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衝鋒的Lancer,安潔莉爾的【王之財寶】冒出了兩個黃金的劍柄。
『斯庫爾特是認真的,她想解放寶具。』
言峰綺禮經由寶石通訊機傳來的戰況報告,讓遠圾遠阪時臣大傷腦筋。
即使身處在遠圾宅邸的地下,與戰場的倉庫街相距遙遠,但是遠阪時臣還是能夠輕易掌握現場的狀況。
操縱Assassin的綺禮與他之間的連動一如預期,發揮良好的效果,情勢應該非常完美才是。
如果要說唯一一件超出預期的要素,那就是他們所召喚出來的最強武力安潔莉爾。
按照計劃,遠阪時臣並不想讓安潔莉爾的實力這麼快暴露。
現在這段時期還是需要利用Assassin徹底進行偵搜活動,他絕對不會坐視必殺寶具一再隨便發動,暴露在衆人的眼前——更何況是爲了像Lancer那種來路不明的敵人而使出全力。
但是令咒對安潔莉爾無效,約定的命令也只有三次。
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舉止從容而優雅——這是遠阪家代代相傳的家訓。
遠阪時臣一直將這條家訓銘記在心,但是遠阪時臣現在是真的頭疼。
『導師,請您儘快做決定。』
通訊機的另一端傳來言峰綺禮緊張的聲聲催促。
遠阪時臣的表情苦澀,凝視着右手的手背。
安潔莉爾注視着Lancer衝鋒的眼神忽然移開,她的視線朝向東南方,那個方向是深山町的丘陵地以及高級住宅區,不曉得有多少人察覺到那裡正是遠阪宅邸的方向。
“果然坐不住了嗎,遠阪時臣……”安潔莉爾嘴角微微翹起,“看起來戰鬥要推遲了,再會了,吾友。”
最後撂下這句話之後,安潔莉爾解除實體化,只留下點點殘光。
高貴的少女與黑色騎士之間的對決,就這樣以衆人都料想不到的方式結束了。
“嗯,看來那傢伙的御主個性似乎不如Archer本人那麼堅毅。”
Rider面露無奈神情,苦笑着大聲說道。但是其他每一個人都知道,現在不是輕鬆的時候。
危險性與安潔莉爾不分軒輊的Lancer現在還站在他們的面前。
從者不只是在現實世界保持形體時要使用魔力,就連一舉手、一投足也同樣會消耗魔力。
如果牽涉到戰鬥行爲的話,消耗量更是增加數倍,這些活動用的魔力都會從魔術師的魔術迴路中吸出,供給從者使用。
然而對於問桐雁夜來說,魔術迴路活性化所代表的意義就是刻印蟲啃食肉體,帶來有如地獄般的痛苦。
從者變爲靈體的話,魔力的耗費量就會降到最低,在這樣的狀態下,間桐雁夜也只是時不時受到心悸或是暈眩所苦而已。
但是讓Lancer實體化之後的苦痛根本超乎他的想像。
在體內復甦的異物開始蠕動,在間桐雁夜體內成爲擬似魔術迴路的刻印蟲不顧宿主雁夜有多少容許量,毫不留情地吸收魔力,悉數供給Lancer。
身體內部逐漸被別的生物侵蝕、掠奪殆盡……這種感覺用痛苦兩個字來形容還不足以表現,恐怖和驚懼讓活生生被吞噬的劇痛更加強烈。
“嗚……嘎、嗚阿……!!”
“住手吧,雁夜,讓Lancer回來。”間桐髒硯的聲音響起,“轉換術式沒有完成,你是負擔不了Lancer的。”
“可惡!”
間桐雁夜藏身在暗處中,拼死命忍着不哀叫出聲,一邊用力搔抓喉嚨與胸口,皮膚被抓破滲出鮮血的同時,雙手的指甲也一片片斷裂剝落。
“嘎啊啊啊………”
雁夜忍受不住而漏出的悲鳴只不過是沙啞的呻吟聲。劇痛哽在喉嚨中,沒有叫出聲來。
“……呼……呼……”
間桐雁夜一邊藉由急促的呼吸平息殘餘的痛楚,同時再度藉由使魔的視野觀察戰場狀況,現在還有三名從者留在場上,已經不見Archer的身影。戰局進入短暫的休止時間。
打贏了嗎……?應該不是。可能是遠阪時臣判斷戰局不利於己,叫從者撤退了吧。
面對展現出壓倒性實力的Archer,他的Lancer一點也不遜色。
間桐雁夜只花了一年就成事的急就章魔術,已經足以和遠阪家歷代磨練出來的魔術分庭抗禮了。
“……呼呼……哈哈哈……”
憔悴不堪,渾身無力的雁夜發出乾笑聲。
成功了,終於給那個傲慢的魔術師,給那些總是瞧不起間桐雁夜這種平凡人的傢伙一點顏色瞧瞧了。
我不是喪家之犬,也不會再讓任何人說我是偷生螻蟻般的失敗者。我可以和你們一決勝負,可以讓你們畏懼,感到害怕……
今天晚上就到此爲止,既然最痛恨的敵人Archer已經撤退,雁夜就沒有必要再忍痛繼續戰鬥,其他從者就讓他們自己去殺個痛快吧。
這樣想着,間桐雁夜讓Lancer 同樣散去了實體化,衝鋒到海面上後仍舊沒有停止的Lancer化作光點消失在空中。
強行撐起身體,間桐雁夜一步一步步履蹣跚地向着間桐宅的方向走去。
寄宿在他身上的間桐髒硯,對着間桐雁夜發出無聲的嘲笑。
戰勝Archer?分明是遠阪時臣那個傢伙怕暴露Archer的實力纔將她叫回去的!
不過這次的聖盃戰爭真的好睏難,就算他和間桐雁夜完成了轉換術式,以放棄永恆的靈魂爲代價讓魔力一定時間內無限化。
但是有了無限魔力供給的Lancer,能不能贏得過那些英靈他現在也不確定了。
雖然召喚出了遠比蘭斯洛特強的原典,原初之騎士,神級從者蘭西雅,但是今天碰到的那些從者,除了Saber和Rider,他的直覺裡貌似Archer和那個未知階級,Lancer頂多能拼死一個,還是同歸於盡的那種。
“想要勝利的話,果然要靠那個怪物嗎?”
想到家裡那個被小櫻召喚出的,從未出現過的【他者】從者,那個藍白的清冷的身影讓間桐髒硯恐懼的打了個寒顫,他真的不想再靠近那個怪物了。
………………
寂靜降臨在破壞狂嵐肆虐過後的戰場之上,Saber在安潔莉爾和Lancer離開後也被肯主任叫回去了。
過了不久,之前彷彿已經被人遺忘的海浪拍打巖壁的聲音,以及遠方市街的喧囂開始輕輕震動夜晚的空氣,應該是肯主任把張設在這一帶的結界解開了吧。
BX沉默在一邊,愛麗絲菲爾用百感交集的眼神看着最後留下來的Rider。
“……結果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征服王。”
“這個嘛,我不會去多想這種事。”
面對愛麗絲菲爾的疑問,巨漢從靈好像覺得事不關己似的,態度平淡地聳聳肩。
“什麼理由、什麼企圖,這些擾人的麻煩事自然會有後世的歷史學家幫我們編出一套大道理。我們這些英雄只要隨心所欲、自由奔放地盡情縱馬奔馳就好了。”
“……真不敢相信一國之主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愛麗絲菲爾有點不敢置信。
“哦,你對朕的王道有意見嗎?哼,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畢竟不是我的臣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Rider嗤笑一聲,然後轉頭看向BX。
“那麼小姑娘,你應該是狂戰士吧,不過無所謂了,那就暫且後會有期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讓朕好好體會熱血沸騰的感覺吧……喂,小子。你沒有幾句好聽的場面話可說嗎?”
Rider這麼對韋伯說道,但是癱坐在Rider腳邊駕駛臺上的少年卻沒有回答。
韋伯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這傢伙怎麼搞的,這麼沒精神。”
Rider嘆口氣,將自己的御主抱在腋下,同時讓格蕾靠近自己,拉扯兩頭神牛的繮繩,公牛發出嘶鳴聲的同時,放出陣陣雷氣,從蹄下散出閃電,朝向虛空飛去。
“再會啦!”
伴隨着轟雷聲響,Rider的戰車朝向南方天空奔馳而去。這是一個被封閉在黑暗之中的空間。
有點無語的看着空中遠去的戰車消失後,愛麗絲菲爾轉頭看向了BX。
“總感覺今天早上虎頭蛇尾的,難得身體這麼輕鬆想活動下。”
“那愛麗絲菲爾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BX無表情的問到。
“本來是想找Archer交流交流感情,順便再問問她一些事情,不過看情況今天是沒辦法了。”
愛麗絲菲爾說着,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似得。
“塞卡和莉潔莉特應該到愛因茲貝倫堡了吧,我打電話讓她們準備些甜點,我們回去吃宵夜吧。”
“⊙?⊙!”BX頭上的呆毛瞬間立了起來,“同意!”
……………………
那不是空洞的「黑暗」,而是濃縮到非常黏稠,腐爛到發出酸臭氣味,極爲深邃的——昏黑。
血腥味濃密得讓人窒息,四處發出微弱無力的呻吟聲或是啜泣聲,從這些種種恐怖的氣息來看,這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帷幕,或許反而是一種善意的遮眼布也說不定。
在這一片黑暗當中,有一個圓形物體放出朦朧的光芒,就好像是從水底仰望的天上滿月一樣。
那是一顆皮球大小的水晶球,那看似蒙朧的光源其實是水晶球中浮出的影像。
水晶球中的影像是一片斷垣殘壁、瓦礫成山的夜景,但是那不是原本就這般殘破。這片被毀壞殆盡的景觀在短短三十分鐘之前還是無人的寧靜倉庫街。遠望的水晶球把倉庫街展開的所有激烈戰鬥完完整整地呈現出來。
有兩個人目睹了一切,這兩個人在球體發出的微弱光芒映照下,各自露出不同的喜悅表情。
“——厲害,這真的是太猛了!”
其中一個人像個天真無邪的孩童一般,修長的雙眼中綻放出歡喜的光芒,他是享樂殺人鬼雨生龍之介。在一個如同天文數字般低的偶然之下,踏進了這個超常的世界。
“喂,藍鬍子老大。剛纔那些全部都是真的吧?不是SFX也不是套招,是真的戰鬥對不對?真是棒呆了~~~~什麼PS遊戲根本完全不能比嘛!”
自從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與Caster從靈締結契約之後,龍之介一直遭遇到一些與日常生活乖離的怪異狀況,但是他一向渴望得到刺激與歡樂,把那些異常的怪事全部當成無上的娛樂,毫不在意地照單全收。
“你說這叫做聖盃戰爭是嗎?老大你也參了一腳對吧?你也會和他們一樣那個嗎?在空中飛來飛去、然後發發光之類的?”
“……”
Caster沒有回答,熱情的眼神注視着水晶球。水晶球映照出來的小小夜晚風景裡,有一道嬌小的人影佇立其中,Caster好像失了魂一樣,雙眼直直盯着那道人影看。
從一開始監視倉庫街之戰的時候起,Caster就是這副德性,他不管召主龍之介怎麼興奮狂喜,也不理會其他從者,從頭到尾只緊盯着某一個人,目光隨之移動。
那個纖細的身軀穿着暗黑色的鏜甲,一頭暗金髮如同黃昏一般美麗動人。
她的身材是所有人當中最矮小的,但是卻比任何人都還要剛毅勇敢、英姿煥發。
無論面對如何困頓的逆境都毫不畏懼的身影讓Caster的目光從來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他也不可能移開。
因爲那許久未見,讓人懷念不已的模樣,還有那張無比聖潔的高貴臉龐正是他穿越時空一直追求的幻影。
“……老大?”
Caster一直默不作聲,龍之介看看他的臉,嚇了一大跳。
那張臉頰削瘦的蒼白異容,不知何時已經被源源不絕的淚水沾溼了。
“——實現了。”
Caster自言自語說道,聲音因爲過度激動而有些沙啞。
“全都……實現了。原本我還覺得懷疑……沒想到聖盃真的無所不能……”
“你說……實現了……什麼意思?”
龍之介不得不這麼問道,好像發生了一件讓Caster感到高興的天大好事,但是龍之介卻完全不知所以然。
“聖盃選擇了我啊!”
Caster不理會御主還是一臉莫名其妙,抓住龍之介的手用力擺動,就好像要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悅似的。
“我們連打都不用打就獲得勝利了。絕對沒錯,聖盃已經是屬於我們的了!”
“可是我……那個叫BX的人,我根本連看也沒看過,碰都沒碰過啊?”
“這不是問題!”
Caster雙眼圓睜,口氣堅定地說道。他伸手指着水晶球中映出的少女。
“你看!她就是答案!那威風凜凜的容顏、莊嚴的神態……她就是我命運中的『聖女』沒錯!”
Caster發出狂熱的笑聲,彷彿朝聖的信徒一樣。
“而且這個姿態,聖盃將我夢中的姿態顯現了出來嗎?這個完全和神明背離的姿態!”
這次聖盃唯一正常的從者,Caster吉爾·德·雷,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不過話說回來了。
感覺比起正常版的藍鬍子,還是不正常的元帥好一點,這個觸手怪太她喵的辣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