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熟悉的名字
回教室的路上，顧淵腳踩着碎金色的陽光，儘管太陽已經掛起，可氣溫尚未回升，失去溫度的日光平和地照耀着校園，枝頭的積雪一晃一晃地掉下來一塊，落在少年的肩頭，敘說着昨晚的冰寒。
藝術節臨近的緣故，上課時學生們的心思也不如以往平靜，校園裡多了幾分躁動。教室裡剩下的幾個人聚在一起討論着接下來那兩天的打算，一羣傢伙七嘴八舌，最後誰也沒記住誰的計劃。
齊羽將視線轉向窗外，嘴裡啃着的麪包失去了味道，不過還是機械地繼續吃完。
“話說回來，我最近經常碰到怪事。”
回到教室的顧淵走向自己的座位，看着齊羽手上的麪包碎屑說道。
“我抽屜裡的東西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比如今天……”
齊羽側過頭看着他，打算認真地聽他講下去，可沒想到顧淵卻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麼啦？”
顧淵故意做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真的想做這件事？”
“咳……咳！”
她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淵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齊羽立馬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怎麼？你認識她？”
“嘁，我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對我這麼好。”齊羽哼了一聲，坐回了座位上，“說吧，什麼事？”
第一次見面是四歲，在私立幼兒園裡，那時候，總是拖着鼻涕的齊羽完全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樣到了陌生的環境裡就大哭大鬧，每天每一刻身上都是髒兮兮的，因爲太過活躍運動能力太強，總是把同班的小男生弄哭，以至於幼兒園裡的孩子都躲着她。
背靠着陽光的少年坐在那裡，眉頭微蹙，看着自己。
“嗯——誰？”
“範依依。”
齊羽差點噎到，連忙三下五除二的立刻將剩下的麪包一股腦兒塞進嘴裡，臉頰被撐得鼓了起來，然後一臉防備地盯着顧淵。
“想要這個嗎？喂，等等！”
顧淵桌子下面的小櫃子裡取出一盒午餐肉。
時鐘輪轉，午休的時刻很快到來，齊羽早早地回到了教室，走到顧淵身邊坐下。
“時間不早了，同學們，可以開始早讀了。”
“噓——”
“想吃點什麼？”
顧淵兩手一攤，聳了聳肩。
“誒？爲什麼！”
齊羽猛地一拍桌子，嚇得她自己和顧淵同時一個激靈。
直到十二歲的那個夏天，重合的影子逐漸分開。
“算了，我改主意了，不用你幫忙了。”男生嘆了一口氣，把身子挪開，調轉方向對着黑板，“那盒罐頭就送給你了，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
“……放心，沒人跟你搶。”顧淵笑着拍了拍齊羽的肩膀，“但是，不知道你在拆開它之前有沒有好好看看包裝上的生產日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它在一週前就應該已經過期了。”
“沒什麼，只是現在我覺得，你可能不是做這件事最合適的人選。”
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從顧淵的嘴巴里說了出來。
“好吧好吧。”齊羽從顧淵手裡接過了午餐肉罐頭，打開蓋子的一剎那，被肉的味道一衝，少女卻立刻吐了吐舌頭，一副想吐的樣子，“嘔。”
“比如，我放在抽屜裡的麪包……”
看到同桌被噎得通紅的臉，顧淵關心起她的健康來。
齊羽總是很吵，範依依有時候聽膩了，就會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嗯？”
記憶裡的每一處都有她和他的影子，總在一起做着相同的不相同的事，有時候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回想起過去的瞬間，齊羽甚至分不清某些細節某些場景究竟是屬於誰的故事。
“嗯。”齊羽的淚光變成了一閃而逝的流星，點着頭迅速補充了一句，“要肉。”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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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就像是美國佬經常乾的那樣，收集一個人的個人信息，不過，我只需要公開的資料，不涉及個人隱私。”
不用找了，犯人就在眼前。
從那個時候起，性格迥異的三個人，就一直在一起。
“這個嘛，中午午休的時候再慢慢和你說吧。”聽到教室門口的風鈴叮叮噹噹地響了起來，顧淵偏過頭，看到陳歌走進了教室，臉色不太好看，有些蒼白，走路的樣子也有些搖搖晃晃的，似乎是身體不太舒服，“怎麼樣，可以嗎？”
陳歌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顧淵看到那個高高的男人站在講臺上，雙目明亮，身姿挺拔，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這傢伙認真工作的樣子，顧淵都會有些想笑。
“嗯？！唔！咳！咳！”
一個人叫馮子秋，另一個人，就叫範依依。
“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看到齊羽伸手就要搶，顧淵立刻將握着罐頭的手移到了窗戶外面，並用另一隻胳膊擋住瞭如同猛虎撲食般就要撲過來的齊羽。
“不過，你最近都沒好好吃飯嗎？雖然說我不在意你吃我的東西，可你也不能頓頓都吃乾麪包吧？”
“倒不是不能給你，只不過，你得答應我幫我做件事。”
顧淵找她又是要做什麼？
一大堆問題在這一刻鑽進了女孩的大腦，齊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邊喃喃着“她也在這所學校嗎”一邊從回憶中驚醒。
齊羽臉漲得通紅，想要把吃下去的麪包吐出來，可是早已經全部嚥下去了。接着她一把抓起抽屜裡揉成一團的包裝塑料紙，展開之後定睛一看，發現生產日期是昨天，距離保質期的尾巴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臉上的紅暈頓時凝固，然後恨恨地踢了顧淵的小腿一腳。
“不，不是……”
“放心，飲食和作息有點不規律而已，完全沒有問題。”齊羽元氣滿滿地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還有，氣溫驟降，你也要關心關心你們家那位啊~”
初中時，因爲父親工作的關係，範依依轉學了。
“嚷嚷着要吃肉的人卻在拿到肉的那一瞬間露出了噁心的表情，現實版葉公好龍？”顧淵略帶擔憂地看着她，“你最近怎麼了，感覺身體一直不太對勁啊。”
“哈？”齊羽露出了一副癡呆的表情。
“啊？”
“這你也信啊，有你這麼一個如同倉鼠一般的同桌，我怎麼可能把過期的東西放在抽屜裡呢？”
齊羽順勢點了點頭，眼睛裡噙着淚光。
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倒也沒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無非就是上課開小差，互相寫一些沒有營養的無聊紙條對話，或者是下課後兩個人手牽着手一起去廁所，一起努力積攢零花錢去買喜歡的雜誌和明信片，週末的時候去齊羽的家裡一邊看漫畫和電視一邊聊喜歡的和不喜歡的人，在操場邊看馮子秋打籃球，又或者是放學後無所事事地從校園裡走到校外，胳膊挽在一起。
常常一個人坐在遊樂設施上的齊羽很孤單，直到有兩個人提着裝着橡皮泥的小桶，戴着黃色的小圓頂帽子走了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玩。
“想。”
“嗯——”
溫暖的光亮裡，男生眨眼的動作變得緩慢，好像一幀一幀慢放的電影畫面，閉上眼再睜開的剎那，深棕色的雙眸裡，停駐的光一點點擴散。
“那，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