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慧大師?輕語口中的靈慧大師可是寒靈寺的住持?”蕭景鈺問道。
鳳輕語點頭,“正是,爹認識靈慧大師?”
“爹以前到大陸的時候遇見過靈慧大師,當時爹也問過靈慧大師關於你們的下落,他就說日後自會相見,後來,爹果然再見到你們了。”
所以在他心中也十分敬重靈慧大師。
這麼一說,鳳輕語對靈慧大師的說法又確定了幾分。
“輕語的意思是璃夜在天幽族遇到的事情導致瞭如今失去心智。”蕭景鈺仔細想着軒轅璃夜的症狀。
不會是在禁地裡……
“阿七也曾預言夫君會墮入魔道,殺盡天下人。”
鳳輕語皺着眉,想起璃夜之前跟她說過的關於阿七的預言。
直到如今,璃夜成了這個樣子她也不相信璃夜會成爲那樣的人。
“阿七?預言?恐怕這件事情與他脫不了干係。”蕭景鈺知道阿七的性子,他從來不說沒有根據的話。
既然阿七這麼說了,他一定是知道璃夜日後所發生的事情。
“爹的意思是此事跟師…。跟阿七有關?”鳳輕語差點就說成了師父,畢竟那人是她唯一的師父,即使做了那麼都傷天害理的事,她也沒辦法恨他。
可是,如果璃夜的事真的與他有關,才叫人毛骨悚然,因爲,阿七已經死了。
蕭景鈺負手,踱步到窗邊,看了一眼院子裡的景緻,淡淡地道,“至於事情究竟如何,還要等爹親自去看一眼才能知曉。”
鳳輕語的心一下子緊了。
“爹是要去找璃夜?”
不行,現在的璃夜只怕不是爹能對付的,璃夜根本不認識爹,萬一出手傷了爹可怎麼辦?
蕭景鈺轉身看着鳳輕語,淡笑,“爹就不信那個臭小子敢打他的岳父大人,若是他敢動手,爹就把你帶回天幽族,讓他永世也見不到。”
鳳輕語好看的細眉擰到一塊兒去了,爹說的這都是什麼話。
“璃夜如今誰也不認識,若是爹貿然前去,他肯定是要動手的,這還用說嗎?”她都在懷疑爹是不是在開玩笑,還是一個大大的玩笑。
蕭景鈺搖頭,似是覺得自家的女兒不成器,到這個時候還幫着那個臭小子說話,他這當爹的能不吃醋嗎。
“你爹的意思是儘量不與璃夜動手,他有分寸。”
坐在一旁的宋素清,看着他們父女倆的對話,忍不住插嘴道。
璃夜的事情她是不太瞭解,不過通過他們之間的對話也知曉了一些情況,他爹這是在吃自己女婿的醋呢,輕語竟然聽不出來。
鳳輕語一瞬間懂了,怪不得覺得爹他老人家的語氣不太對,原來是這樣。
她走過去挽着蕭景鈺的胳膊,“爹,女兒當然是擔心爹才如此,璃夜他下手每個輕重,女兒自然是站在爹這一邊。”鳳輕語笑着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蕭景鈺這才緩和一下臉色。
“我明夜夜探皇宮,看看那臭小子的情況才能判斷究竟是和原因,放心,爹就算打不過他別忘了爹還會使毒,我就不信制服不了那個臭小子,失了心智又怎樣,竟然敢通緝老夫的女兒,還有老夫的親外孫,就憑這一點,老夫也不會饒了他。臭小子。”
蕭景鈺撫着鳳輕語的發頂,義憤填膺的說道。
鳳輕語嘴角一抽,一口一個臭小子,也就爹敢這麼說璃夜了。
不過——通緝她?怎麼回事?
鳳輕語擡起頭看着蕭景鈺,滿臉疑惑。
“通緝我?”
“是啊,那臭小子真是氣死老夫了,爹剛到達帝都的時候就看到了滿城貼着通緝令,正是通緝輕語的。”
說起這個就更來氣,他的寶貝女兒,竟然被通緝了。
聽了蕭景鈺的話,鳳輕語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通緝令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她就怕璃夜爲此大開殺戒。
“爹不要生氣了,明日爹去皇宮的時候好好教訓他一頓,幫女兒出氣就是。”既然爹已經有所準備她自然就不用擔心爹受傷了。
“那是自然。”
蕭景鈺想着,不僅要好好教訓那個臭小子,還要把他打得跪地求饒才能解了他的氣,當初那臭小子可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會一輩子對他的女兒好,一輩子寵着她,他才同意輕語跟他走的。
現在倒好,這纔多長時間,他竟然就拋妻棄子,太氣人了。
宋素清站起身將蕭景鈺拉到椅子上坐着,“行了,看你的樣子,有這麼生氣嗎,璃夜又不是故意如此,他不過是迷失了心智,在天幽族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他是如何對輕語的,當時你不是也對這孩子挺滿意的嗎?”
無論如何,宋素清對軒轅璃夜還是滿意的。
畢竟在沒有找到輕語之前,他就一直在輕語的身邊,保護她,愛護她。
她雖心疼輕語,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哪像他,脾氣來了就什麼也不顧,就想着教訓人家。
到時候吃了虧就知道了。
蕭景鈺轉頭看着宋素清,“夫人的意思是我不該教訓那個臭小子嗎?”
“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宋素清懶得跟他多說,這人吶,越老就越沉不住氣,她都不想跟他計較了,以前,鈺的性子最是沉穩,就算火燒眉毛也不動聲色。
現在呢,一點小事就急得跳腳。
當真是越活越年輕了,跟個小夥子似的。
鳳輕語看着他們二人拌嘴,只覺得好笑,她都不知道原來爹孃的私下的相處模式如此奇怪,她今日可算是見到了。
“雖然呢,爹早做了準備,女兒還是不得不提醒爹一句,如今的璃夜可跟往日不一樣,他的武功可是已經到了逆天的程度,爹還是小心爲妙。”
雖然她知道爹的武功也很厲害,但是實話說,和如今的璃夜相比只怕難以匹敵。
所以她忍不住提醒。
她只是不希望爹到時被打得太慘。
蕭景鈺顯然對女兒擡高別人貶低自己不甚滿意,“那個臭小子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二十年的功力,你爹我可練了差不多四十年,還能比不過他?在天幽族的時候,爹跟他打過,他的功力也就比同齡人厲害一些,跟爹相比,還是差一點。”
鳳輕語驚訝,爹現在也沒到四十歲,難道他還未出世就已經開始練功了?她表示很不相信爹的話。
宋素清側過臉不去看他吹牛,轉而看着鳳輕語,眼睛閃動了一下。
鳳輕語自然是看到了。
“既然這樣,那女兒的擔心就是多餘了,爹的實力定是無人能及。”鳳輕語笑道,說着完全“發自內心”的話。
蕭景鈺滿意於女兒對他的肯定,笑呵呵的擺手,“那是自然。”
“好了,我有些體己話兒要跟輕語說,你先出去吧。”宋素清把蕭景鈺往門外攆。
蕭景鈺一愣,“你們母女倆有什麼體己話是我這當爹的不能聽的嗎?”他又不是外人,如此說太傷他的心了。
“女兒總有些女兒家的心事,你一大男人聽到多不好。”宋素清瞪他。
蕭景鈺這才走出了房間,順便將門給帶關上。
直到蕭景鈺離開後,宋素清才做到鳳輕語身邊,“方纔若不是輕語機智,適時誇你爹,你爹還不知吹牛要吹到何時。”
她看着蕭景鈺離開的方向笑道。
鳳輕語也笑道,“還不是娘提醒的。”
“爹他似乎比之以前活躍了不少。”不管是說話的方式,還是做事的方式。
鳳輕語實在找不出詞來形容蕭景鈺的變化,也就說他活躍了,但似乎又覺得此詞甚是不妥。
聽到鳳輕語這麼一說,不知爲何,宋素清的臉有些紅。
輕語的話她還真不敢接,難道她要說她爹之所以變得“活躍”了一些不過是因爲她有一天無意中說了鈺一句他不懂情趣嗎?
這種話,她還真不好意思跟女兒說。
“孃的小外孫已經五個多月大了吧?”宋素清轉移話題,看着鳳輕語隆起的肚子。
鳳輕語笑着點頭,隨即又疑惑。
“娘怎麼知道女兒懷的是男孩兒。”爹也是,一口一個小外孫的叫。
“還不是速風說的,輕語都不知道,你爹知道你有了孩子該多高興,他可是還不到四十都做了外公自然是高興壞了。”
宋素清想起那時鈺知道輕語丫頭懷孕時的樣子,都覺得好笑。
鳳輕語點頭,原來是速風說的。
母女倆整個下午都待在屋子裡,聊天。
翌日。
蕭景鈺一大早就騎馬向帝都出發了,天下第一莊離帝都不近,最好是早些出發。本來黎明月要派一些人手跟隨他的,但是被蕭景鈺拒絕了。
人多了反倒打草驚蛇。
再說,他只是潛進皇宮查探一下軒轅璃夜的情況,順便教訓他一頓,實在也用不了那麼多的人。
“輕語,我怎麼有些擔心你爹。”宋素清嘴上說着不擔心蕭景鈺,誰知他一離開她就忍不住擔心。
鳳輕語放吃完早膳,擦了嘴,才說道。
“娘不必擔心,就跟爹說的,就是爹他不是璃夜的對手,他會使毒,大不了將璃夜迷昏了,脫身自然是不成問題的。”鳳輕語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爹只是查探一下情況,說不定還輪不到跟璃夜動手的地步,爹可能只是隨口說說,哪能真的教訓璃夜。”
雖然她的心裡也有幾分擔心,但是現在還是安慰娘比較重要。
自從娘跟爹重聚之後,幾乎一步也沒有離開過爹,就連這次出族也跟着爹,她一定是不習慣爹不在身邊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也清楚。
就像她習慣了璃夜在她身邊,現在離開了,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塊,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被鳳輕語這麼一說,宋素清放心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娘,要不女兒陪你出去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心情自然放鬆一些,爹那邊你就不用擔心了。”
鳳輕語站起身,拉着宋素清。
總得找點事情轉移一下孃親的注意力,她就不會太擔心爹了。
“也好。”
宋素清站起身,隨着鳳輕語走出屋子。
葉秋和小蝶正在門外守着,纔剛出房門就看到了走過來的黎明蕊,依舊是一襲火紅的長裙,十分顯眼。
“姐姐,娘,你們要出門嗎?”
她也是剛吃完早膳,想着過來看看鳳姐姐的。
“不是,我帶着娘四處走走。”鳳輕語笑道。
黎明蕊走到宋素清的另一邊,學着鳳輕語的樣子,挽着她,“走吧,我帶你們走走,這裡我最熟了。”
“好。”
鳳輕語本來也想找個人帶路的,這裡她還真不熟悉。
三人就這麼出了屋子,在府上四處散佈。
黎明蕊帶着她們到了後園,這裡的景色最是一人,入門處就有兩棵垂柳,如今正枝繁葉茂,那柳枝都快垂到地上了。
走進後園,才知道什麼叫做鳥語花香,四季如春,這裡完全感受不到夏季的絲毫。
裡面有兩個特別大的人工湖,中間用一座白玉橋連接,這還不算,兩個湖的四周都是花團錦簇,奼紫嫣紅,種了不少名貴的花。湖中央各有一座八角湖心亭,修建的極爲雅緻。
鳳輕語第一次感覺到了對稱之美。
宋素清也面露驚奇,她一直以爲自然的景色纔是最美最宜人的,沒想到這人工雕琢的精緻也能美得這般驚心動魄。
“怎麼樣,這裡的景色不錯吧?”
黎明蕊得意的說道,“這後園都是我爹按照我孃的喜好請人修建的,這麼多年,我娘雖然不在了,這裡還是保持着最初的樣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黎明蕊沒有絲毫的悲傷,有的只是羨慕,什麼時候她也能遇到一個男子,像爹對待娘那般。
鳳輕語看着黎明蕊的側顏,這丫頭,平日裡一副大剌剌的樣子,想今日這般溫聲細語的她還真不適應。
“那你爹一定很愛你娘。”宋素清說道。
就這一處風景便能看清一個人的心。
黎明蕊笑道,“那是自然的,雖然我不記得小時候的時候,不過從爹的房間就能看出,他至今擺的都是娘喜歡的東西。”
她指了指那邊的亭子,“我們過去坐坐吧。”
黎明蕊和鳳輕語一人一手邊扶着宋素清,往湖中央的亭子走去。
跨過白玉橋,穿過花叢小路,就走進了亭子。
亭子裡不似一般的石桌或是玉桌之類的,而是用上等的梨花木製成的桌子,椅子同樣是梨花木的,看上去十分雅緻。
幾人坐下來,就有丫鬟過來沏茶。
微風吹拂着輕紗簾,伴隨着陣陣花香,還有湖面陣陣晚蓮的幽香,十分舒服。
Wшw_тt kán_c ○ 蕭景鈺就沒有這麼舒服了,他一路幾乎是飛奔着騎馬趕到的帝都。
然而他發現進城都沒有想象中的簡單,他就搞不懂了,軒轅璃夜通緝的是輕語,爲何連男人進城也要排查的這般仔細。
突然想到語兒會易容術,軒轅璃夜一定是怕語兒女扮男裝混在城中。
可是——那樣一個大肚子要怎麼僞裝。
蕭景鈺將馬拴在城外的一片樹林中,自己則跟隨着百姓一同進城,剛走到城門口處就被士兵給攔截了下來。
“你,過來。”一個士兵指着蕭景鈺。
蕭景鈺仍舊一副淡然的樣子,負手走到士兵面前。
士兵手裡拿的正是鳳輕語的畫像,他將畫像拿到蕭景鈺的臉側,進行對比。
蕭景鈺差點沒有笑出聲,這是他的女兒,自然長得有幾分相似,沒想到士兵的眼睛竟然這麼尖,這都能看得出來。
“我說官爺,老夫明明是男人,你拿個女人的畫像對比我是不是有些太傷人心了。”蕭景鈺看了一眼士兵手中的畫像,笑道。
士兵沒有理會他,繼續盯着他。
“皇上說了,皇后娘娘十分狡猾,意思差錯也不能出。”所以他纔會仔細查探。
蕭景鈺見士兵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心道不好,萬一鬧到軒轅璃夜哪裡去,他的計劃豈不是要失敗了。
“官爺,我真是男人,你見過有這麼高這麼壯的女人嗎,還是說官爺要驗明真身才肯放我過去。”
“哈哈哈哈……”
路過的行人聽見了蕭景鈺的話紛紛笑起來,這人說話也太有意思了。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不就是抓個女人,有必要將整個帝都搞的這麼嚴,嚇得老百姓半夜都不敢出門了。
因爲半夜大街上還有巡邏的隊伍。
前些日子,也是這樣,一個女人長得像畫像上的女人,結果再三解釋還是不肯放人,直到將那姑娘的祖宗十八代給翻了個遍,確定不是皇后才放了。
現在竟然連男人都盤問,真是太喪心病狂了。
衆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士兵朝着蕭景鈺拍拍手,“走吧走吧。”
蕭景鈺這才轉身進了城。
他堂堂族長,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對待,心情自然不好,他將這筆賬全數算在軒轅璃夜的頭上。
早知道他就等到天黑的時候再進城,到時候直接用輕功躍過去。
真是失策。
蕭景鈺進了城,首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順便用些膳食,只有等到夜晚,纔好方便行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通緝令的事還是因爲其他,蕭景鈺坐在客棧中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街道,行人稀少,就連客棧中也是沒有多少人。
要不然這麼好的位置哪會輪到他來做。
這時,店小二正好端來熱騰騰的飯菜,還有一壺酒送到蕭景鈺的桌上。
“唉,小二,這帝都是怎麼回事?看上去死氣沉沉的,不太對勁兒啊。”蕭景鈺叫住了店小二,輕聲問道。
店小二頓住腳步,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蕭景鈺。
“客官看着不似本地人吧。”若是住在帝都的人肯定不會問這個。
蕭景鈺倒也不隱瞞,大方的點頭,“我就是個趕路的,路過帝都而已,看着城中排查甚嚴一時疑惑不解,還請小二告知一二,免得觸犯了規矩。”
店小二見他話說得有理,也就走近幾步低聲說道。
“這事兒小的也不是十分清楚,聽傳言是說當今的皇上因殺戮太重入了魔,稍有不如意的事就以殺人泄憤,十分可怕,是以帝都的人都不敢隨意外出,生怕觸怒了皇上。客官看見的算好了,聽說當初南靖的王就是因爲冒犯了皇上,皇上親手將他們都殺了,那場面可嚇人了。不過聽說只有那個叫什麼東方如嫿的不在才倖免於難……”
店小二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根一話匣子似的,將當今皇上的罪行說了個遍,就差沒說皇上走路的時候踩死了螞蟻了。
完了還特意交代了蕭景鈺一句。
“這些話,客官記在心裡就好,千萬不可隨意亂說,不然被人聽到了告到皇上那裡,那就是…。”
他的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蕭景鈺點點頭,“多謝小二。”
店小二揹着布巾又去了其他的地方幹活了。
蕭景鈺一邊吃了飯,一邊分析店小二所說的情況,看來軒轅璃夜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一些。
吃了午飯,蕭景鈺便一直待在客棧的房間裡不曾外出。
一直到了夜晚,子時,蕭景鈺纔打開房間的後窗,足尖輕點飛躍而出,一路向皇宮的方向略去。
如墨的夜色中,蕭景鈺的白衣應該十分明顯纔對,可是夜空中只能看見一道灰白的殘影,此刻城中的人早已安睡,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認爲那是個人。
蕭景鈺的速度極快,幾個起落就已經落在了一處宮殿的屋頂。
蹲下身子,他從懷裡拿出圖紙,藉着月光查看,皇宮的地形他不瞭解,這是鳳輕語事先畫的。
按照鳳輕語說的,不出意外,軒轅璃夜應該棲在念語宮。
收起圖紙,蕭景鈺一個急掠便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了念語宮的屋頂。
他的輕功卓越,沒有發出絲毫的響聲,然後屋內的軒轅璃夜還是醒了,漆黑的房間裡,他的血眸微睜,又閉上。
蕭景鈺從屋頂跳下,落在門外。
遠處巡邏的士兵恰巧走出來,蕭景鈺伸手輕推窗戶,在士兵到達念語宮門外的同時他的身子已經躍了進去。
黑暗中,一掌襲來,帶着伶俐的勁風,幾乎要把蕭景鈺的胳膊削斷的勁力。
好在蕭景鈺也不是吃素的,側身躲避,一個迴旋,已經站在了離軒轅璃夜三尺遠的地方。
軒轅璃夜魅眸輕挑,寬大的繡袍一甩,將屋子裡的蠟燭全數點上,整個念語宮亮如白晝,突然的亮起的燭光讓蕭景鈺睜不開,眼睛微眯的同時,軒轅璃夜的另一掌已經朝他的面門襲來。
“臭小子,你敢跟你岳父大人動手!”
蕭景鈺幾乎是怒吼着說出來的。
外面的侍衛聽到了屋子裡的動靜,繼續巡邏,因爲沒有皇上的允許,他們不得入內,否則,殺無赦!
軒轅璃夜的眸光凝聚,絲毫不顧蕭景鈺的話,繼續出招。
蕭景鈺暗罵了一聲,他終於知道爲何臨走之時語兒那丫頭再三的叮囑,原來軒轅璃夜這臭小子的武功進步如此神速。
一個側身,蕭景鈺幾乎躲避不過,被軒轅璃夜削掉了一縷髮絲。
看來,這臭小子真的沒有手下留情。
“臭小子,連你岳父大人都打,也不怕遭雷劈!”氣死他了!
軒轅璃夜一襲紫色衣袍,邪魅的眼睛像是泛着幽幽的光,緊盯着蕭景鈺,像是在思考他的話。
岳父大人?
他什麼時候有岳父大人?
“膽敢私闖朕的寢宮,找死!”冰冷的聲線在寂靜的屋子想起,蕭景鈺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一掌已經來到他的胸前。
砰!
蕭景鈺被軒轅璃夜一掌擊中,倒飛出去,毫無容易抓住了桌子角穩定了身形,五臟六腑一陣翻滾,險些吐出血來。
他的臉在淡黃的燭光下黑的徹底,簡直堪比鍋底,伸手指着軒轅璃夜,罵道。
“你個沒良心的臭小子,拋妻棄子也就罷了,連老丈人也敢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軒轅璃夜就站在殿中,聽着此人一句一個臭小子,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血紅的眸子更是覺得疑惑。
“你是鳳輕語的父親。”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既然他滿口稱自己是他的岳父大人,那就一定是那個女人的父親無疑。但是此人又如此年輕,看着像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所以他纔會覺得疑惑。
見蕭景鈺沒有反駁就正證明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一想到那個女人對他的做的一切,他就咬牙切齒,想要將她捉回來好好教訓一頓,竟敢跟別的男人跑了,關鍵是還帶着他的兒子跟人家跑了。
他如何能不氣。
蕭景鈺撫着自己的胸口,忍住那不停翻滾的疼痛,衝着軒轅璃夜道。
“難不成你還有其他女人嗎?”
他的女人就輕語一人,他都說了是這個臭小子的岳父大人,那就肯定是輕語的父親了,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鳳輕語,在哪裡?”他眼中泛着幽冷的寒光。
既然他是鳳輕語的父親就好辦了,抓住了他還愁鳳輕語不肯現身嗎?倒時將她爹掉在城門口處,估計那個女人不到一天就會回來。
蕭景鈺幸虧是不會讀心術,若是他知道此刻軒轅璃夜心中所想,估計會氣死也說不定。
“岳父大人?很好。”
軒轅璃夜身形一動,已經移到蕭景鈺的面前。
蕭景鈺也是狐狸似的狡猾,豈會猜不到他的意圖,想利用他引語兒現身,真是大白天做夢,不對,現在是夜晚,應該是癡人說夢。
在軒轅璃夜動手的同時,蕭景鈺的袖中吹起一陣風。
瞬間眼前都是迷霧,軒轅璃夜驚駭,紫袖輕拂,卻擋不住那霧氣的蔓延,瞬間全身的內力就像抽空了一般,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臭小子,還敢跟你岳父大人鬥,老夫告訴你什麼叫做薑還是老的辣!”
蕭景鈺伸手拍拍軒轅璃夜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還真以爲他會束手就擒,等着他來抓。
軒轅璃夜潔癖嚴重,最恨別人靠近他三尺之內,更別說直接碰他,這個人簡直找死!
血紅的魅眸迸發出駭人的殺氣,若是眼神能夠殺死人,估計現在的蕭景鈺已經被軒轅璃夜削成碎片了。
此人果然是鳳輕語的父親,跟她一樣,喜歡用陰招損人。
蕭景鈺盯着他血紅的眸子,絲毫不畏懼。
笑話,軒轅璃夜都無法動彈了他還有必要害怕嗎?
在軒轅璃夜殺人的眼光下,蕭景鈺執起他的手腕,替他把脈,很快他就發現軒轅璃夜的脈搏跟語兒說的一樣,沒有任何的異樣。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臭小子,你瞪什麼瞪,要不是老夫的寶貝女兒擔心你的身體,老夫至於這麼千里迢迢地趕來嗎?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敢打傷老夫,看我回去不跟小語兒告狀,你就等着失寵吧。”
蕭景鈺邊說着,一根銀針已經刺入軒轅璃夜的脖頸處。
軒轅璃夜已經看出了此人並不是來刺殺他的。
是鳳輕語讓他來的?
這個認知讓他的胸腔莫名的震動,像是被一種叫做愉悅的東西填滿,不過,隨即想到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爲。
“鳳輕語,現在在哪兒?”
這纔是他最關心的事。
蕭景鈺正要說話。
突然,銀針被一股強大的勁力反彈了出去,倒飛入牆壁中。
這是怎麼回事,這樣的情況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快速的執起軒轅璃夜的手,替他把脈,這一次他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有東西在抵抗他的銀針。
“你可感覺到有異樣?”他問軒轅璃夜。
“並無。”
蕭景鈺的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
他將一股內力打進軒轅璃夜的體內,手同時捏住他的手腕,這次,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作祟。
內力剛進入軒轅璃夜的體內,就有一個蟲卵一樣的東西將那股內力完全包圍,直到將它完全化解。
就在這時!
砰!
軒轅璃夜一圈打在蕭景鈺的臉上。
“你……臭小子,你怎麼能動彈?”蕭景鈺帶着滿眼的難以置信,他用的可是毒,意思就是沒有解藥便不可化解。
這個臭小子的宮裡到底到了一個怎樣可怕的程度。
“這還要多謝岳父大人贈的內力。”
軒轅璃夜勾脣輕笑,菲薄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不好,既然他能夠動彈的話,豈不是……蕭景鈺甩動衣袖,在霧氣散發出來之前,早被軒轅璃夜一掌打散。
“同樣的招數,你以爲還能使用嗎?”
簡直可笑。
蕭景鈺知道再多做停留就麻煩了。
足尖輕點,如一道閃電急掠出了念語宮,融化在漆黑的夜空。
軒轅璃夜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去追。
他伸手覆在自己的脖頸,正是方纔蕭景鈺的銀針紮下去的地方,那時他說身體並無異樣,其實是在騙蕭景鈺。
他清楚的感覺到有一個東西從身體裡的在抵抗那根銀針。
包括,蕭景鈺將內力打進他體內的時候,他也清晰的感覺到了有東西將那股內力化解成爲己用,所以他纔會這麼快的解了蕭景鈺下的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明白,難道,他的身體真的有問題。
軒轅璃夜嫌惡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伸手解開,扔在地上,步入後面的浴池。
在他走進浴池的時候,一個女子悄悄地的打開念語宮的大門,將地上的紫色的衣袍撿起來,放在椅子上。
她的美眸看了一眼後面,似乎還能聽見水撩起的聲音,一陣心神盪漾。
女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屏風前。
還沒來得及上前一步,就被一股強勁的內力擊倒,趴在地上,女子神色委屈,依舊深情的看着屏風。
似乎想要看清屏風後那人的真容,甚至靠近他。
屏風後傳來軒轅璃夜冰冷的聲線,“朕沐浴時任何人不許進來!”
那女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灰溜溜的出了念語宮。
不是軒轅璃夜不殺他,而是自從鳳輕語消失以後,每當他想殺人之時,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記住你答應我的,不許殺人。
軒轅璃夜甩了甩被水汽潤溼的髮絲,從浴池中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件新的紫衣穿上。
目光落到椅子上他方纔脫下的紫色衣袍。
手指微曲,一股強大的內勁將衣服撕碎了。
上面有別的女人的味道,他不喜。
躺在牀上,閉目睡去。
蕭景鈺一路急掠出皇宮一邊不停的回頭,直到沒有看到身後有追兵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那個該死的臭小子,竟然照着他的臉就是一拳,現在他的臉不用看都知道已經腫了,太氣人了。
不過他沒有派追兵前來他倒是有些意外。
雖然沒有追兵,蕭景鈺也不敢多做停留,飛出了城外,馬還停在遠處,他騎上馬飛快的向遠處奔馳而去。
至於蕭景鈺做了對軒轅璃夜做出瞭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還能放他一馬,完全是因爲鳳輕語。
蕭景鈺忍着飢餓狂奔了一夜,直到天剛破曉的時候,才抵達天下第一莊。
山下,左巖早就在此等候。
第一眼看到蕭景鈺,他很沒禮貌的笑了。
不過蕭景鈺思夫人,思女兒心切,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某人笑了一路。
進了府。
鳳輕語幾人正等在大廳。
蕭景鈺一個健步踏入,然後就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再然後……
“哈哈哈哈……”
整個前廳瀰漫着一陣張狂的笑聲,連平日裡一貫溫婉的宋素清都笑得飆出了眼淚,鳳輕語的肩膀更是一聳一聳,若不是看她的表情,還以爲她在哭泣。
作爲主人的黎明月自然不會失禮到笑客人,只是他伸手捂着口,不停的咳嗽,好像憋得很難受的樣子。
蕭景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知道軒轅璃夜朝他的臉打了一圈,難道很難看嗎?他只感覺到腫了而已啊。
真的很難想象,蕭景鈺一身錦白的衣袍,長得也俊美,就是那臉上的一處敗筆,毀了他所有的氣質。
“葉秋,拿鏡子過來。”
鳳輕語勉強忍住了笑聲,她覺得很有必要讓爹認清現實。
葉秋也是笑得合不攏嘴,低頭道了一聲“是。”
旁邊早有丫鬟已經拿來了鏡子。
葉秋接過來送到蕭景鈺的面前,他動作遲緩的接過鏡子,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還是被鏡子裡的人嚇了一跳。
這還是他嗎?
別人沒有驚呼一聲“鬼!”就很給他面子了。
只見他的臉上,其他部位都是膚色白皙,只有左眼眼下的位置好大的一片黑,而且是暗中青黑青黑的顏色。
就像是幾年沒有睡覺積累下的黑眼袋一樣。
那黑色的大小,正好是軒轅璃夜的一個拳頭大小。
頓時,蕭景鈺的臉,青了、紫了、黑了……
轉身走出大廳,嘴裡還唸叨着,“軒轅璃夜璃夜這個臭小子,老夫饒不了他……”身後回答他的正是鬨堂大笑。
想想一貫溫柔似水的宋素清都笑哭了,足以證明蕭景鈺此刻的臉有多精彩。
剛出大廳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向這邊過來的黎明蕊。
“呀,怎麼摔得這麼嚴重,要不要請大夫?”關鍵是她的表情十分認真,十分擔憂。
身後又是一陣大笑。
蕭景鈺連話都不說直接回了鳳輕語的院子,他決定了,在臉沒好之前絕不出門。
太丟了!
太有損他堂堂族長的顏面了!
太折損他在夫人、女兒面前高大威武的形象了!
黎明蕊撓了撓頭,走近前廳,“乾爹他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因爲黎明蕊有爹,便退一步稱呼蕭景鈺爲乾爹,稱呼宋素清爲乾孃。
宋素清和鳳輕語母女倆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起身隨蕭景鈺走了出去,鳳輕語還不忘向黎明蕊解釋。
“我爹他老人家走路不小心摔倒了。”
爹那麼要面子,總不能說他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吧,關鍵還是被自己女婿打的,估計他就更沒臉見人的。
璃夜也真是的,大人不打臉的道理都不明吧,更何況爹還是他的岳父大人。
黎明蕊點點頭,原來真的是摔的,不過也摔得太嚴重了些,臉不僅黑了,還腫了。
回到屋子,蕭景鈺正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手裡捏着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直到門被推開,纔看到是宋素清母女倆,他立刻把臉側過去,不讓她們看到。
真是!
別人笑也就罷了,一個是他的夫人,一個是他的寶貝女兒,竟然也跟着別人笑。
他太受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