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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邁長長嘆了口氣點頭道:“多虧有兄長指點,要不然……唉!”狄推官哈哈笑道:“咱們兄弟何須客氣?你那媳婦若能收服好,若不能就隨她去,只拘着別讓她出門就是,總要好生待着,這體面要留足,李家長房也都是玲瓏人,李家只要長房不說話,旁,也都無懼,別再鬧出象上回分家那事也就是了,嗯,明天咱們早些過去,這是寧老夫人心尖上大事,咱們也去好好湊一天熱鬧去!”陳清邁忙答應了,狄推官揚聲叫人換了熱茶點心,兩人又聊了半天才各自回去。\[\]
一擡擡嫁妝擡進姜府,整整齊齊停房院子裡,從院子裡又停到院子外,天近傍晚,紅翎拖着翠羽奔到房院子前,笑着和院外看嫁妝姜府婆子們打了個招呼,兩人嘀嘀咕咕說着話,不遠不近一擡擡看起那些嫁妝來。
“……說是能比得過蘇二奶奶呢!看樣子真不少,咦,那珠寶匣子怎麼都是合着?蘇二奶奶那時候可都是敞着,好都擺上頭,明晃晃亮給人看。”紅翎一邊看一邊笑一邊不怎麼小聲議論着,翠羽也不接話,兩人一路看到院門口,見門口守着是李府陪嫁婆子,兩人沒敢靠太近,離了七八步,就往旁邊小路轉去,走了幾步,翠羽才低聲道:“你看看你,非要來看奶奶嫁妝,看這個做什麼?你倒好好打聽打聽奶奶脾氣性格兒纔是正經。”
“打聽了,怎麼沒打聽?不是跟你說過了,打聽了好些人,都說奶奶脾氣好,說就沒見她發過脾氣,臉上整天帶着笑,說話和和氣氣,見誰都客氣知禮很,肯定是個好相處!唉,你說,當初明明是給六爺提親,怎麼後來成了咱們爺了?難不成真是這位奶奶……有點什麼,配不上六爺,老夫人就把她落給咱們爺了?”紅翎翻來翻去轉着手裡帕子笑道,翠羽皺了皺眉頭警告道:“你還敢提這個,上回大太太陪房夏婆子被革了差使,不就因爲嚼了這個舌頭?你忘了是怎麼着?還敢提?別說了。”
“沒事,又沒別人,我就跟你說說,唉,也不知道奶奶長好不好?上回我問爺,爺說,這怎麼個比法?各有各好,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娶妻娶德,這相貌上頭有什麼要緊。”
“那可不是,哪個男人不喜歡長好看?好呢,奶奶不太好看,也不算太難看,脾氣要好,肚量要大,千萬不給是那陰狠妒嫉……”
“行了,別做夢了,哪有這樣好事?趕緊回去吧,院子裡一堆事呢。”翠羽嘆了口氣,推着紅翎打斷了她話,紅翎好心情依舊,心裡帶着無數希冀,腳下雀躍着和翠羽回去院子忙了。
到了正日子這天,兩家府裡上下都忙個腳不連地,楊氏送李丹若到姜府,再三杯酒請下女婿,成了禮,出姜府大門上了車,才從緊張忙亂中恍過神來,她寶貝女兒,嫁人了!一時心酸難忍,想哭又覺不吉利,勉強忍住淚,素紋忙掀簾子吩咐將帶過來滾牀遠哥兒抱到這邊車上,楊氏接過孫子,一路逗弄着,那股子悲傷也就漸漸褪去了。
李丹若被喜娘、沈嬤嬤和姚黃等人圍中間,行完繁瑣禮節,回到房坐右面左端坐牀上,對面姜彥明端正和她對坐着,全福婦人們唱着吉利歌兒撒了帳,姚黃、魏紫各上前散開李丹若和姜彥明一縷頭髮,李府全福喜娘和姜府全福喜娘各拿着喜綢、釵梳、玉簪等,將兩縷頭髮仔細編一處,所謂結髮,姚黃和魏紫幫兩人重又綰好頭髮,喜娘捧了合巹酒上來,飲了酒,扔了一仰一合大吉大利杯,長房嫡長媳、三奶奶吳氏就忙招呼着衆人出了房,姜彥明也下榻往外間待客去了。直到姜彥明再進來前,李丹若總算可以歇一歇,喘口氣吃點東西了。
不大會兒,幾個婆子就提着食盒,送來了滿桌菜品湯水,姚黃等人已經侍候李丹若去了厚重大衣服和滿頭珠翠,換上了一身素紋大紅綾短衣長裙,李丹若坐到桌前,喝了碗湯,吃了小半碗飯就放下了,這一天裡三層外三層折騰到現,一頭一身汗,粘乎乎黏身上,難受她哪裡吃得下多少東西?不過吃幾口墊一墊,就趕緊往淨房沐浴洗漱去了。
婆子撤了飯菜,又提了兩提盒點心進去交給沈嬤嬤笑道:“這裡頭是老夫人親點幾樣點心,說都是奶奶愛吃,備着給奶奶墊一墊。”沈嬤嬤忙笑着接過,拿中等封兒一一賞了,兩個婆子歡喜不去了。
居上房一排五間,極是寬敞,配着式樣古樸大方黃花梨傢俱,百寶閣上已經錯落有致擺上了各式古鼎玉器,大紅簾幔半垂半掛,兩對半人高紅燭旺旺燒着,散着股淡淡花香,沈嬤嬤滿意聞了聞,這必是河陽花燭,姜府連花燭這樣事也想到了,可見對這門親事是極看重。
沈嬤嬤從屋裡一路查看出來,魏紫也忙跟後面,陪着一路查出去,從昨天鋪進來嫁妝起,這院裡就都是李府陪嫁諸人打理了,來乍到,沈嬤嬤不得不格外經心,姑娘剛嫁進來,可不能哪裡出了疏漏,讓人看扁了去,兩人一路提點着諸人,出了垂花門,又到院門口轉了半圈,這是處兩進院子,倒也寬敞,姜府雖說比李府還大了幾畝地,可姜府四房俱府內,各房人又多,光這一代爺們就是八位,沒出嫁姑娘又有五六個,這府裡能擠得出這麼個寬敞兩進院子,也算不容易了。
李丹若沐浴洗漱乾淨出來,沈嬤嬤帶着魏紫也巡查一圈回來了,李丹若一身大紅紗衣,坐榻上由着脂紅絞頭髮,沈嬤嬤側身坐到榻上,細細和她說了院子裡各處安置:“……後面有間小廚房,一應東西都是是齊全,我讓人煮上醒酒湯了,一會兒姑爺回來,只怕酒多,這會兒煮好,晾涼了正好喝,這酒多了傷身,往後姑娘得勸着姑爺,這酒可不能多喝。”
“嬤嬤!”李丹若又氣又笑打斷了沈嬤嬤話,魏紫一邊笑一邊推了推沈嬤嬤道:“嬤嬤也該改口了,不能再姑娘、姑爺叫了。”
“急什麼,要改也得等明天,姑娘拜了姜家祖宗,認了親纔算呢,對了,今晚上讓姚黃和魏紫兩個外間當值吧,姚黃仔細,魏紫靈醒,明兒再按從前規矩當值,你們兩個就辛苦一晚。”沈嬤嬤拍回魏紫話,又接着吩咐道,兩人忙答應了。
脂紅給李丹若絞乾頭髮,又用梳子通了一會兒,才綰起頭髮,姚黃捧了首飾匣子過來,挑了支累絲富貴百花簪給李丹若插上,李丹若下了榻,沈嬤嬤上下打量了一遍吩咐道:“這衣服不行,太素,脂紅去把那件富貴花開裙子拿來,侍候姑娘換上。”李丹若也不跟她爭,由着脂紅換上了那件紅綾底滿繡各色折枝花卉,外面又籠了層紅色綃紗華麗裙子,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了,才端正又坐回到牀上。
外院通往內院月亮門前,威遠開國侯世子姚德慶深一腳淺一腳推着姜彥明,一路推到月亮門前,往後退了兩步站住,指着姜彥明笑道:“趕緊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外頭那些酒我都替你擋了!去去!”
“你這酒才真是多了,別回席上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姜彥明上前扶着搖晃個不停姚德慶,左右轉頭尋着人,姚德慶往外撥拉着姜彥明手道:“沒多,我這酒量……你趕緊進去,春宵……我再去找他們拼幾壺去!”說話間,姜彥明已經看到個小廝,忙招手叫過,吩咐趕緊叫姚府大爺小廝過去,小廝答應一聲飛奔出去,姚德明腳步踉蹌着原地轉着圈,胡亂推着姜彥明,這酒勁卻涌上來,竟斜歪幾乎站不住,姜彥明哭笑不得從後面抱住他,眼看姚德慶幾個小廝飛奔過來,將姚德慶交給四人,吩咐到外面要喝醒酒湯給他喝下,趕緊侍候他回府,幾個小廝忙答應了,揹着姚德慶忙往外出去。
姜彥明看着姚德慶走遠了,才笑着搖了搖頭,穿過月亮門,滿院喜慶燈燭照耀下,往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