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輕呼一口氣。卸下了些緊張之色。心裡卻在揣度着方纔這兩人所說的話。
一擡頭。忽然看到園子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仔細一看。卻是兩個小丫鬟。長得都還標緻。身上穿着一樣的衣服。梳着一樣的髮髻。只是一個一臉焦灼。一個一臉的不樂意。
雲嵐冷哼一聲。想了一下。輕輕地揭開了腳下的瓦片。
只見那屋內正中的軟榻上半躺着一個女子。看年紀該是二十來歲。雲嵐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是憑直覺。當是個極爲美豔的女子。身段婀娜。肌膚勝雪。尤其是身上披着的薄紗覆蓋着的窈窕曲線更是充滿了誘惑。只是此刻雲嵐的眼中。卻盡是鄙夷。
雲嵐掃了一圈。卻不見有男子。正要搜尋。卻聽得那丫鬟春柳說:"如夫人。這裡是芍藥花瓣。這裡是玫瑰花瓣。不知夫人想用哪種。"那女子臉上似乎還有些緊張。便隨便指了一指。說道:"便用玫瑰花瓣吧。""是。奴婢這就去準備。"春柳應了聲。便拉着一旁仍撅着嘴的夏荷退了出去。
雲嵐看着那兩個丫鬟。不禁笑笑。然後便收起笑容。看着屋子裡。
卻見那如美人忙跳下軟榻。掀開暖榻上鋪的錦緞。便有一人從那暖榻下面吃力的爬出來。那如美人忙將那男子扶起。一手抻平錦緞。一手扶着那男子坐下。
"這兩個丫頭。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嚇死我了。"那男子撫一下胸口。一把抱過如美人。口中說道。
那如美人哀怨的瞥她一眼。嘴裡說道:"這兩個丫頭鬼靈精似的。你娘將她們放在我這裡。不就是爲了看住我麼。你說。這樣是爲了防你。還是爲了看我啊。"那男子呵呵一笑。說道:"你想多了。我娘不過是怕你來府裡不久。看這兩個丫頭伶俐。才換過來給你使喚。你就別多心了。"那如美人聞言。臉上卻帶了氣。說道:"我就知道。在這王府之中。我是誰也靠不了了。本來王爺那麼寵我。我卻因你負了王爺。若是被王爺知道。我怕是活不了了。如今連你也不幫我。我。我可怎麼活啊。"說着。眼裡還擠出了幾滴淚來。
那男子見狀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的小美人。我怎麼會不幫你呢。乖啦。我們不說這些事情了。快給我看看你最近都學了什麼本事吧。"說着便一臉猥瑣地要剝去如美人的衣衫。
那如美人雖是一臉的不開心。但見他如此。便半推半就地倒在他的懷中。
"如夫人。可以沐浴了。"春柳敲敲門。站在門口說道。
那如美人和那男子停下了動作。如美人收拾一下衣衫。故作平靜地答道:"知道了。"那男子卻是一臉憤懣。暗罵一聲。
如美人笑着撫一下他的臉。然後便轉身拋個媚眼過來。出了門去。那男子咧嘴一笑。便站起身來。邊解開衣釦。邊往裡間走去。
雲嵐嫌惡地皺下眉頭。便躍下屋頂。摸清了方向。便往另一邊悄悄行去。
夜色中的如意園顯得十分安詳。偶爾的一兩聲蟲鳴襯托着小橋流水的叮咚淙淙。風輕輕吹過。連帶着樹葉也嘩嘩作響。偶爾有些竊竊私語。旋即便又消失了。
雲嵐貓身看着眼前的人。離自己丈餘遠的路上。兩個男人。前面一箇中年男子。約有五十多歲的樣子。體型健碩。身高約有八尺。頭髮微微有些發白。四方臉。留着些許鬍子。眼中帶着些疲憊之色。慢慢地踱着;後面跟着的那個男人卻有些老氣。更像是江湖人士。面無表情。雲嵐只淡淡瞥過一眼。便又將目光轉向了前面那中年男子。只這一眼。她便幾乎能夠斷定:這人。便是端木宏。
雲嵐不禁覺得胸口血氣上升。越來越漲。手心也被指甲刺得痛了。她拼命的咬着嘴脣。眼睛直直地盯着端木宏。
兩人走到雲嵐正前面的路上的時候。端木宏卻忽然停了一下腳步。仿若無意的往這邊瞥了一眼。接着便又往前走去。他身後那人也並沒有任何動作。仍是慢慢跟隨着端木宏的腳步。
雲嵐終是忍不住。"嗖"的抽出劍來。猛地躍起。將劍向着端木宏直直地刺去。
直到了離端木宏幾步遠的地方。端木宏身後那人才猛地轉過身來。兩手一把抓住了雲嵐的手腕。端木宏卻是毫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的往前走。
雲嵐沒料到那人武藝竟如此之高。又看見端木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有點急火攻心。連與那人過招也亂了些章法。那人卻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冷靜地擋下雲嵐所有的招式。
雲嵐用劍。那人卻是徒手。
一招一式。雲嵐都能感覺到那人綿綿不絕的內力。心中暗道不好。手上卻不敢絲毫懈怠。只好收回了心思。專心的化解眼前的麻煩。
雲嵐將劍再伸長些。試圖拉遠距離。如今若論優勢。她便只有手中的劍了。其他方面。這人都是一流高手。自己佔不到什麼便宜。那爲今之計。便只有放大自己的優勢了。
劍光伸長。雲嵐便始終圍着那人旋轉着攻擊。這劍柔韌度極強。隨着雲嵐動作的越來越快。那劍也彷彿化成了一段綢子般在夜色裡飛舞。將那人包裹其間。這一招。是那日救西門雨時在與那黑衣人相搏的時候悟到的。此時倒也用的得心應手。
端木宏在遠處回望過來。眉頭微微一皺。復又轉身往如意園走去。嘴角浮現出些若有若無的笑。那笑裡。卻泛着些冷意。
雖然雲嵐手中招式凌厲。但那人卻始終毫不凌亂而又準確地將其一一化解。剛開始雲嵐還能夠以加快攻勢來剋制一下。但是後來。心中漸漸地有些慌亂。雖然手中的動作依舊流暢。卻漸漸凸顯出些漏洞來。
那人似乎看穿她心中慌亂。便改守爲攻。先避開她劍光所到之處。再尋着她的漏洞順勢一擊。便得近身。幾次都差點一掌打在雲嵐身上。虧得雲嵐這些日子對外來的危險日趨敏感。才險險地避了開去。
如此一來便攻守之勢立轉。雲嵐開始吃力地應對那人的一拳一掌。那人的招式也十分的特殊。令她摸不着門路。只能強令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去一招一式的化解。
漸漸地。雲嵐對那人的招式有些熟悉的感覺。彷彿在哪裡見過。只是這人出招更快。也更靈活些。如此一來。便也多了些信心。心中便也不那麼的慌亂了。
那人見雲嵐越來越有得心應手的感覺。手中便又加重了力道。也加快了攻勢。有時候一招藏着一招。令雲嵐有些防不勝防的感覺。這樣對了一會兒。雲嵐開始覺得吃力。雖然清風所傳授的內力修習的久了便是綿延不絕。有利於久戰。但是如今她與這人已經過了不下百招。卻覺得漸漸有些疲軟。而且這種感覺更多的是來自於心裡。
而這時。忽然一陣陣鐵靴的聲音傳過來。雲嵐側耳一聽。心道壞了。想必是被巡邏兵發現叫了大批的護衛隊來了。便一咬牙。幾乎使了全力。往那人攻去。
那人面無表情的臉上卻似乎有些嘲笑。一個閃身避開雲嵐攻擊的重點部位。待雲嵐轉了劍鋒。他卻又一下子回到了原位。彷彿從來都沒有移動過。雲嵐一臉驚愕。這人的輕功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恐怕猶在師父和清風之上。但是手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全神貫注的對抗面前這人。剛纔她想的是如果能夠逼退這人。她就有把握刺殺端木宏。但是如今所能夠想的。便是逃命一條了。
那人彷彿是看穿了她的這種想法。在加緊攻勢的同時。防禦也更加的嚴密。幾乎滴水不漏。雲嵐心中暗暗着急。大批的親軍已經涌了過來。包圍在外面。她此時要走。無異於癡人說夢。
心中不禁暗暗後悔自己方纔的衝動。本來此番來只是摸清環境和方向。自己怎的能夠如此莽撞呢。這樣一想。手中動作便遲緩了下來。被那人逮了個正着。
那人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順着手腕往上鎖住了肩胛骨。雲嵐此時若是敢動半分。下一刻這隻手臂想必就是廢了。雲嵐看看那人。那人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有一位副將走上前來。向那人微微行禮道:"莫先生。這刺客如何處理。"那莫先生看一眼端木宏。見他仍是沒什麼表情。便說道:"照規矩辦。"便令人將雲嵐的劍拿去。並將她綁上。然後走到端木宏身邊。
"王爺。"那莫先生落在端木宏身後。出聲叫道。
"辦妥了。"端木宏疲累地問。
"已經拿下了。交代下去了。""恩。好。這件事。就交與你處理了。""是。"端木宏擡擡手。摘掉一朵花來。放在鼻下。嗅了一嗅。又扔到了腳下的流水裡。
"莫問。騫兒回來了麼。"端木宏突然問道。
"啓稟王爺。二公子尚未到京。不過前兩日已經傳話。說是到了古月郡。想必不日便可抵京了。"莫問答道。
端木宏聽了。卻不再問什麼。轉身往如意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