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抑制力的任務與奇怪的劍鞘

“以銀與鐵爲元素、以石與契約之大公爲基礎、以吾門宗師修拜歐葛爲始祖。

以鐵壁阻擋降臨之風,封閉四方門扉。出於王冠,往至王國之三叉路循環不息。”

遠阪時臣一邊高聲吟唱,一邊畫出魔法陣。

繪製魔法陣的材料不是活祭品的鮮血,而是熔解成液態的寶石。爲了這一天,長久以來時臣積蓄了許多灌入魔力的寶石,今天他把這些寶石全都一古腦兒全用在儀式當中。

在他身邊觀禮的是言峰璃正與言峰綺禮兩父子。

言峰綺禮的視線直盯着放置在祭壇上的聖遺物,那件物品乍看之下像是木乃伊的碎片,聽說事實上是這世界上第一隻蛻皮的蛇皮化石。

一想到這件聖遺物將要召來的英靈,就連綺禮都不禁感到畏懼。

他現在終於明白時臣如鋼鐵般的堅定自信從何而來,只要是從靈就絕不可能勝過時臣選擇的英靈。

“——圍繞汝三大言靈之七天,自抑止之輪降臨吧,天秤的守護者——!”

唸完祝禱詞的同時,流進遠阪時臣體內的魔力奔流加速到極限。

狂風與閃電大作,就連在一旁觀禮的言峰綺禮都被強烈的風壓吹得張不開眼睛。在風壓當中,召喚的紋樣燦然生輝。

魔法陣中的通路終於接上異世……一道金黃色的身影從刺眼的滔滔光海深處浮現。

遠阪時臣爲其威容所憾,忘我地喃喃說道:“……贏啦,綺禮。這場戰鬥絕對是我們獲勝……”

魔術師的懇求聲就這樣傳達到“他們”的耳中。

由彼方來到此地,帶着旋風與閃光而現身的傳說幻影。

他們雖爲人身,卻超脫凡人的領域,身懷非凡之力,提升至精靈之境。他們來自於抑制力的神座——一個集合所有超凡人靈的地方。所有人夢想中的英靈就在這一瞬間一起降臨在地球上。

然後——

此時凜冽的詢問響遍夜晚的森林,以及黑暗之中的石板道。

『回答我,你就是呼喚我的御主嗎?』

嬌嫩,軟萌,彷彿蜜毒般讓人沉醉,但是又透露着威嚴的聲音傳出,激動的遠阪時臣感到一絲不妙。

等到金光散去,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魔法陣中,遠阪時臣的心頓時就涼了,然後是濃濃的懷疑,難道是他的聖遺物也出現了問題?

不!不可能!他可是親自檢查過,化石沒問題,那就是召喚出了化石的某一位持有者,或者是那位王的子嗣嗎?

強行平復下心情,遠阪時臣恢復了平時的優雅,然後用眼神示意言峰綺禮。

「讓Assassin解決她!」

召喚錯了不要緊,再召喚一次就行了。

「是,老師。」言峰綺禮用目光迴應道。

雖然很好奇爲什麼化石召喚來的不是那位王者,而是一個小女孩,但是習慣服從命令的他還是壓下了疑惑。

“對不起了,Assassin!”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道歉,但是言峰綺禮還是呼喚了靈子狀態的Assassin。

不過這也就相當於故意告訴對方,自己這邊要攻擊了。

被召喚出的女孩用諷刺的眼神掃了一眼遠阪時臣,用意外的眼神看着言峰綺禮,最後金紅雙色的美眸看向了憑空出現的五個頭戴骷髏面具的身影。

“百貌嗎?無數的睿智爭奪唯一的真理,又獲得了什麼?”

聲音仍舊如同月光一樣柔美,像冷泉一樣清脆,這是能夠讓人萌出血的甜美聲音,但是本來突襲的Assassin在聽到這句話是瞬間停住了。

通過令咒,言峰綺禮能夠感知到,他們面對這個女孩……不對,應該是這個女孩的話產生了恐懼,深入靈魂的恐懼。

但是御主的命運是絕對的,Assassin僅僅停頓了剎那,就又殺向女孩。

“愚蠢!”

女孩的目光變得輕蔑,然後……世界頓時爲之一靜。

………………

愛因茲貝倫城位於極北之地,長年爲冰雪所封閉。

遠古的魔術師悄悄地延續血脈,居住在這杳無人跡的深山古城中,這一天古城好不容易有機會擺脫暴風雪,獲得解脫。

天氣雖然稱不上晴空萬里,但是乳白色的天空比起下雪的日子已經明亮許多。這片寒冷的大地雖然沒有振翅飛翔的鳥兒和蒼鬱的草木,但至少還有充足的陽光。

在這種天氣晴朗的日子,不管父親再忙碌、再疲勞,兩人都會相偕到城外的森林散步,這是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與衛宮衛宮切嗣之間所立下的不成文規定第一條。

“好,我今天絕對不會輸!”

伊莉雅斯菲爾意氣風發地說道,她走在父親前面,一步一步在森林中前進。

她那雙小小的雪靴一邊辛苦地踏破厚重的白雪,機靈的雙眼還忙碌地左右檢視周圍的林木,絲毫不敢大意,務求不漏掉任何一個目標。

“哦,我找到了。這是今天第一個。”

聽見衛宮切嗣在身後得意地說道,伊莉雅斯菲爾又驚又氣,眼神一變,轉過頭來問:

“你騙人!哪裡哪裡?我明明看得很仔細。”

衛宮切嗣對着漲紅了臉,大表不滿的愛女投以驕傲的笑容,指着頭上的一根小樹枝。包裹在白雪中的核桃樹枝上露出一株小巧玲瓏的核桃冬芽。

“呵呵,我先搶到分數啦,就這樣子一路贏下去吧。”

“我纔不會輸呢!今天絕對絕對要贏!”

父女倆在冬天的森林中比的是尋找核桃芽的競賽。伊莉雅今年的戰績是十二勝九敗一平手,總計數量四百二十七株,而衛宮切嗣則是三百七十四株。

雖然目前還是伊莉雅大幅領先,但是衛宮切嗣在最近幾次競賽中一口氣搶下三連勝,讓冠軍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伊莉雅認真起來,急着繼續往前走,衛宮切嗣看着她的模樣,臉上忍不住苦笑。

父親找到的每一株胡桃芽她都要一一確認過,看得出來今天女兒也很拼命,自己玩的小把戲這次恐怕要穿幫了。

“啊,有了,伊莉雅也找到一個了!”

伊莉雅興奮不已,從她背後又傳來衛宮切嗣壞心眼的低笑聲。

“哈哈,爸爸也找到第二株羅。”

這次伊莉雅好像一隻被水濺到的貓,跳了起來。

“哪個?哪個?”

對少女來說,這次她敢用自己的自尊打包票絕對萬無遺漏。實際上她真的沒有疏忽,只是和她比賽的對手愛耍些幼稚的小聰明而已。

衛宮切嗣想到待會十秒鐘後伊莉雅的反應,努力忍着笑意,指一指自己宣稱剛找到的“第二株核桃芽”。

“咦?可是這根樹枝不是胡桃樹啊?”

衛宮切嗣所指的樹枝根本不是伊莉雅要找的目標,所以她之前完全沒有理會。

“不對喔,伊莉雅。這棵樹叫做水胡桃,它是核桃的好朋友喔,所以那也算是核桃芽。”

伊莉雅不明就裡,沉默了二、三秒後,鼓起紅紅的臉頰大喊道:“你好奸詐!!奸詐奸詐奸詐!原來切嗣一直在作弊騙人!”

衛宮切嗣的確是作弊,從上上次的比賽開始,他故意把水胡桃的胡桃芽也一起算進來,這種違規行爲已經不只是作弊,根本就是硬凹。

“可是如果不作弊的話,爸爸根本沒有勝算嘛。”

“不可以這樣!只有切嗣知道的核桃不算數!”

忿忿不平的伊莉雅斯菲爾舉起兩隻小拳頭,不斷敲打父親的膝蓋。

“哈哈哈,可是伊莉雅,這樣你又學到新的知識不是嗎?你要記住,水胡桃的果實和核桃不一樣,不能吃喔。”

父親根本沒有在反省,伊莉雅齜牙咧嘴地露出威嚇表情。

“如果切嗣老是作弊的話,伊莉雅以後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那就糟糕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道歉嘛。”

衛宮切嗣收到女兒下的最後通牒,立即讓步,老老實實地道歉,伊莉雅見狀,終於又重展歡顏。

“答應我不要再作弊羅?”

“答應答應,我不會再把水胡桃算進去了。”

衛宮切嗣嘴上說歸說,卻在心中暗自竊笑,這次他還有化香樹這一手可以用。

伊莉雅根本還不懂得懷疑他人,渾然不知父親沒有記取教訓,心中又在打歪主意。

天真的她滿意地點頭,挺起胸說:“很好,那伊莉雅就繼續陪你比賽,冠軍隨時隨地都願意接受挑戰。”

“是,在下感到很光榮,公主殿下。”

爲了證明衛宮切嗣的順從之意,今天的胡桃芽探險就決定由衛宮切嗣來當馬兒了。

“哈哈!好高,好高喔!”

伊莉雅最喜歡坐在父親的肩頭上。即使是她的腳踏不到底的深厚雪堆,衛宮切嗣修長的雙腿也能輕易走過去,而且視野變高,她找起核桃芽也更方便。

“好,出發!”

“Jawohl(遵命)!!”

衛宮切嗣讓女兒跨坐在自己肩上,小跑步在樹林中穿梭,驚險的刺激感讓伊莉雅斯菲爾興奮地哇哇大叫。

肩頭上的重量好輕,讓爲人父者感到萬分不捨。

在伊莉雅出生之前,衛宮切嗣並沒有育兒經驗,也不知道小孩子如何發育纔算健康,可是他的女兒今年即將屆滿八歲,體重卻還不到十五公斤,怎麼想都知道這不是正常現象。(某兩百多歲才二十二公斤的糰子舉起了小拳頭)

原因可能是因爲她出生的時候曾經接受過度的調整,衛宮切嗣與愛麗絲菲爾的掌上明珠成長明顯比較遲緩,今後就算她的年齡繼續增長,也不知道身體能不能發育到成人的體格。

不,說不定期待也只是枉然,不管衛宮切嗣心中怎麼想,他所具備的魔術知識早就已經做出最無情的判斷,伊莉雅的發育十之八九在十二歲就會停止。

即使如此,衛宮切嗣還是希望伊莉雅過得幸福快樂,不要怨恨自己的身世。

這種願望只不過是爲人父母的自私心態,可是每當這個願望剃痛他的心,那陣傷痛卻同時也證明了衛宮切嗣心中有愛。

一雙暗金色的眼眸,正從城堡的窗邊望着父女倆在森林入口嬉笑的小小身影。

少女佇立在窗邊,身形沒有一絲嬌弱之態,一頭白金色得秀髮即使紮了起來,仍然看得出髮絲柔滑細緻,她纖細的身上穿着一套禮服,把她襯托地有如文科美少女般清麗。

但少女具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的英氣,但是不斷往嘴裡送着糯米糰子(黑豆沙餡)的動作又顯得異常呆萌。

“你在看什麼?BX?”

聽見背後愛麗絲菲爾的呼喚,站在窗邊的少女——BX回過頭。

“伊莉雅和御主在外面的森林玩耍。”

少女的眉頭輕蹙,嚴肅的表情好像有些一訝異,又有點疑惑,但是卻完全無損她的美貌。

少女身上年輕又充滿生命力的存在感讓人難以相信她竟是實體化的英靈,可是她的確就是『Berserker』聖盃召來的七位英靈其中一人。

愛麗絲菲爾走到她身旁看向窗外,正好看見衛宮切嗣盾上扛着伊莉雅,往森林深處奔去。

“衛宮切嗣那種不同的一面讓你覺得很意外嗎?”

愛莉斯菲爾笑着說道,BX老實地點頭回應。

從她的位置始終看不到小女孩的表情,只能勉強看見小女孩遺傳自母親的銀髮而已。

可是當兩人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之際,小女孩的笑聲確實充滿了歡樂,從她的笑聲就足以看出正在玩耍的父女倆關係多麼和睦。

“同爲傭兵,我以爲御主是更加冷酷的人。”

聽到Berserker這麼說,愛莉斯菲爾不知該如何說明,苦笑道:

“也難怪你會這麼想。”

自從BX被召喚出來的那一刻開始,身爲召主的衛宮切嗣從未對她說過一句話。

對魔術師來說,把從者視爲召主的僕人,當作道具般使喚或許的確是正常的態度。但是衛宮切嗣對待BX的表現極度冷漠。

BX表面上雖然對衛宮切嗣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不動聲色,然而內心肯定十分不滿。

此時在城外與愛女嬉戲的男人與她心中既有的人物印象兩相比較之下,當然覺得有如天壤之別。

“如果那就是衛宮切嗣平常的模樣,可見御主真的很不喜歡我……”

BX低聲說道,表情流露出一絲平時在她三無的臉龐上無法窺見的真實心情。

愛麗絲菲爾忍俊不住,笑了出來。BX見狀疑惑的歪了歪頭。

“愛麗絲菲爾,這有什麼好笑的嗎?”

“……對不起喔,我在想,你是不是還對召喚時的事情耿耿於懷。”強忍着將對方抱在懷裡猛蹭得衝動,愛麗絲菲爾說道,“因爲聖遺物被掉包,切嗣當時可是很生氣的。”

雖然生氣的原因,是因爲召喚出的從者一個看起來撐死不到十五歲的少女,還是BX,要不是對方有着理性,衛宮切嗣甚至要重新召喚了。

“我也很驚訝,沒想到我竟然會被過去的人召喚。”說着BX再次看向了外面的世界,“地球的景色,真是讓人懷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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