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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中,我們抽了半天去我們已畢業的母校走了走。在進校門的時候,我們被保安攔了下來。那個保安說我們不像學生,這讓我們感覺到驚奇。一是對保安的專業知識及態度的驚奇,他可以完全憑目測就判斷出我們不是學生,而且在他判斷出我們不是學生以後還果斷的攔截了我們,在能力跟責任上都完全的體現了出來。再加上現在很多領導在被檢查機關請回去協助調查的時候往往認不出那個當事人,要知道那個當事人前一天晚上可能還跟他睡在一張牀上。再比如檢查機關完全可以去做親子鑑定,從而來判斷那個領導跟那個當事人的子女的關係,但是檢查機關往往都不會這麼做。所以,看到這個保安的專業知識跟態度以後,我們應該覺得很驚奇。第二是對自己對社會的驚奇,畢竟只畢業半年就讓我們完全的擺脫了學生的氣質,可見社會真的是有夠殘酷的。就像丟一塊鐵在一個高爐裡,鐵塊瞬間就變成了鐵水,我們就是那個鐵塊,而社會就是高爐。

好在保安只是要我們登記姓名,所以我們還是得以順利的進入校園。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董東冬自言自語的吟起了詩來,聽的我們一臉的茫然。

"真是世外桃源啊!"董東冬又補充了一句。

"這詩是用來形容世外桃源的嗎?"黑皮問我,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又看看金鳳,她也搖搖頭。

聽了我跟黑皮的對話,董東冬也搖搖頭,搖的還很深沉,像老師聽到學生答錯題的時候的表情,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我想他應該是因爲被保安攔住,而聯想到自己現在的生活。所以再次踏進校園的時候,纔會覺得學校是如此的壯麗,讓我們都不敢相信這是在人間的景色。可見,學校真的是存在在這個社會上的世外桃園。

路過食堂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曾經的班主任。而當他的視線接觸到我們的視線的時候,他迅速的閃進了人羣,我們只好張着嘴巴伴隨着沒有叫出聲的"x老師",目送着他。這讓原本就茫然的我們更加的茫然了,直到現在我還因爲班主任的閃避而疑惑,好在我們不是因爲找不到工作而跑回學校去找他借錢的,所以我很坦然。

逛完學校,我們打算回到我的住處去打牌。其實,我們每次出門或者進門都會讓我的心跳加速。出門的時候,我必需第一個衝出門,把門打開一半,然後自己站在門沿邊,跟門板保持在同一個平面,以增加門面的面積,以致完全能擋住那塊石頭跟石頭上面的紙條。進門的時候,有所不同,就是我需要在不開路燈的前提下先跑上樓梯,然後再打開路燈,然後重複出門時的動作。而我的這些舉動,竟然被金鳳解讀爲我是個細心的人,讓我羞愧不已。

在返回住處的路上,我們發現了一個投籃機,結果因爲投籃機上原本就存在的一個分數,我跟黑皮硬生生投了一下午的籃。吃晚飯的時候,連拿筷子手都會發抖。

"累嗎?"金鳳問我。

"累!"

"我說的不是你的手。"金鳳看着我,像我小時候幫爸爸找白頭髮一樣認真的看着我。

"也累。"我笑着回答她,她也用一個微笑迴應我,然後問服務員拿了兩把勺子給我們。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勺子放在碗裡,再看着金鳳臉上的微笑的時候,我有點想哭的感覺。

"發什麼呆,快吃吧。逞什麼強。"

"哦。"看着金鳳略帶嚴肅的表情,我感覺自己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只好一口一口的吃着飯。確實,跟她的細心體貼相比我真的很慚愧,爲了一個數字,竟然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讓她一個人坐在旁邊,看着我跟黑皮一直重複那一個動作。我一直不明白,從小到大,我經常會被一些記錄控制,像俄羅斯方塊的分數 ,cs裡面的殺敵人數等等,只要有個數字存在我都想打破它。記得大二的時候,還因爲玩泡泡堂的時候輸給人家幾局,而追着人家打,一直玩到天亮。結果天亮的時候,發現我跟黑皮的腿上滿是蚊子包, 因爲原本我們已洗好澡準備睡覺的,就穿了一條內褲。

剩下的兩天時間,全部在我住處度過,除了金鳳去賓館睡覺的時間外,我們都在打牌。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只是,即使與世隔絕了,我也還是會乘上廁所的空隙,伸一隻手出門,給樑薇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