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璃夜淡淡的掃了一眼,攬着鳳輕語進了宅子。
低調的奢華!
鳳輕語進來之後只能想到這四個字。
表面看起來很是普通,進入宅子之後才知道什麼才叫做華麗至極。
上等的白玉石從大門口一直鋪到花廳,道路兩旁都排滿了奇珍異草,一路芬芳,不遠處的閣樓雕樑畫棟,綠瓦紅牆,當真是比起蒼莽國的宮殿也是不差的。
鳳輕語不由得想,這白玉做成的路,到了冬天難道不會滑倒麼?
直到踏在上面的時候才發現,白玉的表面並不是光滑的,像是故意將其刻得粗糙。
“在馬車上待了三天,娘子應該累了,我們先下去休息。”
“嗯。”
正好,她也累了。
軒轅璃夜彎身將鳳輕語抱起來,往一旁的迴廊走去。
“我能自己走。”鳳輕語的雙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爲夫抱着娘子更安心些。”說罷,又將她摟緊了幾分。
鳳輕語知道拗不過他,也懶得阻止,任由他抱着。
軒轅璃夜穿過兩個迴廊,將鳳輕語抱進了一處院子。
這出院子前廳稍遠一些,好在環境清幽,且十分涼爽,倒是一個好地方。
軒轅璃夜用腳將房門踢開,抱着鳳輕語走進屋子,將她放在牀上。
“娘子是想先休息,還是先用膳?”他彎下腰將鳳輕語的鞋子脫下仍在一旁,坐在牀邊問道。
中午在客棧裡草草吃了一點,他倒是不餓,只是擔心娘子餓了。
“我現在有些困了,想先休息。”
“爲夫吩咐廚房先將湯燉上,娘子醒來之後正好可以喝。”
軒轅璃夜轉身喊了一個丫鬟進來,吩咐了幾句才轉過身開幫鳳輕語脫了衣服,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她蓋上。
然後,他解了身上的衣帶,脫下外袍,躺在她的身側。
“你也要休息?”
鳳輕語察覺到軒轅璃夜的手摟在她的腰上,睜開眼睛問道。
軒轅璃夜湊近她,親吻她纖白的脖頸,“爲夫也累了,正好,與娘子一同休息。”
“嗯。”鳳輕語輕嗯了一聲,已經閉上了眼睛。
白雪的皓腕擱在軒轅璃夜的腰間,頭枕在他的手臂上,沉沉睡去。
連續坐了幾天的馬車,她確實有些累了。
有璃夜在她的身邊,她就能毫無顧忌的安心睡覺了。
不用擔心有人算計,也不用擔心有人忽然出現在她的房中。
什麼都不用擔心,只安心休息就好。
鳳輕語一睡就是兩個時辰,醒來的時候,軒轅璃夜還在身邊。
她微眯着眼睛,頭往他懷裡拱了拱。
這種感覺真好,什麼都不用管,有他在就好。
軒轅璃夜的手放在她的腦後,一下一下撫着她柔順的髮絲,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溫熱的脣落在她的額前、眉眼、面頰、紅脣,輕輕地,如同羽毛一般輕柔而溫馨,鳳輕語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他的脣舌在她脣上肆意摩挲,帶着柔軟的憐惜。
纏着她小巧的舌,拖拽入自己的口中,吮吻舔舐,淡淡的曖昧在兩人之間流轉。
良久之後,軒轅璃夜才微微退開。
鳳輕語紅脣微啓,不停的呼吸,水眸像是染上了一層薄霧,柔媚不已。面頰彷彿被酒薰染過,帶着點點的紅暈。
沒有哪個時刻比她動情的時候更好看了。
軒轅璃夜沒有戴面具,他眼角的笑意鳳輕語能清楚的看到。
“起來吃點東西,女兒該餓了。”
他扶着她的肚子,順便將她抱起來。
“你怎麼知道又是女兒?”鳳輕語問道。
其實她已經有子琰和悅翎了,這一胎是男是女都行,反正都是她的孩子,她都一樣的疼愛。
可這個男人典型的重女輕男。
平時就能看出來,對悅翎寵的不像話。
每次兩個孩子犯了錯,總是子琰受罰,悅翎只需要甜甜的叫一聲“父皇”便什麼事也沒有。
他也太過厚此薄彼了。
軒轅璃夜起身邊穿衣服邊說道,“爲夫就是知道,娘子肚子裡的這個當然是女兒,跟悅翎一樣可愛。”
鳳輕語徹底無語了。
萬一就是個兒子呢。
“若是兒子,就扔給軒轅子琰帶着,反正那個小子也長大了,帶着弟弟是應該的。”軒轅璃夜的話算是回答了方纔鳳輕語心中的疑惑。
鳳輕語摸着肚子,一臉黑線。
子琰這當哥哥的也太可憐了,要帶着妹妹,現在還有帶着弟弟。
軒轅璃夜穿好衣服之後,又將鳳輕語的衣服拿過來一件一件地替她穿上。
“娘子,我們用膳。”
他將鳳輕語抱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片刻,就有丫鬟過來,按照軒轅璃夜的吩咐做了精緻的菜餚端進來。
這些菜都是按照鳳輕語的口味做出來的,也全部都是她愛吃的。
軒轅璃夜拿過碗,替她一碗湯,小心得將上面一層油膩的水給撇開,纔將碗放在鳳輕語的面前。
“娘子,先把湯喝了。”
鳳輕語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着。
味道很好,而且一點也不油膩,鳳輕語多喝了幾口。
“璃夜!你回來了!”
鳳輕語剛吃下一口酥肉,門就被人推開了。
嬌媚的聲音鑽進鳳輕語的耳朵裡,讓她忍不住一陣皺眉。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
鳳輕語緩緩擡頭。
大紅的衣裙,果然有夠扎眼的。
一個窈窕的女子走了進來,額前那一朵殷紅的桃花格外顯眼,尤其是眼前的女子皮膚很白皙。柔順的青絲披散在腦後,挽着華美的凌雲髻,碧玉簪子斜插在耳側,銀白流蘇垂在耳旁。
眉如遠黛,彎月似的水眸盯着鳳輕語身側的男人。
粉嫩的脣瓣微微上揚,顯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鳳輕語看了一眼便低着頭吃飯。
她向來不會因爲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了吃飯的心情。
倒是軒轅璃夜。
啪的一聲放在筷子。
鳳輕語淡淡的瞥了一眼,額…。筷子斷成了三截。
柳飛絮的眼睛已經定在了軒轅璃夜的左臉上,即使她只見過幾次這個男人的真容,但那俊美的容貌就此在腦中、心裡,揮散不去。
他的右臉是毀容了不錯,但絲毫不影響他俊美如神帝一樣的容貌。
柳飛絮的眼神太過赤裸裸,讓鳳輕語想要忽視都不行。
桌下的腳,毫不留情地踢向軒轅璃夜的小腿兒。
軒轅璃夜反倒抿脣笑了一下。
他這一笑不要緊,卻讓站在一旁的柳飛絮徹底呆住了。
他是在對她笑麼?
他終於對她笑了!
“璃夜……我……”
啪!
這回是鳳輕語將筷子甩在了桌子上。
柳飛絮這才注意到軒轅璃夜身旁的女子。
好美的女人!
柳飛絮的眼中閃過嫉妒,這世上怎麼會有比她還要美的女子,怎麼可能?
“你是誰?”她手指着鳳輕語的臉,那塗着蔻丹的長指甲似乎想要戳到鳳輕語的臉上。
“我倒要問問你是誰?”鳳輕語的眸都沒擡一下,轉頭對軒轅璃夜說道,“夫君,我不喜歡別人拿手指着我。”
她眨了眨眼睛。
他不會是想讓她出手吧。
軒轅璃夜神色一凜,擡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用力向柳飛絮扔去。
柳飛絮伸出來的食指被茶杯擊中,那纖細的指節竟被茶杯的力道生生折斷了。
“啊!”柳飛絮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右手的手指像是斷掉一樣的疼。
事實上,也確實斷掉了。
柳飛絮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軒轅璃夜。
這個男人,怎麼會……他方纔還在對着她笑。
柳飛絮的額頭佈滿了汗珠,想來是真的疼得鑽心。
鳳輕語脣角微勾,很是滿意。
“璃夜,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一雙惹人憐惜的眸子聚滿了淚水,從眼角滑落,真真的梨花帶雨。
鳳輕語保證,她再也沒有見過比柳飛絮哭地更好看的女人了。
“我娘子說了,不喜歡別人用手指着她,而你,方纔讓娘子不高興了。”軒轅璃夜側眸看着鳳輕語,眼中是藏不住的溫柔。
柳飛絮怔怔地看着鳳輕語。
璃夜叫這個女人什麼?娘子?
他怎麼可能叫別的女人娘子。
柳飛絮用另一根手指顫抖地指着鳳輕語,“你,你是鳳輕語,傳聞中的非嫣公主?”
他知道軒轅璃夜在暗中尋找一個女子的下落。
那個女子就叫做鳳輕語。
“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她派去的是碧柳山莊最厲害的人。
這個女人不可能從那些人的手中逃脫的,絕不可能。
鳳輕語微微胎眸,“我活着,你似乎很不甘心?”她看着眼前的手指,“還有,你的記性似乎不太好。”
她的話音剛落,那邊軒轅璃夜已經出手。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柳飛絮的另一根手指也斷了。
斷了個徹底。
“璃夜,你不能,不能這麼對我,我是碧柳山莊的大小姐。”柳飛絮顫抖得說道。、
軒轅璃夜已經囚禁了她爹,不可能還會對她做什麼。
要不然,那些忠於碧柳山莊的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顯然,柳飛絮的想法很是天真。
“夫君,我不喜歡別的女人叫你璃夜。”鳳輕語低着頭輕聲說道。
“不,不……”
柳飛絮這回長記性了,在鳳輕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後退了一步,想要逃離。
可,她怎麼可能快得過軒轅璃夜。
軒轅璃夜一手覆在鳳輕語的眼睛上,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斷了三截的筷子,齊齊向柳飛絮執去。
其中的一根沒入了柳飛絮的口中,從嘴裡一直插到後腦。
另外兩隻,分別插在她的喉嚨和心臟處。
“莫邢,將人扔到後山。”
一個黑衣人影閃過,將地上的柳飛絮提起來飛走了。
碧柳山莊的後山,狼羣多的是。
柳飛絮只能成爲狼羣的盤中餐。
軒轅璃夜才緩緩拿開覆蓋在鳳輕語眼上的手。
鳳輕語即便是沒有看到柳飛絮的死狀,卻也能想象到一定很恐怖。
她也不是一個沒見過的血腥的人,怎麼就看不得?
軒轅璃夜的回答是,“不能讓我的女兒看到。”
鳳輕語無奈搖頭。
接下來的幾天,軒轅璃夜和鳳輕語兩人一直待在碧柳山莊,哪兒也沒去。
每天也就是吃吃喝喝,外加散步,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蒼莽國的皇宮就有人發愁了。
以爲倖存下來的送親的士兵帶回來消息。
非嫣公主被碧柳山莊的人劫走了。
鳳霆蒼勃然大怒。
碧柳山莊的人也太過放肆了,竟然連他蒼莽國的公主都敢劫持,當真是不把蒼莽國放在眼裡。
“皇弟,對此事,你有何看法?”鳳霆蒼坐在御書房裡,怒氣滔天。
下面坐着鳳霆漠,一臉的淡然,低頭喝着手中的茶。
“皇弟不說,皇兄也該知道的,碧柳山莊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近年來碧柳山莊的人幾乎遍佈了整個蒼茫大陸,皇兄若貿然對碧柳山莊出手,定然討不到好處。說不定還會讓蒼莽國陷入險境。”
鳳霆蒼的眉狠狠地皺了一下。
“皇弟的意思,難道就這麼算了?可非嫣畢竟是我蒼莽國的公主,若是什麼也不做,豈不是讓人嘲笑我蒼莽國怕了碧柳山莊。”
更何況,非嫣關係到蒼莽國的未來,萬一讓碧柳山莊的人利用了,後果不堪設想。
“皇兄莫不是忘了,非嫣已經服下了毒藥,一個月之內不服用解藥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其實,非嫣若真的死了,倒也是好事,至少她不會禍亂蒼莽。”鳳霆漠低聲說道。
“那麼,夏蜀國那邊兒?”
之前非嫣不是說夏蜀國那邊在秘密進行着什麼嗎?
這樣一來,豈不是無法知道夏蜀國的動向。
這纔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鳳霆漠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說道,“正好,非嫣是在嫁到夏蜀國的途中被人劫持的,夏蜀國自然脫不開關係,皇兄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派人去夏蜀國討個說法,順便一探虛實。”
“此法甚好。”
鳳霆蒼靠在椅子上。
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
非嫣,這一枚棋子已經不能再用了,折損了就折損了,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至於給蒼莽國帶來致命的打擊。
頂多,無法知道大師當初的語言罷了。
可,鳳霆蒼萬萬沒有想到,鳳輕語還活着,好好的活在碧柳山莊。
至於她是否真的顛覆蒼莽國就不得而知了。
“輪迴盤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鳳輕語和軒轅璃夜在院子裡的一處涼亭中下棋。
軒轅璃夜落下一子才說道,“已經有些眉目了,傳聞在兩百面前,輪迴盤曾在夏蜀國的皇宮出現過,之後在一場戰亂中消失了,不過爲夫倒是覺得輪迴盤應該還在夏蜀國的皇宮之中。”
鳳輕語微微點頭,夾起一顆黑子落下。
只有有跡可循就好,總能找到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娘子當初怎麼知道輪迴盤在夏蜀國?”軒轅璃夜問道。
鳳輕語垂眸,她要是說出來估計這個男人又會生氣吃醋。
“我之前的身份是非嫣公主,皇宮中總能聽到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鳳輕語說道。
等輪迴盤找到,他們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鳳輕語也有些想子琰和悅翎了,也不知他們在天幽族怎麼樣?
子琰她倒是還放心一些,悅翎年齡小,又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和璃夜,只怕一時適應不了。
好在爹和娘都在天幽族,應該能照顧好他們。
“娘子在想什麼?”
軒轅璃夜將棋子丟進棋盒中,走到她身邊坐下。
鳳輕語搖頭,“就是想起子琰和悅翎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們。”
“很快就會的。”軒轅璃夜輕聲說道。
娘子想回去的心情他自是能夠理解的。
碧柳山莊的人不是擺設的,既然已經有了眉目,不出兩天定能查到輪迴盤的下落。
軒轅璃夜的猜測沒錯,輪迴盤至今仍在夏蜀國的皇宮。
只不過輪迴盤到底藏在什麼地方恐怕就沒人知道了。
這個消息,是碧柳山莊的人查出來的。
鳳輕語皺眉沉思,被人或許不知道,但西門灃肯定是知道的。
她那天在他的面前提起輪迴盤的時候,他的神色有異,想必是見過輪迴盤的,他還有可能知道輪迴盤的作用。
“有一個人應該知道。”
想了想,鳳輕語還是決定說出來。
“誰?”
“西門灃。”
果然,從鳳輕語的嘴裡聽到這三個字,軒轅璃夜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當然不願從鳳輕語的嘴裡聽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還是一個對她有着別樣心思的男人。
“此事娘子不用擔心,爲夫自有想辦法。”
既然西門灃知道,那就想辦法從他的嘴裡撬出來消息就是。
鳳輕語胎眸的時候正還看到軒轅璃夜脣邊的笑。
她怎麼覺得此時璃夜的笑這麼奇怪呢?
“你不會是想對西門灃做什麼吧?”
不得不說,鳳輕語真相了。
“西門灃再怎麼說也是一國太子,況且他還於我有恩。”鳳輕語說道。
她心中清楚,璃夜想要知道答案,自然有他的辦法。
只不過這辦法或許有些簡單粗暴。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他動西門灃。倒不是因爲她對西門灃有情分,而是西門灃真的幫了她許多,她心中對他始終有一份愧疚在。
“娘子是在擔心西門灃麼?”
軒轅璃夜的脣湊近她的耳側。
他敢保證,娘子若說是,他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咬她一口。
“不是。”鳳輕語撫額,“我只是不想欠着他的情。”
軒轅璃夜滿意得勾脣,“娘子放心,爲夫自有分寸,不會要了西門灃的命。”刀劍無眼,西門灃若是受了重傷就不關他的事了,他在後面補充道。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鳳輕語只能點頭。
另一邊,西門灃在客棧休養了幾天就回到夏蜀國了。
西門灃臥在牀上,殘廩站在一旁,低着頭說道,“太子爺,方纔芸妃娘娘過來看望殿下了,不過屬下以太子爺在休息爲由將芸妃娘娘攔在了門外。這會兒,芸妃娘娘應該已經回宮了。”
芸妃娘娘是西門灃的生母。
不過,西門灃對這個生母並沒有太大的感情。
當年西門灃之所以淪爲蒼莽國的質子,其中還有芸妃娘娘的一份“功勞”。
現在,西門灃當了太子,她這個做孃的跑太子府倒跑得勤快。
可惜西門灃早就不拿她當娘。
“本太子知道了,接下來這幾天任何人來太子府都攔在外面,本太子誰也不見。”西門灃沉聲說道,語氣難得的陰沉。
“太子爺。皇上來了您也不見?”殘廩試探性的問道。
得到的回答是西門灃的一記冰冷的眼神。
殘廩立刻低頭,“屬下明白了。”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太子府。
西門灃擺手示意他下去。
殘廩轉身,還未邁出一步,就被西門灃叫住了,“等一下。”
“太子爺,您還有何吩咐?”
“過來,本太子有一件事吩咐你去辦,越快越好。”
“是。”
……
蒼茫大陸的夏日似乎尤爲的炎熱。
即使到了夜晚,那燥熱的溫度也沒有降低多少。
肅穆的太子府一片寂靜,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顯得格外的不正常。
恐怕只有那暗處的人知道,今夜的太子府註定不平靜。
西門灃喝了藥便躺在牀上睡下了。
一羣身穿黑衣的高手潛進了太子府,往西門灃的院子涌去。
趁着月光,還是能夠清晰的辨別那些人的衣服上的標誌。
他們,是碧柳山莊的人!
莫邢帶領着手下的人悄無聲息的進了西門灃的院子。
泛着寒光的劍插進門縫,輕輕一挑,門裡面的門栓便向一旁移動。
莫邢向後面招了一下手。
數十位黑衣人向泥鰍一樣滑進了西門灃的屋子。
莫邢看到牀上躺着一個人。
主子說了,西門灃要活的,至於傷不傷倒無所謂。
剛走到牀邊兒,屋子裡的蠟燭就亮了起來。
不好!
莫邢的心中立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們中埋伏了。
牀上的人掀開被子坐起來。
此人根本就不是西門灃,而是他的手下殘廩。
西門灃從門外走進來,冷笑一聲,“本太子恭候你們多時了。”轉身對後面說道,“全部拿下,不準放過一個!”
太子府的暗衛衝進了屋子,將莫邢帶來的人全部抓獲,一個也沒有跑掉。
然後將他們都押進了太子府的地牢。
殘廩走到西門灃的身邊站着,“太子爺真是料事如神,不過屬下不知,爲何碧柳山莊的人會到太子府來?”
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是要刺殺太子爺。
殘廩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西門灃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就連殘廩問這個白癡的問題他也沒有生氣。
“他們是想從本太子這裡知道一個秘密,當然不會想要本太子的命。”西門灃看着桌上搖曳的燭光,彷彿倒映出某人的影子。
“什麼秘密?”殘廩下意識的問道。
西門灃劍眉上挑,盯着殘廩,“你確定你要知道?”
“屬下知錯。”
殘廩捂着自己的嘴。
他當然清楚,往往知道太多的人是活不長的。
所以,爲了他嗯他能活得久一些,還是不要多問了。
西門灃將茶杯的茶一飲而盡,脣角微勾,這,算不算他贏了軒轅璃夜那個男人一回。
如果沒有猜錯,此次碧柳山莊的人前來應該是奉了那個男人的命。
他手下的人查到,如今的碧柳山莊早就易主了。
原先的莊主柳如是不知去向,碧柳山莊的勢力都落在那個叫軒轅璃夜的男人手中。
那個男人倒是好本事!
不過想要抓他西門灃也不是容易的事。
方纔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麼?那個男人的計劃落空了。
足足一夜,莫邢都沒有回到碧柳山莊,軒轅璃夜就猜到他一定是失手了。
他當真小看了西門灃。
一網打盡,一個也沒回來。
鳳輕語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黑沉着一張臉,像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
“娘子,爲夫可能要下山一趟,很快就回來。”他親自去一趟,就不信抓不到西門灃。
“你是想對付西門灃?”
能勞煩他親自出手的,除了西門灃她想不到別人了。
鳳輕語微微蹙眉,“難道你派去的人失手了?”
雖然不知道軒轅璃夜在做什麼,鳳輕語稍微動一下腦子也能猜到。
他說過會從西門灃的嘴裡得到輪迴盤的下落,那麼將他抓起來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而璃夜此刻的臉色,不由得讓她想到應該是失手了。
“西門灃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背後的勢力還不知怎樣神秘,試想,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還在蒼莽國當了多年的質子,回到夏蜀國之後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將朝中威脅到他的皇子都變成毫無權利的廢人,而他自己則坐上了太子之位。光是這些,就能猜想到此人絕對不容小覷。”
西門灃絕對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無害。
至少他的心思和謀略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娘子這是在稱讚他?”
語兒的字裡行間分明就是對那個男人的讚賞。
鳳輕語搖頭,“我只是在就事論事。”
就事論事也不行!
軒轅璃夜扶着她的脖子,張口咬在她的脣瓣上。
鳳輕語吃痛,被迫張開嘴巴,他的脣舌瞬間滑入她的口中,霸道的勾纏着她的舌,死命的啜。
“唔…。軒轅…。”璃夜!
這個男人,她又哪裡惹到他了,這般不要命的吻法,她的舌尖都是麻的。
軒轅璃夜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繼續吻着,抹了,又咬了一下她的脣瓣才肯放開。
“軒轅璃夜,你屬狗的?”
鳳輕語仰躺在牀上,不停得喘氣。
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以後都不許提起西門灃這三個字。”軒轅璃夜的額頭抵住她的,霸道的警告着。“說一次,爲夫就吻一次——不分場合。”他將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
鳳輕語惱怒的錘了她一下。
“離開碧柳山莊可以,我也要去。”
“好。”
正好,他也不想跟她分開。
軒轅璃夜和鳳輕語出了碧柳山莊,往夏蜀國的皇城長巽城。
進了城,鳳輕語才發現夏蜀國的女子出門都不以真面目示人,這一點倒是會之前在蒼莽國的時候有所不同。
入鄉隨俗,鳳輕語也拿了面紗蒙在臉上。
軒轅璃夜則戴着銀色的面具。
兩人走在大街上無疑是一道風景,是一幅水墨畫。
街上的行人哪怕看不清兩人的容貌也能猜到,那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必然是絕美無雙,那蒙着面紗的女子定然也是傾國傾城。
軒轅璃夜找了一家上好的酒樓落腳。
此刻,太子府內。
“太子爺,那個叫軒轅璃夜的男人和非嫣公主已經進了長巽城。要不要屬下派人…。”
“不必!”西門灃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此刻正在書房中處理事務。“什麼都不用做,派人在暗中盯着就好,那個男人武功高強,讓暗衛小心些,不要被他發現了。”
“是。”
殘廩實在不明白太子爺到底要做什麼。
擱在以前,太子爺哪會這般小心翼翼,直接就派人抓回來。
西門灃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然後將紙放在一旁,拿起紙張吹了吹,才滿意的捲起來。
那宣紙之上,畫的正是鳳輕語。
只不過畫上的題名爲非嫣公主,落筆西門灃。
非嫣,本太子說過了,這輩子,你只能是本太子的太子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哪怕是不折手段,本太子也要將你禁錮在本太子懷裡。
西門灃小心的將畫收起來,西門灃才起身走出去。
現在他要去看看那晚抓到的小老鼠了。
西門灃步入陰暗的地牢,走到關押莫邢的地方停下。
走了進去。
莫邢擡眼看了一下,又低下頭。
西門灃並沒有下令對莫邢動刑,所以他全身上下並沒有皮肉傷。
看到西門灃,莫邢大概猜到了他來的目的。
“本太子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但後果……你是知道的,本太子不喜歡用刑。”
他說的很是清楚明白。
若是不說便是死路一條。
“本太子只問你,軒轅璃夜到底是什麼人?”他想知道軒轅璃夜的來歷。
不管他派了多少人去查軒轅璃夜的來歷,回來的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只要生活在蒼莽大陸上,軒轅璃夜就不可能如一張白紙一樣一片空白。
況且那個男人武功了得,渾身都散發着一種渾然天成的天子威嚴,這樣的人物不可能在江湖上不留一絲痕跡。
莫邢擡頭,“我不知道。”
他說得是實話。
莫邢根本就不知道軒轅璃夜的來歷。
應該說,整個蒼茫大陸,除了鳳輕語沒有人知道軒轅璃夜的來歷,西門灃又怎麼可能查得到。
西門灃冷眼看着莫邢。
“不知道?他是你的主子,你會不知道他的來歷?”西門灃不相信。
“我只知道他是碧柳山莊的主子。”他做軒轅璃夜的屬下也是在他當上碧柳山莊的莊主之後,對於他之前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
只聽說,軒轅璃夜是柳如是救回來的人。
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西門灃蹙了一下眉,“不留活口。”
既然問不出什麼,留着這些人也無用。
西門灃雙手揹負在身後,轉身出了地牢。
好一個神秘莫測的軒轅璃夜,連他手底下的暗衛都沒能查到他的來歷。
軒轅璃夜,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
軒轅璃夜和鳳輕語一整天都待在酒樓中,倒是不急着去找西門灃。
“不如娘子猜猜暗處有多少人盯着這間房間?”軒轅璃夜笑着看向鳳輕語。
鳳輕語真的閉上眼睛,仔細聆聽。
然後,睜開眼睛,看着他說道,“六個?”
“娘子的內力倒是一點也沒退步。”
確實是六個人,這間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在暗處的人眼中。
鳳輕語不悅的皺眉。
她實在不喜有人監視的感覺。
她一皺眉,軒轅璃夜就懂了,娘子是不高興了,惹了娘子不高心的人,只有一個下場。
軒轅璃夜身形一閃,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再回來的時候,周圍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消失了。
“你將他們都殺了?”
“恐怕爲夫之前派去的人已經被西門灃殺了,爲夫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再說了,娘子不是不喜歡有人監視麼。”
鳳輕語當然知道這些年人是西門灃派來的,她早就知道他們踏入長巽城的時候就已經在西門灃的眼皮子底下。
西門灃那個人,一看就是不願吃虧的人。
“這些人死了,西門灃豈不是還會派人過來監視?”鳳輕語問道。
軒轅璃夜搖頭,“不會,他若聰明就不會再派人過來。”然後,他又說道,“西門灃會親自過來。”
“你怎麼知道?”
“……”軒轅璃夜沒有說話,他就是知道。
太子府。
“太子爺,我們派去的人都死了,連屍體都沒有。”殘廩向西門灃彙報。
正握着筆的西門灃手一頓,一滴墨水滴紙上,暈染成一團。
深邃的眸子像是被濃墨浸染過,深不見底。
西門灃非但沒有發怒,反而笑了起來,“殘廩,走。”
“去哪兒?”殘廩傻傻的問道。
“去會會那個軒轅璃夜。”還能見到非嫣。
殘廩愣了一下。
他沒有聽錯吧,太子要親自去見軒轅璃夜。
難道太子爺忘了上次那個男人將他打得在牀上躺了將近十天。
這話殘廩肯定是不敢在西門灃面前說,他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西門灃隻身一人,只帶了一個殘廩去了軒轅璃夜和鳳輕語所在的酒樓。
兩人見面自然稱不上和諧。
雅間內。
軒轅璃夜面具下的棕眸泛着冷光,盯着坐在對面的西門灃。
西門灃同樣渾身帶冰,眼神不善。
“非嫣呢?”
西門灃率先開口,他掃了一眼四周,並沒有見到非嫣。
他手下的人彙報了,非嫣跟着這個男人一起來了。
這個男人在這裡,非嫣不可能不在。
露在面具面具外的脣微微勾起,邪魅至極,“太子殿下的話,我聽不懂,我不認識什麼非嫣。”
他的娘子從來都不是什麼非嫣。
“軒轅璃夜,你少裝傻了,當日是你將非嫣帶走的,你竟然說你不認識非嫣,你到底什麼意思?”
軒轅璃夜抿脣,“那天我帶走的不過是我的娘子,並非什麼非嫣。”
西門灃冷若寒霜的眸子漸漸凝結成冰。
“據本太子所知,非嫣公主久居蒼莽國深宮,從未外出,又怎麼可能是你的娘子。”直到現在他仍是不相信非嫣與這個男人的關係。
就算他手下查到的非嫣與真實的非嫣有所出入,但她從未出過宮這件事卻是錯不了的。
殘廩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太子爺是不是忘了來這裡的真正的目的。
“這個,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似乎不需要對外人道明。”
“你…。”西門灃一雙眸子怒視着軒轅璃夜,很久沒有敢這麼跟他說話了。“本太子要見非嫣。”
“不好意思,我娘子正在休息,不便見外人。”
軒轅璃夜一口一個娘子,一口一個外人,無疑讓西門灃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西門灃緊緊拽着袖擺,軒轅璃夜這是在向他炫耀嗎?
事實上,鳳輕語確實在睡覺。
至於她爲何會在大白天就睡着了,還不是拜某人所賜。
鳳輕語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軒轅璃夜的身影。
想到他之前說的那些話,鳳輕語起身穿好衣服,拉開門正要出去的時候,隔壁的雅間傳來說話的聲音。
對於軒轅璃夜的聲音,她自是熟悉無比。
鳳輕語推開門,看到西門灃竟然也在裡面。
“非嫣!”
西門灃轉身看到鳳輕語,忍不住驚呼。
“娘子,過來坐。”
軒轅璃夜起身,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另一隻手撫在她的腰後,寬厚的手掌緊貼着她的後背,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這樣子,就好像她即將臨盆一樣。
西門灃袖中的手捏得更緊,面上卻是掛着淺笑。
“非嫣,當日一別,誰知道還能在夏蜀國見面,緣分的事當真是叫人說不準。”他似在已有所指。
鳳輕語卻裝作聽不懂他的話。
“我會出現在夏蜀國西門太子難道想不到麼?難道西門太子不是在此等着我前來?”鳳輕語思來想去,唯一想到的就是西門灃應該早就知道她的目的,所以,當日纔會爽快得放她和璃夜離開。