘,像這樣的雨連頭髮都是勉強才能夠打溼所以也根本就沒有打傘的需要的吧。
— 謝謝你,謝謝你們,那麼多的道理總算是在磕磕撞撞之下明白了。
高大的建築慢慢的朝着後方移動,越來越渺小,越來越渺小。直至化爲一個小小的白色點點。其實還是很大的,只是在眼睛裡就只剩下了一個白色的點了而已。因爲那裡,已經不再那麼的重要了。
現在,自己唯一的家,蘭澤一中。
現在,自己唯一的親人,樑瑞。
這小子應該還在教室裡無聊的睡覺吧,畢竟自己還沒有回去。
也不知道林湘羽和楊慧回去了沒有。哪個長長的馬尾辮,哪件紅色的校服,那個藍色的書包。
想起這些好像心中沒有那麼生氣了,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擁有了一絲絲的美好。
現在,自己只擁有這些簡簡單單的東西了。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49
酒吧的氣氛,說實在的真的是除了吵鬧之外就在沒有其它什麼特別的了。如果說有的話,那恐怕就是酒的種類異常的多吧。
完全沒有什麼值得欣賞且也對人沒有多大益處的dj,還有永遠像一羣孩子一樣的長不大的人。
身處酒吧,就好像是身處在原始的社會。在這裡永遠都沒有什麼道理可以講,在這裡永遠的都是戒備與衝突。這裡好像沒有一個人可以算得上明事理的,大多是一羣愚昧無知的傢伙。
要不是因爲楊慧的話,恐怕湘羽是不會來到這裡的。而且看楊慧的樣子,貌似她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一頭悶着,除了喝酒還是喝酒。
林湘羽只有在她硬拉着自己喝且也是在躲不過的情況下才會喝兩口的。因爲她明白,在這種地方必須要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臺上的歌手還算是配合,沒有唱哪些多有激情的歌曲,而是一些充斥着淡淡的憂傷的。這樣的一個人說不定那天名字就會響徹大街小巷了。當年張傑和楊坤不也是那麼走出來的嗎?
一句句歌詞,多麼的動聽,一首首曲調,多麼的憂傷。而這樣的一種淡淡憂傷在這些只會大聲的說着好的人中間又能有幾個能夠真正的讀懂呢?
看着楊慧一口接着喝了下去,該慶幸自己懂一點酒吧,在楊慧昏着頭的情況下她留了個心眼幫她要了一種度數不怎麼算高的。不然此時的楊慧恐怕早就已經醉的不成樣子了,而自己估計扛她回去也是夠嗆的。
:“湘羽,知道嗎?我以前很自卑,一直不敢跟他說出來,怕他會永遠的離我而去……。我一直以爲,只要自己足夠優秀,只要自己足夠耀眼了……所以我一直努力學習,一直考第一。我想着,想着……只有自己考上了蘭澤一中然後……你知道嗎?有些話或許就不該藏着,因爲還沒有屬於你的東西如果你不爭分奪秒的爭取的話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成爲別人的……。”
林湘羽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默默的點頭。有時還會拍一下她的後背,這樣她應該會感覺舒服一點。
爲什麼秋天會那麼的悲傷呢?
爲什麼臺上的音樂會那麼的悲傷呢?
—有些話,或許就不該藏着。
—慧,要是你還在,要是喝醉的換作是我,而安慰的換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憂傷的旋律迴盪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不管人們怎麼躲藏,最後它都是會涌進人們柔弱的耳朵,衝擊人們早已殘破不堪的精神。
享受着憂傷,品味着麻醉人的酒。這樣的生活應該也算是另外一種人羣的快樂吧。
很多人在憂傷中迷失,所以,很多人在憂傷中尋找,之後又接着在憂傷中迷失。
往復循環的定律,永恆延續的憂傷。
:“湘羽,謝謝你,謝謝你願意陪着我來到這裡。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一般是最討厭來這裡的,因爲那會被當成一個跟隨便的女孩……。”
林湘羽擡起頭來望着上方五彩繽紛的光芒,好似一個充滿着光亮的宇宙。而閃耀着的光芒,則好似一顆早已死亡的行星散發出的最璀璨的淚光。
—像這樣的女孩一般都是最討厭開這種地方的,慧,你是不是也一樣對這個地方充滿着極度的厭惡呢?
:“楊慧,走吧,別喝的太多了,要不然一會不好回學校了。”
:“回學校,回學校幹嘛?上課嗎?反正我去不去都一樣,還不如就在這裡呢?”
:“ 楊慧,樑瑞還在哪裡替我們撐着呢,再不回去的話他一個人在哪裡像一隻孤零零的小狗太可憐了。”
:“行了湘羽,用不着逗我笑,我沒事。”說着,楊慧又拿起酒瓶喝了起來。
現在的這副場景,一個劇情,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好像以前自己也就是這麼一副不服管教的樣子永遠往學校不允許的那些事情哪裡衝。而慧一直呆在自己身邊不停的想方設法告誡着自己,不停的說着自己。那時自己還笑嘻嘻的對她說着“沒事”。原來,其實那個時候在慧的心裡是那麼的痛苦那麼的無奈。
那一種感覺不論怎麼樣都無法離去。千百萬只螞蟻攀爬的難受感,彆扭感。那種感覺還真的是帶着說不出的難過。
或許自己永遠是這樣,永遠只是一個傷害朋友的人。
這次,她不會再傻了。
:“楊慧,真的行了,我們該回去了。別忘了樑瑞還讓你幫他帶吃的呢?再不回去的話他要哭天喊地的說肚子餓,說我們兩個沒有良心了。”
櫃檯前,酒保還在用黑色的抹布擦着剛剛因爲一些人不小心滴落在上面的酒水。酒保很年輕,頂多也就二十幾歲。是啊,除了二十幾歲的,還有多少人肯來這裡呢?酒保留着一頭很短很短的頭髮,但這卻一點都不影響他帥氣的臉蛋。而更加迷人的,當屬於他的眼睛,很好看,很像某一個人。
:“來杯威士忌。”
酒保擡起頭看了一眼,是個很年輕的小夥,一般像這種年紀的應該在讀高中或者大學吧?
:“今天怎麼有興趣來了?”酒保繼續擦了會,然後轉過身拿了一瓶酒和一個透明的酒杯倒了一點“你不會喝酒,還是別喝那麼猛烈的了。雞尾酒味道好,有點甜,更適合你。”
男孩伸手接過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有點甜,說實在的這種味道對他來說還真的算不上甜。或許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酒的緣故吧。
:“你也真是的,一個好好的酒吧老闆親自上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酒保呢?”紀星辰苦笑了一下,又接着喝了一口“跟你弟弟還真的是一個摸子裡刻出來的。那傢伙,明明認真的要死,卻還一天天裝的跟一個壞學生一樣。”
:“樑瑞那小子,跟我學的唄。總是那麼喜歡藏着噎着。”樑海眼睛緊緊的盯着手中的酒瓶,手一直不停的擦着。或許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職業病。
吵鬧的地方,紀星辰一直是十分不喜歡的。今天來這裡雖說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一個人來這裡,說實在的還真的是第一次。
:“樑瑞呢,他怎麼沒有來?”
:“他還在上課。”紀星辰喝了一口,目光也一直緊緊的盯着酒杯。
:“那更奇怪了,沒有他的陪同你竟然會來這種地方?說吧,心裡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堵住了?”樑海放下手中的酒瓶雙手撐着櫃檯望着紀星辰說道。說真的,那麼多年來,樑海還真的就像自己的親哥哥一樣,儘管沒有血緣關係。爲不僅僅是因爲樑瑞。
:“這麼跟你說吧,我跟我父親吵架了。”紀星辰擡起頭,將酒杯中剩下的酒一口喝盡了。
樑海停頓了一下,隨後淡然的點着頭:“算是明白了,不打算再當一個聽着他指揮的機器了嗎?”
:“我的人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終結。可能十年後,也可能一百年後。我害怕,害怕我的人生終結了之後我還是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你知道嗎?一個人,永遠沒有方向的,永遠的如同一個傀儡般的活下去的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從來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一樣。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海哥,來杯酒。”
:“老規矩嗎?”說着,樑海跑到一邊拿起一瓶紀星辰不知名的酒輕輕的倒了一杯拿給邊上染着紅色頭髮的男子。
紀星辰望向他,他正好也望着紀星辰。紅髮男子拿起酒杯朝着紀星辰微笑着打了聲招呼。紀星辰只是禮貌的應了一聲。他實在是不想跟這夥人有太多的接觸。要不是因爲樑海恐怕他還會直接轉過頭離開看都不看他一眼。
樑海放下手中的酒瓶,再一次拿起抹布擦了下擡子。
:“不僅僅是因爲這些吧?”
紀星辰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稍微停頓了一下。
—不僅僅是因爲這些吧?
:“說真的,樑瑞還真的是有點像你,弄的有些時候我都誤認爲你們兩個是父子關係了。”
:“正常,小時候就一直跟着我,不像我纔怪。”
:“是啊,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他在興趣上面走向了音樂,而你只想守着這個酒吧。一個想要成爲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人,一個只想當一個安安靜靜的凡人。”
:“沒辦法,世界上是不會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不會有能夠永遠一起的親兄弟。或許,這就是分水嶺的開始吧?”
這就是人生,曾經不管多麼的要好,總有一刻,一些細微的東西還是會發生變化。最後,一切都會改變的。
:“還有啊,以後別總是對哪些看起來象是混混一樣的人愛嗒不嗒的。畢竟不總是所有的混混都是你所認爲的哪樣。有些還是會如親兄弟一般講義氣,只要你會認。而且現在這個社會,你總會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
:“哦,再來一杯吧,烈一點的。”說着,紀星辰將酒杯遞了過去。
:“我說了,你就不可能只是僅僅因爲跟你父親吵架才這樣的。還有,你們這些做音樂的還是少喝點酒的好,這對嗓子不好。”
:“知道了。”紀星辰接過盛了一點點白色液體的杯子看了一眼臺上。
無數的年輕男女正在熱舞着,這樣的景象太過熱鬧繁華,和一邊唱着憂傷歌曲的年輕歌手完全的不搭。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不搭的東西多了去了。就好像他和樑瑞,兩個明明就是相反世界的兩個人,可最後卻成爲了最好的朋友一樣。
年輕的歌手,憂傷的旋律。
你是有什麼難過的事情想要訴說嗎?
紀星辰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完了。這一次不再是雞尾酒。火燒的感覺直直的侵襲着他的喉嚨,那還真的是太難受了。看來自己始終不是一個適合喝酒的人啊。
我們曾經試着接觸的,我們曾經試着遠離的。現在是不是還一樣在懷念,是不是還一樣逃離。或者說,哪些值得懷念的我們已經漸漸將之遺忘,而那些試着遠離的現在已經變成了每天陪伴着自己的。
以前是個抵擋一切危害的乖乖孩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天天一個人孤獨的躲在角落抽着煙喝着酒的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了。因爲那種孤獨的思念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爲自己唯一的精神寄託了。
命運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不管多麼的頑固堅強,最後還是會向它屈服。
底下無比熱鬧的那個世界永遠的與自己無關。那是來自另外一個星系的世界,而自己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外星來客。完全的只是從這個世界路過而已。
只是路過,這個世上有多少東西只是路過。路過某件事,路過某個人。
當某個人突然變成了你生命中一個無比重要的人的時候你有想過嗎?在你這裡她是那麼的重要無比,彷彿曾經擦過地球的那一顆小行星徹底改變了地球的原貌。而在她那裡,你只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過客罷了。
:“楊慧,真的該走了?”林湘羽拉住楊慧的手,做出了準備離開的樣子。
:“再等會好嗎?”楊慧拿起桌子上的酒又是一杯下肚。
:“對嘛妹妹,再等會嗎?走那麼早幹嘛呀?”
林湘羽朝着一邊看去,見一個染着一頭黃色長髮大概二十幾歲左右的男子正對着她們笑着。說實話,他長的也算不錯,讓人看着還勉強順眼。只是當看到他嘴裡那一排因爲吸菸過度而黃的不能再黃的牙齒之後林湘羽心中不由得生起了極度的厭惡感。加上那一種略帶骯髒想法的笑容,林湘羽真想上去打她一拳。而那名男子的身後還站着四名差不多的一樣的男子。林湘羽看着他們厭惡感更加的猛烈了。
:“楊慧,走了。”林湘羽拉着她的手,這次沒有再勸解,而是直接拉着就想要離開。
可還沒等她們離開凳子,那幾個男子就把她們圍了起來,笑容更加的邪惡。黃色的牙齒就像是便槽裡未沖走的排泄物,看着就像吐。
:“別啊,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請我喝杯酒就要走了我可是要傷心的了。”黃毛一臉噁心的說道。
:“請問我認識你嗎?我們要回去了,趕快給我讓開。林湘羽是真的憤怒了,除了憤怒還帶着一絲的恐懼。這樣的事情她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呦,還有點脾氣啊。這樣才帶勁嗎?”黃毛轉過頭對着另外的四名男子說着。他一說完那四名男子隨即笑了起來。
臺上的歌手歌曲唱的是如此的動人,唱到令人心碎。紀星辰望着,這樣的一個人,心裡是不是住着一個無法說出的她呢?
吵鬧聲,除了吵鬧聲還是吵鬧聲。
讓人心煩。
紀星辰轉過頭望向一邊,只見五名混混正奸笑着圍在兩名女生的周圍。那兩個女生很年輕,穿着看起來很清純?應該還只是學生。
切,又是哪些明明沒有什麼保護自己的能力的女孩,明明一點心機都不會耍,明明天真的要死卻又要假裝成熟的女孩。而當一面臨這些危險除了放狠話和大呼小叫之外就再也不能做什麼了。
真是讓人討厭。
紀星辰將頭轉了過去。可是就在剛將頭轉過去的那一秒之後他又本能的轉了回來。
那兩個女孩……。
楊慧和……。
她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50
光芒與黑暗同時降臨大地。
太陽與雨水一起瀰漫塵土。
在是與非,愛與恨面前。
什麼纔是真理,什麼纔是方向?
那一隻腳停頓在空中許久許久,邁出的步伐何時已經悄然退去。
回眸來時的路,迷茫的前行。
停頓的腳什麼時候才能夠落下。
以爲過的永恆燃燒的光芒已經不再閃耀於眼前。
還未曾接觸過的悲傷已經從夢中漸漸的覺醒。
這次,面對滿地的軀體,面對無盡的亡靈。
是該放下那幅冰冷的面具還是繼續手握無情的利刃。
落下的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將答案刻印在了昏黃的天空。
至於它所訴說的是什麼?
這隻能是等待真正的天使自己去領悟。
51
:“海哥,你應該跟這裡很多人都很熟的對吧?”
樑海擡起頭望了一眼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到了臺前的小弟弟。一臉的疑惑:“是,怎麼了?”
:“只能麻煩你幫我找幾個人來幫下忙了,可能等會我要打人生的第一架了。”說着,紀星辰朝他會意的笑了一下轉過身往下面的一堆人羣中走了過去。
—這個孩子,變化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不斷變化的世界,不斷變化的人們。以至於還沒有來得及適應某些人的變化,他就已經變得無比的陌生了起來,就已經永遠的從自己的生命中路過了。
人生第一次,多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會有多少是因爲一個人而去嘗試。又會有多少人因爲一個人而變得不再像自己。
—人生的第一架。
:“滾開!”林湘羽怒吼着。
此時,周圍的人都已經不知不覺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擡起頭望着這邊。像這樣的熱鬧即使在酒吧也是不怎麼見得到,可卻是人們無比希望見到的。因爲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無比的無聊爲了找一個樂趣纔會來得這裡。而當遇到了可以讓自己解悶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呢?
:“滾?你是想讓我和你滾……嗎?喲!看不出來你也是一樣的呢?”隨着黃毛說着這些猥褻的話。林湘羽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周圍的笑聲瀰漫,所有的人都在看熱鬧。沒有一個人有打算幫忙的意思。
突然,就在黃毛聲音落地之後。林湘羽感覺到身後有一陣狂風猛烈的吹過。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楊慧就已經越過自己衝到了黃毛身前,然後手臂快速的飛下。一個酒瓶直直的擊打在了黃毛的頭上。黃毛髮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幾乎是快要倒地,要不是另外兩個人撫着估計他已經是坐在了地上。
還好,酒瓶的玻璃夠厚。還好,楊慧的力氣沒有那麼大。瓶子沒有碎,黃毛沒有被尖銳的玻璃劃傷。要不然這很可能上升爲刑事案件的。林湘羽吃驚的望着楊慧,沒想到她竟然砸了下去,要知道要是稍微出現一點意外的話那可是……。
黃毛明顯是生氣了,怒罵一句之後要看着就要衝過來打楊慧了。
這幅畫面,林湘羽忽然想起了什麼。
混混,摩托車,衝過來,慧。
:“不要!”
林湘羽大喊了一聲,立馬抱住了楊慧接着將被捕轉向黃毛。將自己擋在了黃毛和楊慧之間。這個舉動一下子讓黃毛震驚了,讓周圍的人震驚了,甚至連楊慧都震驚了。
林湘羽閉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拳來臨,等待着那對於女孩子來說十分沉重的一拳的來臨。可是,時間過去的不知道有多久。它終究還是沒有來。
一陣風剛剛快速的掠過,之後停止了。在風停止之後那些人的聲音也停止了。彷彿一場狂風之後,一切迴歸了寧靜。
林湘羽慢慢睜開眼睛,楊慧的眼睛睜的很大,表情很驚訝的看着後方。林湘羽回頭向着後方看去。那一幕,她永遠不會忘記。
那張無比憤怒的臉,那隻舉到了半空的手。
那張平靜而帥氣的臉,那隻緊緊的捉住威脅着自己的那雙手。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有些東西就已經開始慢慢醒過來了。
那個堅毅無比的目光彷彿就是從天空中散落的一道溫暖的目光,直直的照射在每一個吵鬧的角落。一瞬間,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害怕全都消失不見了。
黃毛的手硬生生的被紀星辰擋在了半空中無法落下,他的一張臉由於過度的憤怒和驚訝幾乎是扭曲了起來。而紀星辰呢?依舊是那麼的平靜,儘管旁邊還站着另外四個人。
說實在的,雖然紀星辰才十六七歲,黃毛看起來已經是有了二十幾歲了。可是紀星辰的身形卻比黃毛要高大那麼一些。估計要不是有旁邊的四個人站着的話黃毛的表情應該是另外一種樣子吧。
林湘羽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了。因爲紀星辰在這。可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是好好的遠離這些地方嗎?看來電視裡的劇情都是騙人的。
:“你TM是不是打算管閒事。好像,你管錯地方了吧。”黃毛收起自己瘦小的拳頭,狠狠的瞪着這個明顯比自己要高一些的男孩。
周圍的幾個人也已經摩拳擦掌,做好了隨時暴打紀星辰一頓的準備。面對處於劣勢的自己,紀星辰還是一樣的表情冷淡。那一種冰冷,彷彿永遠也沒有什麼可以將它抹去。
:“她們兩個是我的朋友,識相的,立馬向她們道歉然後滾蛋……。”
:“要是不識相呢?”
黃毛扭動了一下脖子,此時他的眼睛已經非常的紅了。就像是一頭被囚困已久的猛獸,隨時準備着吃掉眼前的獵物。
本來已經退去的恐懼莫名的又升了起來。這次不再是爲自己和楊慧,而是爲了紀星辰。
就算他再能打,對方畢竟是五個人。他再能打也不可能打的贏五個吧?其實他完全是沒必要惹上這一層麻煩的。
紀星辰望了一眼樑海。樑海正手持着抹布不停的擦拭着潮溼的臺子,見到紀星辰看過來之後他默默的點了下頭。紀星辰滿意的笑了下,接着繼續望着眼前的黃毛。
:“那我保證你會被擡着出去。”
—那我保證你會被擡着出去。
這樣的話認識他那麼久了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出吧。這樣的話,如同一個黑幫分子一樣的話,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他還真的是生氣了。但是永遠的不變的表情。林湘羽無法分辨他到底是有沒有生氣,那一層薄膜她註定還是無法參透嗎?
時間彷彿定格了,周圍本來就因爲剛剛林湘羽的舉動而安靜的人羣在這一刻顯得更加的安靜起來。一種死寂一般的安靜。所有的人無一例外,全部期待的望着紀星辰,等着看看接下來他是怎麼捱揍。或是看着他到底有什麼能耐和資格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黃毛表情停頓着,嘴角抽搐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陣狂笑,一陣帶着嘲諷和狂妄的笑。
:“我會被擡着出去?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讓我被擡着出去?”
聽狀場面看似就要打起來了湘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真的要動手了嗎?紀星辰真的要一打五了嗎?好幾次,湘羽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想要上前,可是都被楊慧拉住了。
這樣的場面,對於她們女生來說是不好參與的。
:“你是真想看看你是怎麼被擡出去的嗎?”
就在幾人快要動手的時候,一邊突然響起了更加狂妄的聲音。林湘羽朝着那邊看去。只見一個染着一頭紅髮的男子慢慢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十幾個人。從幾個人的表情看來就絕不是看熱鬧的那種。個個面露着兇相,好似要吃人一般。
紀星辰望過去。剛剛跟自己打招呼的紅髮男子,竟然會是他?還真是事事出人意料啊,樑海竟然會讓他來幫忙。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原本還圍着紀星辰的幾個人反而被另外的十幾個人給圍了起來。看樣子將會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了,四周看熱鬧的人們終於是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場景。不由得個個都心血澎湃了起來。
紅髮男子兩手搭在黃毛的臉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香菸,之後吐出雲霧般的白煙。無窮無盡的雲霧,就像是永遠無法散去的命運,縈繞在四周。
:“我說,要不要我幫你找擔架和勞工啊?畢竟我可是不會負責擡你去醫院的。最多就是擡你到門口而已。”紅髮男子的笑容依舊是掛在臉上,紀星辰忽然發現,他也沒有那麼令人討厭嗎?至少那張臉還是挺帥氣的。
突然,紀星辰的目光停留在了旁邊圍着黃毛他們五個人的那十幾個中的一個。那個人,那個短髮白色夾克的男子不正是臺子上那個唱着憂傷的歌曲的那個男子嗎?他也在其中,看來這幫傢伙應該不只是別人眼中的混混吧。能夠召開一個帶着滿滿故事的歌手的羣體,應該不會差的。
:“算我們眼睛瞎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能不能……就那麼算了?”黃毛說話的語氣明顯的換了一種態度。剛剛還是一隻欺人的老虎,轉眼就成了一隻夾着尾巴的小狗。看着真的令人厭惡。
:“就那麼算了,也可以。記得這位他剛剛是怎麼說的嗎?”紅髮男子指着紀星辰對着黃毛說道。
黃毛會意的點了下頭,慢慢朝着林湘羽和楊慧走去,低着頭說了句對不起。楊慧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將頭轉了過去。這副樣子,還真的是讓人噁心。
黃毛轉過頭看了一眼紅髮男子,紅大男子看了一眼紀星辰。紀星辰點了下頭。他只是想幫湘羽她們而已,沒想過要弄成什麼樣子。
:“你運氣不錯,今天我的兄弟不想要見血。所以你趕忙滾吧。”紅髮男子說完,黃毛連着說了幾聲謝謝隨後帶着另外的四個人走了出去。
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大象一隻狗了。
:“謝謝你。”紀星辰對着紅髮男子說道。
:“不用謝,海哥的弟弟嗎?用不着跟我客氣。以後有什麼事的話直接來找我。”
:“對了,你是叫?”
:“叫我蘇戎,蘇軾的蘇,戎馬的戎。當然他們都叫我戎哥。”
:“謝謝戎哥了,改天有時間一定請你吃飯。”
:“我說了用不着,你要真想謝的話就好好讀書,將來找個好工作哪樣對我們以後的路還有點幫助。行了,我還要忙,先走了。”說着,蘇戎揮了下手轉過身就散向了別處。
要看着穿着白色夾克的男子跟着也要散去紀星辰趕忙叫住。那名男子很疑惑的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紀星辰微笑了一下。那麼久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說出哪樣的話。不到十次看到他微笑。相信今天,對於紀星辰來說應該是最難忘的一天吧。林湘羽想着。
:“歌唱的不錯。”
:“你也是學這個的?”
:“是啊,所以才能夠聽出除了歌曲本身的淡淡憂傷之外歌手心中的沉重的悲傷。一個歌手的靈魂,也就只有另外一個歌手才能夠聽出吧?”
:“我叫坤。”
:“紀星辰。我想要知道,一個能讓人心中擁有巨大的憂傷的,那會是怎麼樣的一件秘密?”
:“你也是歌手,所以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只適合用來歌頌而不適合用來訴說的吧。再見,有時間的話來這裡吧?畢竟一個能夠聽出我心中的悲哀的人,你心中應該是也有秘密的吧?”
說着,坤也漸漸消失在了人海。
人們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場面,個個的掃興的散到了角落。本來剛剛人還很多的,轉眼間就只剩下了楊慧林湘羽還有自己。
在這一刻,有些東西,正在慢慢的醒過來。
—我叫坤。
:“你們怎麼會來這?”
紀星辰轉過頭望着兩人,目光明顯帶着一絲責備。只是這絲責備被他隱藏了。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責備,畢竟還是缺少了一個身份。
:“你又怎麼會來這?”
:“算了,懶得跟你們囉嗦。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估計樑瑞一個人在學校呆了一天了都快要悶瘋了?”
或許,我們應該忘記一些東西才能一直快樂下去吧?
那時的天空,那時的我們。
紀星辰,那時的你看起來真像個孩子。如果不是哪些畫面不斷的衝擊着自己,恐怕我還真會把你當成一個孩子了。一副天真無比卻又硬是裝酷的表情以及那一個細小的笨拙的動作。或許,在被隱藏的悲傷的深處,還隱藏着一個從未被人知道的世界吧?在哪裡只有無窮無盡的草原以及一個從來沒有接受過世事折磨的孩童。那個孩童的世界除了白雲和綠色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的什麼東西了,所以他可以不用思考什麼,只需要活着。但那只是另外一個世界,在現實中是不會允許人們一直天真的。不論開始有多麼天真的人生活總是有辦法折磨他,讓他不再天真,讓他慢慢顯露出黑暗的一面。至今想起來或許,紀星辰。我們都一樣的太天真了。
—林湘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