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愛你,繁花依舊。
93
有些夢,在歲月長河的清洗下終於清晰。
可是,你在哪?
有些話,在時光荏苒中終是一句句說出。
可是,你在哪?
有些愛,在一次次絕望之後終顯露光芒。
可是,你在哪?
如果時間要帶走你,我會衝出去攔在你與它之間。
我會告訴你,我想要當一個強盜,偷走你所有的時間。
如果命運要帶走你,我會衝出去攔在你與它之間。
我會告訴你,我想要當一個強盜,偷走你所有的命運。
我總想着這樣說,
可殊不知,我的時間,我的命運已經在悄然間被你偷走。
從此,我的時間只肯爲你浪費,我的命運只願爲你而走。
只要你肯給我那個機會。
所以,爲了那個機會我願意一直等待,
等到你什麼時候再次出現,
那時我會告訴你,
爲你,我夢依舊。
愛你,繁花依舊。
94
忘記紀星辰走了多久了,一天,或是好幾天。
自己一直是一個人對付着記者,每當記者問道他紀星辰時他總是按照先前紀星辰說的。他已經退出娛樂圈了。
不知道原因,但是他還是一樣做了。
就像幾年前,不知道原因,但他還是跟着紀星辰離開了蘭澤一中。自此再也沒有回去過,再也沒有回去見過林湘羽。
而自己的生活總是一樣的,早上幾個麪包,中午在公司隨便吃些,晚上一樣隨便吃些。因爲他實在不知道一個人應該做什麼吃的,一個人做什麼吃纔有意思。
已經沒有聽過有關蘭澤市“海神”的消息了。他就像是以前在海上航行的海盜,在一次意外中沉入了大海。自此再也沒人知道他去哪裡了一樣。
紀星辰,他做到了,他終於是爲林湘羽做了最後的一件事。
手上的那張病歷單,不久前坤在牢裡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樑瑞不知道該怎麼跟林湘羽說。他要怎麼才能做到不讓她看出一點破綻,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擅長演戲的人。
記得,以前紀星辰是最喜歡站在高處的。他說過站在高的地方俯視地上渺小的人羣可以化解他心中莫大的悲哀,雖然那個時候他沒有說,但自己是早就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對勁的。可是,最後卻什麼也做不了,最後只能是在迷茫中度過。直到坤要求見自己的那一刻。
他說,紀星辰走的時候很快樂,他是笑着離開的。彷彿從選擇的那一刻再到達結束的那一刻,他一直沒有後悔過。也對,他做的決定,什麼時候後悔過,就連當年離開蘭澤他也一直沒有後悔。雖然很難受,雖然他偶爾會爬上跳樓,雖然自己知道他曾經無數次偷偷的哭過。但是他從來不後悔。這纔是他。
:“樑瑞。”
林湘羽慢慢推開了門,高處什麼都沒有,就是風大些而已。所以當門被推開的那一刻風便狂亂的吹散了林湘羽的頭髮。
沒有了銀杏葉,任由頭髮在風中飛舞。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沒有了她的笑臉,任由此刻的心情再激動,他也笑不起來了。
天空,是什麼顏色?
飛過的民航快速的從天空閃過,帶起長長的一絲白雲。那個時候,應該是白色。白雲隨風越飄越遠,留下猛烈的太陽。那個時候,應該是藍色。
:“來了。”
樑瑞回過頭,朝着她微笑的示意了下。他的笑,不再像當年那麼純真,更像是一個硬要裝完整的早已破碎的玻璃。或許,他們的笑早已經不同當年了,他們之間,早就已經將所謂的當年給封存在了我們不知道的回憶裡了。
:“快點說吧,叫我來是爲了什麼?我還要趕着回去上課呢?”林湘羽很溫柔的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反正,略帶着一絲冷漠。
:“先看看這個吧?”說着,樑瑞把手中的單子給遞了過去。
:“這個是?”
:“星辰的病歷單。”
突然,有什麼東西猛的墜落,像是從天空一下墜落到了谷底。強烈的衝擊,粉身碎骨,一瞬間化爲了塵埃。
此時,天空,是什麼顏色呢?
林湘羽的手微微顫抖着,她不知道該怎麼打開那張薄薄的單子。幾天前還好好的,那個時候和自己說話還是略帶着笑的,明明看起來是那麼的正常啊?
:“知道你不敢看。”說着,樑瑞就從她的手中把單子拿了回來“其實,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經知道了,所以他看起來纔會那麼的冷漠。他也是知道自己時間不久了,也才那麼拼命的畫着你說的那些他不懂的符號,他只是爲了……爲了我們的夢想。還有,他之所以會在張萱出事不久後離開,也是因爲他想趁着自己還活着趕緊把我和他的夢想實現了,然後……他好去替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語言聽起來還很淡定,只是淡定之下。有什麼還是在隱藏着。似是一條暗河,一條波濤洶涌的奔騰的暗河。
:“抓到‘海神’,讓張萱好離開。”
:“那也是爲張萱,爲何要說是爲我。”
:“因爲,他知道張萱是你最重要的一個人。所以他必須幫你。”
:“幫我?”
林湘羽望着樑瑞,有什麼東西依舊是在閃爍。她還是在忍着,他也在忍着。
:“因爲,他喜歡你。”
遲到的答案,像花朵一樣在這一刻綻放。可是,現在的它綻放還有意義嗎?欣賞花朵的人已經離開了,它在這一刻綻放,還有誰回去欣賞它的美麗。
實際上很多年前就已經知道了的,只是沒有人願意去相信,也沒有人願意去承認,所以就這樣一直讓它沉睡,等到早已錯過的那一刻它纔會覺醒。
民航飛過上天時,是什麼聲音?
手中的單子早就已經被揉捏的不成樣子了,這一次,她終於是放聲的哭了起來。像只受傷的小鳥不停的哀鳴,聲音無比的好聽,但又無比的讓人心疼。
——因爲,他喜歡你。
很多句這樣的話在電視的劇情裡被說過很多次,每當說出這樣的話女主通常都會很高興的望着一邊一無所知的男主。然後強烈的剋制心中的激動微微的笑着。或者是害羞的撒一下嬌,接着紅着臉不知道跑向那個地方。
很多時候,在他們離開之後她總會回想起這樣的場景。他們帶着無比神聖的光環在衆人的圍觀之下微笑的走到她的面前,然後,樑瑞還像以前一樣的挑弄着她,而紀星辰依舊是很沉着的站在一邊微笑着。然而,她所幻想的,最後只不過是以一次見面告終了。那次見面只有紀星辰,沒有樑瑞。他們兩個永遠不可能一起來見她了。
天空,到底是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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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曾經,我們都有這樣的過往。
曾經,都有那麼一個女孩出現在我們的生命中。
我們不知道,她在我們心裡到底是什麼身份。
在別人眼裡,我們是情侶,很般配的一對。
在我們眼裡,我們只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所以我們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我們依舊是開心的一起吃飯,一起玩鬧,一起分享。
我們一直都不在乎,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身份。
因爲我們認定了就是朋友。
所以,我們也就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走下去。
所以,我們之間,註定有個人會一直不求回報的付出着走下去。
直到某一刻,不可預料的情況發生。
那個時候我們還一直認爲着只是朋友。
卻完全不知道,
其實,在某一個人心中,這種關係已經超過了朋友。
只是還隔着一個身份,一個無法逾越的身份。
所以還依舊是假裝不知道,還依舊是以朋友的身份走下去。
始終是沒有人說出那一句,
始終,沒人肯打破那個屏障。
因爲誰都知道,那個屏障如果被打破,
那麼換來的,便是一生的悲哀。
所以我們一直是朋友,永遠是朋友。
即使很難受,
我們也——一直是朋友。
96
海邊的天空,永遠是那麼的蔚藍。就如同這浩瀚的海洋,不過,海洋的盡頭會是什麼呢?
沒有人會去猜測,因爲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偶爾站到這一片寬廣的海岸邊總會是莫名的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孩。當年的那個臨走去考試是來喊自己的女孩;那個傻傻的在看到自己被父親罵時衝出來拉走自己的女孩;那個在聽說自己要出來後便義無反顧的也一起的女孩;那個學**是很用功總是很愛笑的女孩。
現在,她過的怎麼樣?
還會不會因爲想起另外一個和自己同名的女孩時莫名的哭泣。或者還會不會因爲想起張萱而深深的愧疚的從此以後不再說話。
現在,她應該在大學了吧?
以她的個性,在大學生活的一定很好。只是,不知道她是找到了一個和她們一樣的人天天一起走着還是像高中那時除了自己便誰也不再打交道。
她知道,她曾經無數次的進入自己的空間看着自己拍攝的那些美麗無比的照片。只是,她不知道,那個女孩在看着屏幕上自己燦爛的笑臉時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依舊是一樣的微笑?或者是捂着嘴無聲的落着淚。
其實她早就知道了的,她們根本就不是一類人。她是承載着別人的回憶,別人的夢想而活着的。所以她也必定是要爲別人的夢想而奮鬥,要走別人想走的路。而自己不一樣,經過那麼幾年,自己已經自由慣了,她只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所以終究有一天她們是會分開的。只是那個傻丫頭一直都沒有明白罷了。
有些時候,也會和白浪出一下海捕一下魚。不是因爲生活所迫,純粹是爲了快樂。每當兩人坐着船到海邊浪花拍打在船上的時候,白浪總會開玩笑的說着,
——你看,我的名字就是那麼來的。
那個時候總是會朝着他笑一下,然後扭過頭望向海里那些不知名的小島。那個時候,多麼期望島上能夠出現一些人的影子。多麼希望他們能夠在島上對着自己招手,然後自己也微笑着朝他們使去。可是每次儘管在這樣想,他們始終是沒有出現。
他們就那樣的,以一個過客的身份從自己身邊走過了,從此不會再出現。
——想你,思念依舊。
——愛你,繁花依舊。
97
四年的時間,翻過大山,跨過大河。
一個人,一張照片,一個執念就那樣的浪跡在天涯的角落。
沒人知道他在那,沒人知道他去那 。
他也不知道他在那,他也不知道他去那。
他只知道,這一次,不達目的不罷休,這一次,就算是將命就在旅途中也要找到她。
所以,他漸漸忘卻了外面的世界,所以,外面的世界對於他來說不再重要。無論是深山,還是蠻荒。只要是感覺在的地方,只要是他覺得她在的地方,他都會拿出那一張略微泛黃的照片找着,聞着。一個地方問不出,那就換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不到,那就換一個地方。
總之不找遍這個世界的所有角落,不找到她,那麼他的腳步就永遠不會停止,那麼他就會一直找下去。
田家的世界,永遠是小雞鳴叫伴隨着莊稼濃烈的香氣。安詳寂靜的世界,沒有煩惱,無憂無慮的度過的一生。
忘記了是誰說過的照片中的人的住處,忘記了知道這個答案後內心的激動。他只知道,四年了,四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四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四年,馬航失事,四年,中韓關係惡化,四年,美國總統換了。四年的時間,他終於是得到了眉目。
農家在這個時候總是最繁忙的,天氣最熱。家裡的地要不停的鬆土,所以隨處可見的一個個帶着斗笠抗着鋤頭在地裡不停彎腰揮汗的人。這些都與他沒有關係,他只有一個目標,只有一個地點。他的腳步,再也無法停止下來。
終於是到達了,
隔着圍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所以他慢慢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覺的,他竟慢慢走進了院子裡。而就在這一刻,一個散着頭髮,但是很好看的一個農家婦女慢慢的拿着蘿篩走了出來。
——很好看的一個農家婦女。
:“芳。”
看到這個婦女,他竟然忍不住喊了一聲。不大不小,婦女剛好可以聽見。婦女擡起頭,先是一臉的驚訝,然後眼裡有什麼在晃動,接着又在一瞬間隱了下去。
:“你認錯人了。”
樑海還想說着什麼,可就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屋內又慢慢走出了一個男子。不算很魁梧,不算很消瘦。
:“老婆,他是?”
男子說話啊聲音很溫柔,不像一般的農家男子一樣粗糙。應該是個有文化的人吧?因爲什麼原因留在了農村。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說着,樑海慢慢的轉身,接着朝着外面走去了。步伐不知道快還是慢,反正他覺得這幾步他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外面蔚藍的天空似乎在訴說着什麼,但具體是什麼,沒人知道。
——在沒有我的世界裡,你只要過的幸福,我可以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只要,你過的能夠幸福,沒有煩惱。
——不認,我心依舊。
——愛你,繁花依舊。
98
雖然已經不是回工期,但是檢票處的人還是多的無法想象。
周圍人投來的怪異的眼光,驚喜的眼光,驚訝的眼光。樑瑞都沒有在乎,他一邊又一邊的檢查着行李,說不出眼裡的感情。
:“真的打算離開這裡嗎?”
:“我只想,換一個地方,換一個沒有紀星辰回憶的地方。”
林湘羽看了看潮涌的人羣,要是以前,這裡應該還會多幾張臉纔對吧?但是現在也就樑瑞這一張,說來一種非常難受的滄桑感快速的涌了上來。
忽然,樑瑞在最後檢查完她的行李之後將她的行李放下,最後猛的一下將她抱住。她可以感覺到,樑瑞強烈涌動的呼吸聲,以及,他的某個地方強力壓住的沉悶聲。
:“記住,在這裡,不只是紀星辰一個人喜歡着你。在這裡,還有一個喜歡你的人在爲你等待,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接受了,就會到這裡。”
說着,樑瑞突然猛的鬆開然後快速的朝着後面消失了。一切來的那麼快,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判斷。好的,不好的真的就在這一瞬間涌了上來。
只是,他與她之間終究還是有着一層隔閡,所以,他與她的命運,終究是很難交匯到一起。
——列車即將開動,請未上車的乘客快速上車坐好 。
林湘羽擦拭了一下即將流出來的東西,最後別過頭去不再看樑瑞漸漸遠去的背影。
有些話,在不該出現時出現了。所以,有些守候,只能是帶着一份遺憾守候一生。
列車緩緩開動,周圍的景色慢慢的改變。
原先還是無比躁動的人羣,轉瞬之間,人羣就已經被一抹抹的綠色代替了。
終於,是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嗎,就像當年離開蘭澤一樣。
路上,還是強烈的忍着一些東西別讓它出來。自己本來就是一個要強的人不是嗎?從來都是這樣的,所以無論如何不肯承認自己的軟弱。
走到了十字路口,人羣的躁動,汽車的吵鬧哀鳴,夏天裡更加溫熱的尾氣。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令人討厭。
:“誰家的孩子,快點讓開。”
突然尖銳起來的吵鬧聲,像是煮沸了的開水在人羣間不停的沸騰着。樑瑞定睛朝前看去,不知什麼時候路口中央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女孩,而指示燈裡明顯的是紅燈。一輛氣車快速的朝着女孩駛去已經無法停止。小女孩純粹是呆住了,完全沒有動彈。
就在那一刻,一個身影快速的飛了過去。他的速度與反應令所有人驚訝,隨後便是一股無法說出的恐懼在人羣中疾速的蔓延着。
——林湘羽,說好的我會在這一直等着你。看樣子,唯一的對你的承諾,恐怕也是要食言的了。看來我跟還是很像,起碼我們兩個都是混蛋。
——愛你,繁花依舊。
99
這個世界,有些話,註定是要被深埋的。
這個世界,有些情,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100
很多年之後,誰還會回想起當年的往事,
那些不被人們孰知的記憶,
誰會去挖取。
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的城市,曾經我們堅信的遺忘之都。
我們是否還願意去相信,
在我們的生命中有無法忘卻的畫面出現過。
在哪一處銀杏葉落滿天的地方,
在哪一片梧桐寂靜成長的地方,
是否依舊還會有人在哪殘留清純卻滿帶憂傷的背影。
那座城市,那座只屬於夢中的城市。
我們無法忘卻的,我們殘存的,
終於,在隨着夏天的悄然離去之後也一起的離去了。
我們再也不會回憶起當年的往事,
因爲那已經是往事,
那些不被人們孰知的記憶,早已被它的主人深埋。
深埋在了那座城市。
101
愛你,繁花依舊。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