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禮物

第236章 禮物

“呼——”

“好累……”

站在一陣一陣的晚風裡,感覺兩腿都快發抖的顧淵,一屁股坐在了商業街邊的長椅上。

從學校出來後一直逛到月上中天,他和齊羽沿着這條街一路逛過來,去了十幾家店,卻只是在做單純的體力消耗,一無所獲。

“我也好累。”齊羽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唉……完全不知道該送什麼。”

長椅的左邊是個垃圾桶,右邊有個小小的方形花壇,種滿了不知名的竟然能在秋天開放的花,後面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燈火通明,但是裡面並沒有多少人。旁邊的咖啡店裡,店員已經開始收拾桌椅準備歇業了。

兩人坐在長椅上幾乎是同時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生日要送禮物呢,”顧淵打開包翻了翻,什麼也沒拿出來,什麼也沒放進去,只是拉開拉鍊伸手進去摸了幾下,“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在古代的史書上,生日還被稱之爲父憂母難日,是母親的受難日呢。”

“你在說什麼喪氣話,生日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呀,那可是自己獲得生命的日子。”

“雖然大家都會互相說生日快樂,但我總覺得像是那些無良商家搞出來的消費陷阱。”顧淵從包裡摸出來一本書,拿出來一看是物理競賽的習題冊,他捏着猶豫了一下還要不要放回去,手臂就這麼僵在半空,“人沒有哪一天是一定要快樂的,也不可能有哪一天一定是開開心心的,即使明知道對方很難開心得起來還一定要去說生日快樂、新年快樂什麼的,都是些沒什麼意義的祝福。”

“哎呀算啦,不跟你討論這個了,再晚這些店都要關門了,快好好想想到底該送什麼吧。”

“說不清楚就是說不清楚嘛!問來問去的……”

“那那副太陽鏡呢,不是挺配她的嘛。”

“……”

“怎麼就不適合她了。”

“你說那個頭長得像菠蘿的娃娃?那個也太醜了吧。”

“嗯……”顧淵上半身向前傾,手肘撐在腿上,用手腕拖住下巴,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嗯……”

“滿嘴歪理邪說,哼,和你一起挑禮物真是麻煩死了。”齊羽轉過身去,兩手交叉抱在胸前,低頭噘嘴,看起來有點生氣,“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自己也挑不出什麼。”

過了一會兒,齊羽輕聲說了一句。

沒有得到回答。

齊羽的煩躁彷彿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下一秒,她的表情便緩和了下來。

“沒什麼啦,就是覺得,雖然你嘴上說着不需要送禮物,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但實際上還是挺用心的嘛。”

“哎呀好啦,你去那邊幾家店再看看,我去這邊,爭取十分鐘內搞定,實在不行,你就選那個醜不拉幾的玩偶也行,行了,快去吧。”

剛剛纔觸了黴頭,顧淵也不敢忤逆齊大小姐,點了點頭,乖巧地向着街道的另一頭擡起腳步。

“說不清楚?”

顧淵迎着月光看向她的側臉,但齊羽察覺後卻將臉扭到了另一邊。

“反正你喜歡哪些東西我又不是不知道,壓根就不需要想啊。”

齊羽輕聲說着,將那雙遊離着的目光投射到身旁店鋪的落地窗之上。

“沒——沒發火啊。只是因爲有點冷,而且晚飯沒有吃現在有點餓所以心情不太好而已,何況都這麼晚了,我們還沒買到東西。”

“倒不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只是給他送禮物,是真的很難選。”

“你真是……”

“……我覺得還好吧。”

“幹嘛……你笑什麼?”

——其實真的挺醜的,但是卿思真的很喜歡菠蘿。

“哼,既給不出什麼建設性的建議,還在這裡指手畫腳的,”

“嗯?你是說思思這個生日開心不起來?”

“切,怎麼可能,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齊羽歪着頭說了一句,“再說了,我給你送生日禮物的時候,也挺隨意的啦,根本沒想這麼久。”

“反正也用不到了。”

看着顧淵走進不遠處的一家店裡,齊羽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還沒安靜思考多久,剛過了幾秒,齊羽便看着他那一副沉思表情的側臉,發出一聲小小的嘲笑。

“……好。”

“不過我……到底該怎麼跟她說呢……”

“我想買的東西你也一個都沒同意啊。”

“我怎麼了?”

“因爲我選的東西你都說不合適啊。”

“那是因爲本來就不合適吧……”顧淵白了她一眼,“像是耳釘手環項鍊什麼的,卿思她怎麼可能戴着來上學啊,這兩年你有在她身上看到過什麼首飾嗎?再說了,就你喜歡的那個紅寶石耳墜,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吧,根本就不適合她。”

“怎麼了,就算球衣不行,那幾個毛絨玩具有什麼問題嗎?”

“但是你上次給子秋送生日禮物的時候,可是糾結了足足一個禮拜。”顧淵把書包的拉鍊重新拉上,將一條肩帶掛上,“最後還逼着我帶你去了老街那裡,找了個專賣舊貨的音像店去淘古董CD,難道你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嗎?”

“切,搞得好像我沒有一樣。”顧淵白了她一眼,“有這開玩笑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該送什麼。話說,爲什麼你要拉着我來,而不是拉着他來?”

“嗯——”

“你那些東西她壓根就不會感興趣吧!”

“沒事啦……我和他,本來就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

“對不起。”

“……我又要說白天說過的話了。”顧淵撇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還在因爲你的生日過得很草率而生氣啊。”

“沒什麼啦,你要是想知道,以後有機會了慢慢跟你說。”

“……關我什麼事。”

“誒!你怎麼把書扔了啊?”

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但不知道該如何補救。顧淵只好尷尬地坐在那裡,輕輕地搓了搓手。

“你別發火啊……是我多嘴了……”

“這傢伙……完全不知道這個生日到底意味着什麼呢……不過就算真是那個菠蘿頭的娃娃,思思她也會很開心的吧。”

“爲什麼?”顧淵問。

鏡子裡的自己,收起了平時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眼角和嘴角也不再微微上翹,而是變得平直,單薄的外套緊緊地貼在身上,像是一張落葉裹在了一塊倔強的石頭上。

“……”

“噗——”

“可是你……”

輕柔的晚風中,顧淵發現齊羽變得很安靜,黑髮飄飄,髮梢遮掩着側臉,一點也不像那個大大咧咧,脾氣暴躁,喜歡欺負人的女孩。

“沒有,只是隨口一說而已。”顧淵想了想,直接把那本習題冊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每個人都有開心的理由和不開心的理由,每天的心情如何,就看是哪邊佔了上風。”

“雖然不是很在意,但爲什麼聽起來有點不爽。”

顧淵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安靜地看着她。

“……那倒沒什麼不合適的,只是我單純不喜歡而已。”

“因爲他家裡……哎呀,我跟你說這些幹嘛,總之,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給思思挑禮物,而不是聽八卦。”齊羽換了個表情,轉過頭,對顧淵說,“幹嘛這麼看我,你可別喜歡上我,我告訴你,我可是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她的顏色是藍色吧,你才應該是紅色。”顧淵擡起頭看着滿是星星的夜空,“再說了,她耳洞都沒打吧,雖然我覺得柳叔那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在意……但卿思給人的感覺就不太像是對這方面很上心的女生。”

“嘶——”

她咬緊牙關吸了一口氣,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裹緊了些。

總感覺今晚比天氣預報裡說的要冷一些。

秋天……冷得這麼快嗎?

還是說……

冬天要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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