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望着呂麟,面上出現了一片茫然之色,好一會,才道:“麟弟,我們莫非是在海底相會嗎?”
呂麟搖了搖頭,道:“不是……”
這時候,他們能否脫險,呂麟也不知道,但是,他終於又和譚月華相會,心中實是高興之極,一面回答,一面竟高興地哭了起來!
譚月華想坐了起來,但是呂麟卻不肯鬆手,只聽得他道:“月姐姐,如今不是在什麼船上,難道你仍然不肯和我離得近些嗎?”
譚月華道:“麟弟放手!”呂麟嘆了口氣,鬆開了手,譚月華抖開鐵,站了起來,四面一看,才知道身在一片珊瑚礁上。
她也不禁眼眶潤溼,道:“麟弟,我只當難以再和你相見了!”
呂麟也道:“我叫了你一夜,月姐姐,你可曾聽到嗎?”
譚月華道:“我哪裡聽得到……”
兩人互望了一眼,情不自禁,擁在一起。可是立即,譚月華伸手一推,便將呂麟推開!
兩人站在珊瑚礁上,水只及膝,呂麟被譚月華一推,便跌進了海水之中!
譚月華一見將呂麟推跌,心中大是過意不去,問道:“怎麼了?”
呂麟從海水中爬了起來,卻是滿面笑容,道:“月姐姐,你……”
譚月華想起剛纔的舉動,面上一紅,立時轉過了身去。
剛纔,譚月華在大難初脫之際,情不自禁,和呂麟相擁了片刻。
在她而言,那是因爲在茫茫的大海之中,日夜瓢流,不要說是親人,除了海水和藍天以外,連人也見不到一個。所以,她在乍一見到呂麟之後,心中的喜悅,實是無可言喻。那種極度的喜悅,在片刻之間,將她多年來積存在心中的幽怨衝去。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即使是面對着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只要有人爲伴,心中總也不免會有高興之意,更回況譚月華對呂麟,本就不是沒有感情的,因此,她才和呂麟相擁。
但是,那種極度的喜悅一過,譚月華的情緒,立即回覆到現實中來!
她立即想到,自己的行動,對於呂麟來說,會發生極其嚴重的錯覺。
而且,自己所愛的,究竟是東方白,而不是呂麟,雖然呂麟的年紀小過自己,而自己心中,也將他當作弟弟一樣,但是,呂麟究竟已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豈可不避嫌疑!
因此,她又立即一推,呂麟纔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被推落水中!
當下,譚月華想起剛纔的情形,俏臉之上,陣陣發熱,又不知怎樣解釋纔好。.呂麟心頭,“怦怦”亂跳,又踏前了一步,道:“月姐姐,我們兩人,雖然未知能否出險,但是一齊流落在此,可以說是天意。”
譚月華轉過頭去,道:“麟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呂麟的心中,興奮之極,連語音也在微微發顫,道:“月姐姐,我小的時候,便已經立誓,要娶你爲妻,但那時候,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便心中快樂,並不知道什麼叫作愛情,直到在墨礁島中住了叄年,漸漸地大了,才知道相思之苦……”
呂麟在一離開墨礁島之後,來到了中原,便聽到了譚月華和東方白的婚訊。
接着,他雖然到了峨嵋青雲嶺,但是卻絕無機會,向譚月華一訴衷曲。
接下來,便是六指琴魔闖到,禍事驟生,譚月華婚事生變,痛不欲生,又和衆人避不見面,呂麟更無機會將心中的話,和譚月華痛痛快快地來說上一遍。直到此際,兩人一齊瓢流到了這片珊瑚礁上,呂麟方有機會對譚月華詳述心中的話。
他講不幾句,心中一陣激動,兩行情淚,已然流了下來。
譚月華低聲道:“麟弟,你不必說了,我……全都知道的。”
呂麟搖了搖頭,道:“不,月姐姐,你不知道我心中的痛苦,你且聽我說!”
譚月畢長嘆一聲,掉轉頭去,不再言語,望着茫茫海水,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呂麟道:“我在墨礁島上之際,日夜思念你,等到我有機會離開墨礁島時,更恨不得脅生雙翅,能夠在轉瞬之間,飛過茫茫大海,來到你的身邊,當我聽到你的婚訊之際,我心中的難過,實是難以言喻!”
他講到此處,略頓了一頓,譚月華也已然淚痕滿面,道:“麟弟,你怪不得我,我確實是愛上了他,而且,我和你分手之際,你年紀還小,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心中的意思。”
呂麟道:“我當時,確實怪你,恨你,但是,一到了青雲嶺,我便不恨你了,因爲我看出,你真心地愛着我師傅。”
譚月華道:“你既明白了這一點,我也就放心了!”
呂麟道:“本來,我也已死了心,只是自怨命苦,說不定,當端木紅屬意於我時,也能彌補我心頭所受的創傷!”
他長嘆了一聲,又道:“可是,月姐姐,青雲嶺下的那件事發生了,這件事,令得你悲痛欲絕,令得我也更加愛你了。”
譚月華低着頭,一言不發。
她的淚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平靜的海面上,蕩起一個一個小小的漪漣。
呂麟紀道:“月姐姐,我知道你愛東方師傅,那件事發生之後,你心中所受的打擊,十分沈重,但是你難道沒有一點愛我之念,不能變通一下,面對現實嗎?”譚月華苦笑了一下,道:“麟弟,說得多麼容易啊!”
呂麟一伸手,緊緊地握住了譚月華的纖手道:“月姐姐,那你至少應該試着去做,天叫我們,瓢流在此,我們可以兩個人在一起,絕對沒有外人來吵擾我們了!”
譚月華擡起頭來,道:“麟弟,這是什麼話,你不要報父母之仇,不要尋火羽箭,除六指琴魔了嗎?”
呂麟嘆了一口氣,道:“月姐姐,不瞞你說,如果我們這次,是飄流到了一個荒島之上的話,我真想什麼都不管,只和你兩人,在荒島之上,渡其一生!”
譚月華一聽得呂麟如此說法,不由得呆了半晌,無話可說。她自然知道,呂麟心中,對六指琴魔之恨,可以說是恨之切骨!他好幾次幾乎身死,也是爲了不顧一切,和六指琴魔作對之故。可是如今,他卻講出這樣的話來,可知在他的心中,對自己的愛情,實在看得比任何事情更重!譚月華一想及此,心中更是亂到了極點,對着這個如此情深,而且和她又有了絕非尋常關係的年輕人,她芳心之繚亂,實是可想而知!
兩人靜了半晌,呂麟才又道:“月姐姐,你說怎麼樣?”
譚月華茫然道:“我也不知怎麼說纔好。”
呂麟道:“月姐姐,東方師傅心中的痛苦,我也知道,但是他卻願意成全我們兩人,月姐姐,你如今這樣,東方師傅心中,只有更加痛苦!”
譚月華眼中,淚水重又滾猿而下,好一會,她才道:“麟弟,我心中亂極了,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好不好?”
呂麟望了她半晌,道:“好,我們先設法離開這裡吧。”
譚月華幽幽地點了點頭,又長嘆了一聲,道:“怎麼離開去呢?”
呂麟道:“我在這裡,好像知道你也一定會來到此處一樣,一刻不停地眺望,我發現凡是來到這裡的大海龜,總是由東遊來的,可能東面有陸地,我們何不利用大海龜,拖着船板離開此處,就算到一個無人荒島,也比這襄好些。”
譚月華道:“到了無人的荒島之上,你便不想離去了嗎?”
呂麟苦笑道:“當然想離去的,但是總得在島上住上些時了。”
譚月華半晌不語,心想自己既答應了和呂麟一起出海,就應該早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當時雖然和他約定,不能和自己接近,但是答應他的時候,可知也不是和他毫無情意!
譚月華如此一想,心中更是繚亂到了極點,呂麟道:“你去休息一會,我來捉海龜。”
譚月華道:“我何必休息,我們動手吧!”
呂麟笑了一笑,道:“月姐姐,你腕間的鐵,此際非除下來不可了,我們要這鐵,來繫住海龜殼,令海龜拖船板走動。”
譚月華道:“你用紫陽刀來砍吧。”
呂麟拉直了她腕間的鐵,揚起了紫陽刀,道:“月姐姐,希望這鐵一斷,你心中的煩惱,也一齊化爲烏有!”
譚月華也不禁笑了起來,道:“麟弟,你什麼時侯,學會花言巧語了?”
呂麟忙道:“月姐姐,我是真心如此,絕非花言巧語!”
譚月華知道再說下去,一定引出呂麟更多的話來,因此便住壁不言。
呂麟手起刀落,紫陽刀何等銳利,“鏘鏘”兩聲過處,已然將兩條鐵,齊腕斷下,但是兩個鐵箍,卻仍在手腕上,未能除下。
呂麟取過了鐵,將一頭海龜,硬曳了過來,在龜殼上鑽了一個孔,將鐵釦了上去,譚月華也捉住了一頭大海龜,如法泡製,又將鐵的另一端,扣在那塊船板之上。
然後,兩人又殺了七八頭海龜,將龜體內的清水,儲在龜殼之中,又取了些龜肉,準備在飄流之際,飲食之用。
做完了這些,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都知道這片珊瑚礁,雖然救了他們的性命,但是卻絕對不宜久居,兩人便上了船板,將海龜提了起來,向外拋去。
那兩頭大海龜,一到了海水之中,便向西疾遊而出,快疾無比。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站在船板之上,披襟當風,明月照在海水之上,銀光閃閃,美麗之極,呂麟望着身旁的譚月華,想起她剛纔,對自己親熱的神態來,心中更是煩惱一清,忍不住縱聲長嘯起來。
那兩頭大海龜,一直拉着兩人向前游去,到了半夜時分,譚月華苜先發出了一聲歡呼,道;“麟弟,你看!”
呂麟向前望去,只見海水之中,有着一個黑影,分明是一個小島!
呂麟不禁大是高興,道:“月姐姐,島上若是有樹木的話,我們至多費上些時日.可以伐木爲筏,再到墨礁島去了!”
譚月華道:“你看,島上鬱郁蒼蒼的,怕不是有森林嗎?”
兩人心中高興,指點說笑之間,那兩頭大海龜,已然向那島遊近。
來得近了,兩人就着月色,向前望去,只見好大一片沙灘,在沙灘之上,伏着不知多少頭海龜,想來那島,乃是附近海域之中海龜的巢穴。
不一會,船板已然靠了岸,兩人一躍而下,放開了那兩頭海龜,譚月華唯恐島上,有什麼猛獸,握住了兩條鐵。呂麟也掣了紫陽刀在手,兩人一齊,向岸上走去。
只見那一片沙灘,環島足有叄十來丈寬,在沙灘後面,全是插天也似的林木。兩人不一會,便來到了林中,四周圍,除了輕濤拍岸之聲以外,靜到了極點,兩人在林中走了好久,又聽得淙淙的流水之聲,循聲找去,只見一道山澗,順流而下,水清見底,兩人連忙俯身,喝了個飽。
沿途上,又採了些山果子充,沿着小溪,向前走去,不一會,便登上了小峰,怪石峋,百花齊放,簡直是一個世外桃源!
兩人費了半夜工夫,在全島走了一遍,除了野兔、山獐等小動物外,猛獸卻不見一頭,更是絕無人煙!直到天色將明時分,兩人才在山洞之中,鋪上些乾草,躺了下來。
這一覺,足足睡到紅日西沈,兩人才相繼醒了過來,鑽木取火,獵了些野兔,烤熟了充,商議着伐木製筏,由呂麟伐木,譚月華則在山崖之中,採集山藤,搓成繩索。
一連七八天,他們兩人,完全與人世隔絕,就在這個無人小島上生活着。
在那七八天中,呂麟和譚月華兩人,雖然沒有再談起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但是呂麟卻可以看出,譚月華的面色,已然漸漸地開朗,不像以前一樣,來得憂鬱了。
每天晚上,呂麟總要對着明月,心中暗暗地訴說着心事,希望譚月華能夠忘記了心靈上的創痛,而接受自己的愛情。
那一天晚上,一隻大木筏已然紮好了,他們所準備的食糧、清水,也全都準備妥當,眼看第二天一早,便可以離開這個小島了。
當天晚上,烏雲四合,雷聲隆隆,海面之上,浪頭洶涌。
兩人向海灘上望去,只見所有海龜,一隻也看不見。兩人心知必有一場暴風雨要降臨,一早便躲在山洞之中。到了午夜時分,只覺天動地搖,狂風怒吼,暴風雨已然降臨。兩人一直躲到了山洞深處,方不致爲暴風雨侵襲,向洞外望去,只見暴雨如注,狂風肆虐,兩人不自由主,緊緊地靠在一起。
他們兩人,雖然各有一身武功,但是一個人的本領,無論是如何大,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是渺小得可憐!他們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也不如從什麼時候起,兩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相擁而坐。
呂麟俯首,在譚月華的面頰之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叫道:“月姐姐。”
譚月華低了頭,道:“麟弟,別那樣!”
呂麟低聲道:“月姐姐,當年在青雲嶺下,我們雖然受惑於八龍天音,但是所有的經過情形,我卻永生不忘!”
剛好一道閃光,掠進洞來,就在那一閃之間,映得譚月華的面頤,紅若晚霞!
呂麟將她擁得更緊了些,譚月華也並不掙扎。
暴風雨一直到天色漸明時,才漸漸停止。
在暴風雨停止不久,譚月華和呂麟兩人,才從山洞之中走了出來,只見兩人容光煥發,滿面盡是喜容。兩人來到海灘一看,只見木筏已被巨浪,掀上了海灘,但是卻並未損壞。
兩人所準備的食物清水,本就藏妥在山洞之中,也一點沒有損失。
只花了一個時辰,他們已然將一應用物,搬上了木筏,將木筏推到了海中。
呂麟躍上了木筏,笑道:“月姐姐,木筏也可以算是船隻,我要不要離你一丈?”
譚月華面上,陡地飛起紅霞,“呸”地一聲,道:“誰和你油嘴滑舌?”呂麟知道自己千思萬想,以爲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已然成爲事實了。
他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言喻,將木筏撐離了海攤,便任由木筏,在海面之上飄流,他和譚月華兩人,並肩而立。
譚月華望着海水,道:“麟弟,想不到我們,一錯再錯,終於非成夫婦不可了!”
呂麟道:“月姐姐,這怕也是天意,東方師傅知道了,也一定代我們高興的。”
譚月華嘆了一口氣,道:“世上的事情,也正是難以預料,照他的人才.武功而論,應該在情海之中,無往而不利纔是,可是,他相隔二十多年,兩叩情關,卻終於只落得一個失意而已!”
呂麟也嘆了一口氣,道:“這當真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我知道,東方師博在除了六指琴魔之後,可能會勘破紅塵的了!”
譚月華仰起頭來,道:“你怎麼知道?”
呂麟道:“他在沒有和我分手之時,他已然隱隱向我表示過,若是六指琴魔能以除去,則光大峨嵋僧、俗兩門的責任,便在我和他的身上。”
譚月華道:“這也不能表示他有削髮爲僧的意思啊!”
呂麟道:“月姐姐,你想一想,峨嵋僧門,自水鏡禪師以下,盡皆死於六指琴魔之手,我還身負重建華山派的重責,他僧俗兩門並擔,不是想要在他身上,復興峨嵋僧門嗎?”
譚月華聽罷,半晌不語,方始嘆了一口氣,道:“我總覺得我對不起他。”
呂麟搖頭道:“月姐姐,你切莫感到內疚,師博絕不會怪你的,他知道這是造化弄人,於你於我,都一點關係也沒有。”
譚月華幽然一笑,道:“還有那位端木姑娘呢,你準備怎麼樣?”
呂麟道:“我倒實是有負於她,而且,她一條手臂,也是失在我的手中,此生此世,只怕我只好一直心中內疚了!”
譚月華嘆道:“只盼她能再有如意郎君,那你心中,便可釋然了!”
兩人說着點,木筏已然越瓢越遠,那小島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當天晚上,他們更是處在茫茫大海之中。好在他們所準慵的食物、清水,足夠四五十日之用,只要不再遇到風暴,在這四五十日之中,總沒有不見陸地,碰不見商船之理。
因此兩人心中也並不發急,並頭仰臥在木筏之上,數着天上的繁星,喁喁細語,講了一夜的話。到了天色微明時分,兩人正待睡去間,忽然被一陣從老遠傳來的呼喝之聲驚醒。
在這樣的大海之中,居然會有吆喝之聲傳到,兩人心中,盡皆大異。
他們連忙躍起身來,向前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了半晌!只見一艘老大的帆船,船帆正吃飽了風,船頭浪花四濺,正向前駛來。本來,他們兩人在海上飄流,也正希望發現有船隻駛近。
可是此際,他們和那艘大船,相隔雖然還遠,但是隔老遠,已然可以看到,那艘船,高達十丈的主帆之上,以血也似紅的紅漆寫着老大的大字,一邊是“武林至尊”,另外一面,寫的赫然乃是“六指琴魔”四字!
兩人面面相覷,不由得呆了半晌。因爲他們絕想不到,在這樣的茫茫大海之中,也會和六指琴魔相遇!他們的木筏,只好隨波飄流,而那艘大船,則可以隨人心意,遠渡重洋,此際,分明已然發現了他們的木筏,正迎面駛來!大船甲板之上,有人向木筏指點,吆喝之聲,正是由此而來。兩人呆了一會,譚月華道:“麟弟,我們快棄筏而走!”呂麟搖頭道:
“不,此際棄筏,我們可說萬無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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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月華急道:“那我們難道就要死在八龍天音之下不成?”
呂麟道:“我也正在想,六指琴魔,只怕未必肯輕離至尊宮,而在海上航行!”
譚月華愣了一愣,道:“那你說,六指琴魔,不在大船之上!”
呂麟道:“大有可能!”
譚月華究竟是極其聰明之人,一經呂麟點醒,心中已恍然而悟,道:“我知道了,這艘船上,一定是昔年遠遁海外的一些巨大惡,風聞六指琴魔已然僭稱武林至尊,因而前去投奔的!”
呂麟道:“不錯,這個可能最大,我們且莫暴露身分,見機行事!”
兩人說話之間,那艘大船已漸漸地駛了近來,兩人放眼望去,只見大船的甲板之上,站有七八個人,譚月華和呂麟兩人,見並沒有曾經見過之人,心中才略爲放下心來。
沒有多久,已然聽得一人吆喝之聲,清晰地傳了過來,聽他喝道:“木筏之上,乃是何人?”
此際,大船和木筏,雖說已隔得不十分遠,但是那相互之間,總還有近二十丈的距離,那人大聲吆喝,字字如同春雷也似,傳進耳中,可見其人,功力不弱。
譚月華立即氣納丹田,一聲長嘯,喝道:“武林之中,何人爲尊?”
她那一句話,沒頭沒腦地問了過去,大船上的人,不禁一呆。
就在那片刻之間,大船又靠近了許多,呂麟舉起一盤由葛藤搓成的繩索,身子滴溜溜連轉了七八轉,雙臂一振,那一團繩索,已加靈蛇也似,“嗤嗤嗤”地向大船飛去。
電光石火之間,已然聽得“叭”地一聲,繩索已然搭在大船之上。
呂麟的內力未盡,繩子深陷入大船的船舷之上,呂麟向譚月華一招手,道:“快來!”
兩人一齊拉住了繩索,足尖一點,雙雙飛起,宛若兩頭怪鳥,自天而降,已然穩穩地落在大船的甲板之上,來勢之驚人,甲板上七八人,不由自主,一齊向後,退出了幾步!
也就在他們兩人,剛一上了大船甲板之際,只聽得“轟”地一聲,大船已然撞在木筏之上,那一撞,將木筏撞得四下飛散,老粗的林木,飛出老遠,才跌入海中,蔚爲奇觀。
兩人一到了甲板之上,譚月華又立即喝道:“武林之中,何人爲尊?”
只見其中,一個銀髯過腹的老者,眼中精光閃閃,踏前一步,道:“聞得六指琴魔,身擅八龍天音之能,自然以也爲尊。”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一聽得那老者如此說法,心知這些人的來歷,已被自己料中,呂麟立即道:“尊駕等人,是否想去至尊之宮!”
那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了呂麟幾眼,道:“正是,不知老弟何人?”
呂麟卻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大模大樣地道:“你們要到至尊宮去,可有人引見嗎?”
那老者一愣,道:“聞得至尊宮中,歡迎各方好漢前去,未聞要人引薦!”
呂麟“哼”地一聲,道:“若是被奸細混了進去怎麼辦,自然要人引薦了!”
只見衆人之中,又走出一個面自得驚人的中年文士來,手中揚着一柄長得出奇的摺扇,道:“小兄弟,聽你的口氣,必是至尊宮中之人,但不知在至尊宮中,居於何位?”
巳麟心中暗自好笑,但面上卻一本正經,向譚月華一指,道:“我們夫婦兩人,在至尊宮中,地位極高,乃是六指琴魔親信。”
那老者面上,立時改容,道:“失敬失敬!”但那中年文士的面上,卻仍是陰森森地,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只聽得他冷冷地道:“聞得至尊宮中,高手雲集,連泰山黑神君……”
那中年文士,纔講到此處,忽然聽得人叢之中,有人“啊”地驚呼了一聲。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立即循聲看去,只見甲板之上,水手等人,不下四五十個之多,也不知道那一下驚呼聲,是誰發出來的。
兩人此際,已然知道那大船上的人,是由海外前赴中條的,因此,雖然覺得那“啊”地一聲驚呼,來得蹊蹺,但是心中,卻不以爲意。
那中年文士,聽得這一聲驚呼,面上也略現訝異之色。
但是他並不叵頭觀看,只是頓了一頓,立即道:“聞得像黑神君這樣的高手,在至尊宮中,也只不過居殿主之職,在下自然不敢小覷兩位,不知兩位有何能力,得居高位!”
那中年文士的話,雖然說得十分客氣,但是卻分明存着瞧不起兩人的意思在內!
譚月華面色一沈,道:“你口出大言,究竟是什麼人?”
那中年文士“刷”地一聲,打開了手中摺扇道:“在下姓範,名騰,外號人稱金扇子,在中原武林之中,過去也小有名頭。”
譚月華對於武林之中,正邪各派,黑白兩道的武林中人本就瞭若指掌。
一聽得中年文士,自報名頭,便已然知道了他的來歷。
那金扇子範騰,本來是甘道上的獨腳強盜,後來,與鬼聖盛靈不和,兩人劇鬥幾次,終於敗在盛靈的手下,從此不知下落,卻料不到會在此處出現。
當下譚月華一聲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盛靈手下敗將!”
範騰一聽,面色立時一變,他手中那柄金光閃閃的摺扇,也向下沈。
譚月華不等他開口,接着便道:“你剛纔問我有何能耐,現在我問你,你可接得我叄招嗎?”
譚月華此言一出,甲板之上,立時傳出一陣譁然之聲!
甲板上,大部份人,只是水手,共有九人,是原來中原武林之人。
那九個人,俱都頗有來頭,那銀髯老者,更是來頭極大。
也們看到譚月華和呂麟兩人,年紀輕輕,本就不信兩人在至尊宮中,地位如此之高,如今一聽譚月華一開口,如此目中無人,更是大譁。範騰冷冷地道:“姑娘說什麼?”
譚月華道:“你可是聾的嗎,聽不到我的話,我問你,可敢接我叄招?”!範騰怒極而笑,“哈哈”之聲不絕,道:“普天之下,敢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只怕還不多!”
譚月華“呸”地一聲,道:“誰說多來?我只問你敢不敢!”
範騰橫扇當胸,後退了一步,道:“姑娘請發招!”
譚月華心知,要眼前這些人,信服自己,非得露些本領給他們看看不可,也只有那樣,才能令他們乖乖就範,將大船駛向墨礁島去。
因此,範騰一個“招”字纔出口,譚月華一聲嬌叱,身子已滑前了六尺。
她身子才一滑向前去,不等範騰摺扇玟出,雙掌飛舞,已經取出了一招“天羅地網”,只見掌影蔽天,電光石火之間,已然將範騰的全身,盡皆罩住!緊接着,招式倏變,已然變成“包羅萬象”,幾乎是同時,又立即變爲“芥子須彌”。
這叄招,正是鐵神翁授她的叄招絕技,其間包含了武學之中,極高造詣的精華,譚月華叄招齊發,金扇範騰,根本從來也未曾見過這等精妙的武功,只見眼前全是譚月華的人影,以及掌影風聲,尚未定過神來之際,譚月華叄招已然使完,最後一招,“須彌芥子”,中指在範騰胸前,任脈的“天突”、“珊瑚”、“華蓋”、“紫宮”、“玉壺”、“中庭”六大要穴之上,盡皆輕輕地扣了一下。
那六大要穴,無不是個人身中一等一的重穴,若是力道大了,扣中一穴,便身遭橫死!
譚月華因爲還有用他們之處,而且,既然要冒認至尊宮中的人,當然沒有將前去投奔六指琴魔的人,一見面就打死之理。因此,她指上,幾乎是沒有用什麼力道。
手指一扣,她人立即向外逸出。
金扇子範騰只覺得身子發麻,僵立在當地,動彈不得,面如死灰,好一會,才潮慚緩過氣來!這一下,他領教了譚月華的本領之後,哪裡還敢再出聲。
其餘人,也是一齊靜了下來。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譚月華的身上,面上則顯出訝異之色,他們實是難以明白,譚月華年紀如此之輕,何以出手如此之奇,武功如此之高。
那些人,怎知道譚月華即使未得鐵神翁相授的那叄招絕技,本身原來武功,要勝過金扇子範騰,也是綽綽有餘,更何況如今一出手,便是那叄招絕技,若是她有心取範騰的性命時,有十個範騰,只怕也早已死在她的手下了。
甲板之上,靜了片刻,只見那銀髯老者捋髯大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今日竟和老友的後人相會,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賢侄女,令師可好嗎?”
那銀髯老者的這幾句話,分明是衝着譚月華來說的。
可是,譚月華聽了之後,卻感到莫名其妙!
她見那銀髯老者,氣度非凡,絕非尋常武林人物可比,倒也不敢怠慢,連忙轉過身去,道:“老丈之言,是什麼意思?”
銀髯老者哈哈大笑,道:“賢侄女,剛纔你一出手那叄招,分明是南海鐵椰島主鐵神翁畢生所習的精華,鐵神翁與我相交甚厚,依老賣老,稱一聲賢侄女,諒來不以爲怪?”
譚月華一聽,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心中暗忖,自己那叄招,可稱得上捷逾電光石火,在那片刻之間,招式變化之繁複,實是不可言喻,而那老者,居然看出了自己的家數!
由此可知,那老者定非常人。
可是一時之間,譚月華卻又想不起,前輩人物之中,有什麼人是這個樣子的,若是使他報出名頭來,只怕還可以知道他的來歷。
主意打定,譚月華一笑道:“老丈果然好眼力,但是我卻不是鐵老前輩的徒弟,只不過蒙他授了我這叄招武功而已!”
白髯老者頷首笑道:“不錯,你只憑這叄招武功,已可在至尊宮中居高位有餘了,不知姑娘如同稱呼,尊夫又叫什麼名字?”
譚月華心想,自己和呂麟兩人的名字,海外也必有所聞。
如果講出了真名字,只怕便不能再瞞他們下去,便信口謅了兩個假名,白髯老者正要再講話時,忽又見一個身材瘦削之人,走了前來,俯身低聲,向銀髯老者,講了幾句話。
那銀髯老者只是不住點頭,向譚月華和呂麟,望了幾眼。
那瘦子的語音甚低,譚月華和呂麟兩人,也聽不清他在講些什麼。
片刻之間,那瘦子便退了回去,白髯老者“呵呵”一笑,道:“今日得遇兩位,可說是天意助我,我們欲去至尊宮,六指琴魔能否賞識我們,全在兩位身上了!”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雖然全是應變機智之人,可是此際,卻也未曾聽出,那白髯老者的話中,另有所指,齊聲道:“自然我們可以代爲引薦,但是這艘船,卻要開往墨礁島去走一遭。”
那白髯老者一笑,道:“容易之極,我吩咐他們便了!”
一面說,一面將譚月華和呂麟兩人,請進了主艙中去。
那艘船,頭尾約有二十來丈,寬可五六丈,主艙中,寬大無比。陳設也是十分豪華。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坐下之後,除白髯老者之外,共有八個人跟了進來,金扇子範騰,也在其中,各人分賓主坐下,白髯老者便將其餘八人,一一介紹給譚月華和呂麟兩人。
這八人之中,有的人是他們曾經聽得人說起過的,有的則根本未曾聽到過,想是蟄居海外多年的邪派中人物。
那白髯老者將衆人的姓名,介紹完畢,便坐了下來。譚月華問道:“不知老丈,如何稱呼?”
白髯老者“呵呵”一笑,道:“賤名何足掛齒。”
譚月華緊釘一句,道:“老丈休得自謙,問明瞭我們也好稱呼!”
白髯老者捋髯微笑,緩緩地道:“老夫多年之前,避居海外,當日在中原時的名頭,已久無人提起過了,老夫今年,已屆八十早叄十年,武林中人,稱老夫爲釣魂叟。”
那銀髯老者,這幾句話說來,顯得十分平靜,語音也不甚高。
但是譚月華和呂麟兩人一聽得“釣魂叟”叄字,面上立即爲之變色!
他們俱鄱聽得父母師長說起過,早數十年,武林之中,最負時譽的人物,正派之中,當推天河四老,而邪派之中,則有一鬼一叟。那一鬼,便是鬼聖盛靈的師傅,鬼仙徐完。
鬼仙早已死在徒弟盛靈之手,盛靈殺師,自立爲鬼宮之主,這乃是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的事,而“一叟”,則是指釣魂叟而言。
聽說釣魂叟,早年和華山派有些糾葛,若是排起輩份來,只怕他比烈火祖師,還要長上一輩,武林中傳說,其人有鬼神莫測之機,本身內外功造諧,更是到了極高的地步。
但是早在叄四十年之前,釣魂叟便已然不知所蹤,再也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面。
因此,武林中人,已然漸漸地將他淡忘了,而譚月華和呂麟兩人,雖然早已看出那白髯老者,不是常人,但卻也想不到,竟是和天河四老齊名的釣魂叟!
當下兩人互望了一眼,譚月華鎮定心神,道:“久仰!懊仰!”
釣魂叟捋着銀髯,淡然一笑道:“譚姑娘和呂公子,家學淵源,居然一聽釣魂叟叄字,便知老夫來歷,難得難得!”
釣魂叟這兩句話一出口,譚月華和呂麟兩人,更是陡地大吃一驚?
他們剛纔,胡亂報了一個假名,就是唯恐被對方察出來歷,連真姓名都自隱去不提。
但是此際,釣魂叟卻逕稱他們爲“譚姑娘”和“呂公子”!
兩人心知自己的身分,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暴露,釣魂叟話纔出口,兩人便不約而同,“霍”地站了起來,呂麟手腕一翻間,已然將紫陽刀掣在手中。
釣魂叟卻是若無其事,笑道:“兩位何必緊張?坐下慢慢談不遲!”
呂麟厲聲喝道:“你既知我們是什麼人,還有什麼可談的?”
釣魂叟呵呵大笑,笑聲震耳欲聾,道:“兩位好大的膽子,若不是我們人中,有一個曾在至尊宮中,見過你們,連老夫也差一點被你們瞞過!”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猛地想起剛纔,在未和金房子範騰動手之際,甲板上衆人之中,曾有人“啊”地叫了一聲。
那“啊”地一聲,當然是有認出了自己時所發出來的了!
兩人想不到事情敗露得如此之快,眼前情勢,除了動手一拚之外,則無他法可想,呂麟踏前一步,紫陽刀一提,一刀便欲橫揮而出。
但就在此際,釣魂叟一揮手,道:“且慢!”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只覺得他在一揮手間,有一股極大的潛力,逼了過來。若不是呂麟見機,立即穩住身形時,幾乎被那股力道,逼了回去。
而釣魂叟在一揮手後,見呂麟和譚月華兩人,仍是立不動,面上也略露驚訝之態。譚月華立即道:“你既知我們是誰,自然勢不兩立,還不動手,在等待些什麼?”
釣魂叟一笑,道:“剛纔老夫曾說,我們前去至尊宮,全要靠兩位幫忙,哈哈,頃刻之間,兩位難道便忘記了嗎?”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此際方始省起,釣魂叟剛纔的那句話,另有用意,並不是相信自己是至尊宮中的人,而要自己引薦,乃是早知自己的身分,要將自己押到至尊宮去!
兩人心中,盡皆怒火陡升,呂麟冷冷地道:“普天之下,在轉這個念頭的,不知多少,連六指琴魔也奈何不了我們,你這老匹夫,又豈能夠奈何於我!”
呂麟說來,正氣凜然,聲色俱厲,但釣魂叟卻絲毫沒有慍色。
只見他微笑道:“呂公子,當我年少之際,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想來,實是可笑之極。你們若是想多吃苦頭,儘管動手便了?”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互望了一眼,譚月華低聲道:“先試他一試!”
呂麟真氣運轉,身形微矮,左手中指,倏地豎起,指向釣魂叟。
那一式“一柱擎天”,出手之快,當真可稱無與倫比!
隨着呂麟中指一豎間,“轟”地一聲,又夾雜着尖銳已極的“嗤嗤”嘶空之聲,至剛至猛的內力所化,金剛神指指力,已然猝然而發!
釣魂叟仍是面帶笑容,看來只像是一個容顏十分慈祥的老者。
金剛神指的指力,去勢何等迅疾,眼看將要擊中釣魂叟的胸前,釣魂叟才身子微微向外側了一側,也就在剎那間,呂麟的指力,也已然擊在他的身上,但是呂麟卻覺出,自己這一指之力,宛若擊中在一件又韌又滑的東西之上一樣,指方向旁一滑,“轟”地一聲,一股勁風過處,將釣魂叟身後,一張紫檀木的椅子,擊得碎成了片片!
而釣魂叟卻仍然面帶微笑而立,顯得若無其事一樣!
呂麟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自在墨礁島上,學會了“金剛神指”以來,遇敵之際,只要一使出金剛神指功夫,所向披靡,從來也沒有遇到過敵手。
連鬼聖盛靈,這樣雄踞一方的邪派中一流高手,也經不起他的一擊。
可是此際,他運足了九成以上功力,所發出的那一式“一柱擎天”,卻被釣魂叟在一側身間,輕描淡寫地化了開去!
一時之間,呂麟不知道是不是要再發出第二招的好!釣魂叟則笑道:“呂公子,你年紀輕輕,內力已有這份造詣,難得之極,但是與老夫相比,卻還無異是以卵擊石!”
譚月華在一旁,將剛纔釣魂叟避開呂麟一擊的情形,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她心中十分疑惑,因爲呂麟的金剛神指,指力之強,她是知道的,釣魂叟功力再高,就算他練有內家絕頂,護身罡氣,也絕不能在一側身間,將指力完全卸去,而行若無事!
看這情形,多半是他身上,穿着什麼功效極大的軟甲之類的寶物,所以才能如此從容地避開呂麟的那一擊之力。
她略想了一想,立即道:“麟弟,別聽他的,咱們上!”
她一面說,一面左手早已抓住了一條鐵,右掌一沈,一招“海枯石爛”,向前轟然擊出,足尖點處,身形向前,疾掠而起,向釣魂叟撲了過去。
呂麟一見譚月華已然發動,唯恐她有失,紫陽刀一擺,也立即追了上去,飛虎叄式,接連使出。剎那之間,大艙之中,只見紫光繚繞,掌影翻飛,鐵呼嘯,其餘七八人,一見聲勢,如此驚人,紛紛奪門而走。
釣魂叟身形一矮,十指如鉤,竟然在嚴密無比的刀影和掌風之中,穿了進來!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只覺得隨着釣魂叟向前竄來之勢,人影晃動之間,有着一股極大的潛力,向前襲了過來。
譚月華忙叫道:“麟弟,咱們到甲板上去!”
她話一講完,翻手一掌,已然向旁拍出!
只聽得掌風過處,砰砰之聲不絕,船艙的一邊,已被擊開了一個大洞。呂麟道:“你先走!”譚月華身形疾展,向外掠去。
呂麟緊跟在她的後面,但是隻掠出一步,便聽得一陣“嗤嗤”之聲,定睛一看,釣魂叟不知什麼時侯,已然欺到了身前,五指如鉤,正向着他的胸前,插了下來!
那“嗤”.“嗤”之聲,正是釣魂叟五指嘶空之聲。呂麟大吃一驚,紫陽刀刀尖,刷地挑起,挑向釣魂叟的手腕。
這一下,呂麟所用的,實在是十分危險的險着。他以刀去挑釣魂叟的手腕,若是挑中,自然可以一舉獲勝。但是他此際和釣魂叟相隔得如此之近,若是一挑不中,卻正是將整個身子,全都暴露在對方之前?
只見紫光一閃,釣魂叟疾抓而下的五指,也陡地向後一縮。
一縮之後,他五指突然收緊,竟向紫陽刀的刀背,抓了過來。
呂麟只覺得釣魂叟的動作,快到不可思議,電光石火之間,手中一緊,刀背已經被他挾住!
呂麟一聲怪叫,左手立即向前揚起,一式“四象並生”只廳得“砰砰砰砰”四聲,手指在釣魂叟胸前,連點了四下!
那四下,呂麟的感覺,仍然是如同點在又韌又滑的東西上面一樣。
但是這一次,究竟是他手指,直接點中了釣魂叟的身子。
直接襲中,和指風襲中,這其間,力道相差不知多少!
呂麟的指力,雖然仍向旁滑出了大部分,但釣魂叟的身子,也不禁晃動了一下。
他身子一晃,在無形之中,卻等於救了呂麟的一條性命!
原來,釣魂叟左手抓住了呂麟的紫陽刀,右手五指,當頂門插了下來。那一插,呂麟本來,是萬萬難以避得過去的。
幸而釣魂叟的身子,晃了一晃,那一抓便失了準頭,呂麟只覺得陣陣勁風,刮面生痛,釣魂叟五隻長指甲,就在自己面前,不過半寸掠過!
呂麟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後退時,只覺得一股大力過處,紫陽刀已是被釣魂叟,奪了過去!
呂麟失了紫陽刀,更不敢貿然從事,只得向後,退出了一步。
只聽得甲板之上,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呂麟橫掌當胸,以防突襲,揚聲道:“月姐姐,你怎麼了?”
譚月華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道:“我沒有什麼,你怎麼了?”
原來,譚月華在一出了船艙之後,便和那八個人,一齊動上了手。
雖然是以八敵一,但是譚月華盡展生平所學,將一條鐵,舞得風雨不透,間中還發出七煞神掌,那八個人,非但佔不到一點上風,而且,還有叄人,被七煞神掌,震成重傷!
呂麟由破洞中向外望去,只見甲板上,人影亂晃,譚月華全身,皆被鐵舞起的影子包沒,心知她還佔着上風,唯恐分她心神,忙道:“我也沒有什麼?”
釣魂叟“哈哈”一笑,將奪在手中的紫陽刀,在桌上一放,竟在桌旁,坐了下來,笑着道:“呂公子,你還不死心嗎?”
呂麟雙眼,緊盯在紫陽刀上。
他心中暗忖,剛纔自己失利,乃是被釣魂叟突然欺身近來之故。
如果紫陽刀還在手中,一面不斷便“飛虎叄式”,護住全身,一面以金剛神指應敵,只怕也不見得會敗到哪裡去!他一面在轉念,一面向前踏出了一步。
釣魂叟目光灼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意一樣,笑道:“你可是以爲有刀在手,便能勝我了嗎?”呂麟“哼”地一聲,並不回答。
釣魂叟又“哈哈”一笑,道:“那麼,你就將刀拿去吧!”
他一面說,一面手臂一擡,衣袖向桌面之上,疾拂而出!
只聽得“刷”地一聲,紫陽刀幻成了一道紫虹,向呂麟疾飛了過來。
呂麟本身,乃是正人君子,他雖知釣魂叟乃是邪派中人,但是總是成了名的前輩人物,只當他是仗着自身武功高強,真的要將刀還給自己,再和自己見個高下,絕未想到其他。
因此,紫陽刀迎面飛來,他伸手便抓。
可是,也就在他一伸手之際,那柄平平飛來的紫陽刀,陡地向上,躍起了叄尺!
呂麟一愣之下,剎時之間,只怕抓不到紫陽刀,雙臂一齊伸起,右手抓向那紫陽刀的刀柄,左手食中二指,向刀背挾去二呂麟這一連兩個動作,本來是萬無一失,可將刀接在手中的。事賈上的情形,也確是如此。但是,他雙臂一齊向上揚起之際,胸前門戶,卻是大開!
而也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釣魂叟已然身如幽靈也似,無聲無息,向前滑了過來,手一探,已按在呂麟的胸前!
這一下變化,令得呂麟又急又怒,心中早已豁了出去,不管叄七二十一,手起一刀,向釣魂叟的頭上,疾削而下!他這時候,已然作了與釣魂叟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打算!
但是在事實上,釣魂叟既然伸手按住了呂麟的胸口,實是制盡了先機,呂麟想求同歸於盡,也在所不能!他這裡一刀才下,釣魂叟內力微吐,呂麟已然“騰”地後退了一步。
他那一刀掠空,勢子極強,若不是收勢得快,幾乎將自己雙腿削落。
呂麟急忙收住刀勢之際,釣魂叟早已轉到了他的背後。
呂麟還想反手刀削出之際,終究慢了一步,背上“神堂穴”一麻,雙足一軟,已然“咕咚”一聲,跌倒在船板之上。
釣魂叟一笑,道:“姜是越老的辣,你還待怎樣?”
呂麟的穴道,雖被封住,但是他內力深湛,卻仍可以開口講話,厲聲道:“不要臉的老賊,暗中偷襲,還稱好漢?”
釣魂叟卻只是“哈哈”大笑,並不回答。
卻是譚月華在甲板之上,越戰越勇。她才一到甲板上的時侯,是八個人圍住她一個。而八人之中,有四人相繼受傷,尚有四人,已然不能將她圍住,反倒守多攻少。
譚月華見呂麟久久未從艙中出來,想起他一人獨對釣魂叟,本來就在擔心。
可是尚餘四人,武功造詣,也均不弱,她想要奪圍而出,亦非易事。
呂麟的厲聲喝罵,聲音極大,傳到了甲板之上,譚月華一聽,心中猛地一震,知道呂麟已經被釣魂叟制住!
她此身已屬呂麟,如何不急?立即一聲長嘯,手中鐵,橫掃而出,同時,連向四人,各發了一招“七煞神掌”!掌齊使,威力大振,將那四人,一齊逼開了兩步,譚月華連忙身子一晃,又復從剛纔被她一掌之力擊破的破洞之中,穿進了艙中!她才一進艙,便看到呂麟,虎目圓睜,滿面怒容,躺在地上。
譚月華叫道:“麟弟,你怎麼了?”
她一面叫,一面向呂麟撲了過去,呂麟忙叫道:“小心後面?”
譚月華立即反手一掌拍出,“砰”地一聲,正好和釣魂叟手掌相交!
原來,當譚月華向呂麟撲來之際,釣魂叟已經悄沒聲地,自她身後,掩了過來,正待下手,被呂麟一言喝破,譚月華立即反手一掌,出手快疾無倫,纔將釣魂叟的一掌擋開!
兩人雙掌相交,譚月華雖然得天獨厚,但是也難以和釣魂叟數十年功力相比,向前騰地跌坐了步。也就在那電光石火間,譚月華也已然看出,呂麟面色如恆,並未受傷,只不過是被釣魂叟制住了穴道而已,因此,她在向前跌出之際,就勢向下一跪,膝蓋正撞向呂麟腰際,那一撞之力已將呂麟的穴道解開!
這一着,又險又巧,譚月華在行事之前,本來也沒有什麼把握。一經得手,心中大喜。
此際釣魂叟一步踏前,第二掌又向譚月華的背後擊下。
但呂麟的身子,已能活動,立即一式“一柱擎天”,直指釣魂叟手心中的“勞宮穴”!
釣魂叟攻勢被阻,譚月華手在地上一按,已然一躍而起!
呂麟一招襲出,也立即就地一滾,滾了開去,躍起身來。
釣魂叟一聲怪笑,道:“今日若是叫你們兩人,逃出老夫掌心,老夫也不必做人了!”
呂麟躍起之後,紫陽刀仍在手中。他接連吃了大虧,已然知道釣魂叟的武功,實是非同小可。
因比,一時之間,他也不敢貿然進攻,只是和譚月華一起,後退了幾步,反手一掌,將艙壁拍破,兩人立時一齊躍出。他們兩人,才一躍出,便聽得釣魂叟怪笑之聲,逼了近來。
幾乎是在同一個時侯,眠前人影一閃,釣魂叟已然站在面前!
此際,譚月華和呂麟兩人,如果是在陸地之上,就算不能取勝,也足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如今,四周圍皆是茫茫大海,他們就算想退,也是沒有地方,可供退卻!
譚月華一見釣魂叟也掠到了甲板之上,立即一拉呂麟,兩人又後退了幾步。
呂麟一眼望見,在船舷之上,掛着一隻長可丈許的小舢舨。
那小舢舨,雖然不足以遠渡重洋,但是如果在真正不敵之時,卻也不失爲一條逃走之路!他立即輕輕地碰了碰譚月華。
譚月華也已經注意到了那隻小舢舨,向呂麟點了點頭,表示會意。
只聽得釣魂叟冷笑道:“你們兩人,可曾準備好了嗎?”
譚月華冷冷地道:“你幾時想動手,我們隨時奉陪!”
釣魂叟雖然說是成名垂數十年的厲害人物。但是他心中,卻也對兩人十分忌憚。
他潛居海外,叄十年間,苦練內家罡氣,已然大有成就。
他一連硬接了呂麟的幾下金剛神指,倒全是憑無上罡氣護體的真本領,而不是有什麼軟甲之類的寶物穿着。
可是,呂麟的那幾指,力道之猛,也使得釣魂叟歎爲觀止!
因此,釣魂叟此際面對着這兩個武林之中的後起之秀,也是絲毫不敢大意。“請續看第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